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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轮新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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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老宅。
这栋宅子是江老爷子早年间置下的,位于市中心,时间长了有感情,老人家一直不愿意搬。屋内老式装饰没怎么变过,以红木为主,到处弥漫檀香气息。
保姆将最后一道菜上齐,一家人围坐在圆桌上,一头白发,精神烁烁的江老爷子坐在主位,江从谦和徐若初做一侧,江宴和江许坐在一侧。
江老爷子目光巡视过在场众人,说出这次饭局原由:“最近正赶上公司忙,你们父亲又身体不太好,今天把你们叫回来吃饭,就是为了让你们都静静心。”
“爸,我已经恢复差不多,过几天就能去公司,何必让孩子们专门跑回来一趟。”江从谦说完,以手绢捂面,咳嗽两声,明显病未痊愈。
“作为儿女自家老子生病回来照顾天经地义,不闻不问那真成畜生了。”江老爷子停顿片刻,目光扫过江宴和江许。
江宴淡定喝口水,面色不动如山,老爷子这话明显在点他,他装作听不到。倒是一直照顾江从谦的江许想要说话,被坐在他对面的徐若初用眼神制止。
江老爷子目光回到江从谦身上,说:“自己身体不好,也不要逞能,公司的事交给孩子们去做,你也省心。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开始在家带宴宴了。”
徐若初面色一变,碍在老爷子在场,没能发作。
一顿家宴,餐桌几人各怀心事。
今天江宴能来,完全凭老爷子的面子,可偏要有人再做文章。
江从谦说:“江宴,最近你赵叔叔和我说,他女儿要从国外回来,这几年S市变化太快,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带她转转。”
江宴闻言放下筷子,没有说话,冷漠注视着江从谦。
“我哥怕是不愿意,哥身边已经有Omega了。”江许笑嘻嘻说。
桌上其他几人纷纷投来目光,江宴环臂,他早料想到江许会发难,静静看他表演。
“胡说什么。”江从谦道。
“前几天季知时酒吧开业,我朋友亲眼看到哥和一个Omega举止亲密,他们都在猜哥和那个Omega的关系。”江许一边说,一边偷瞄江宴,“哥,我把我知道的说出来你不会生气吧?”
“你说完再问有什么必要。”江宴冷冷道。
这样的态度和默认无异,不过没人会太在意,江宴正年轻,玩的年纪,外面养几个情人只要不惹出事来,江从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不在乎,老爷子也默认,剩下两个人更不会在意。
“寝不言食不语,我看你们规矩都忘干净了。”江老爷子撂下筷子,其他人也跟着落筷,饭桌上格外安静。
“江许,不止一次告诉过你,把心用在正事上。”
“知道的,爷爷。”江许习惯挨批评的是自己,漫不经心回道。
这页小事轻轻揭过。
在静默中一顿晚饭结束,老爷子先去休息,江宴则是被江从谦叫到书房。
江从谦坐在红木书桌后的椅子上,盯着这个长得和他有三分相像的脸。
“董事和我说,你之前出差去考察实验室那个项目。这个项目交给你我放心。我的精力也不足以支撑我事事跟进,你放心大胆的去做。”江从谦顿了顿,提出这次谈话最重要的事,“但是这个项目必须要江许参与。”
“就凭他是你江从谦的儿子?”江宴从进来一直维持站着的姿势,现在反倒是居高临下俯视江从谦。
江从谦习惯江宴这幅做派,有不舒服也继续道:“他还小,培养他也是为了让他辅助你。”
“还轮不到他。”江宴和江许只差了三个月,在江从谦眼里江许永远是个孩子。
恶心至极。
“这个项目必须让他参加。”江从谦语气沉下去,眼神锐利,在这一刻,他回到公司成为江总,而江宴不过是他的员工。
“他在公司经手的项目不少,你的助理主要精力也全都在他身上,没有必要在我这里露脸。”
“江宴,趁我还把这件事当家事,就解决它。现在公司里的人叫你声小江总,别自己当真,更别给脸不要脸。”江从谦打小就跟着家里打理生意,说些难听的话都是家常便饭。
“不可能。”江宴薄唇轻飘飘吐出三个字。
“我他妈怎么养出你这么个逆子!”江从谦重重拍在红木桌上,他大病初愈,加上生气,止不住咳嗽起来。
“既然是家事,那我问你,当初你在我妈忌日那天把徐若初和江许那个劣质Alpha带回来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江宴冷笑。
“还有,你什么时候养过?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江宴看着江从谦痛苦的脸色,如同看向陌生人,他转身离开,任由江从谦将紫砂茶壶扔在他脚边。
“别忘了你之前信息素公司是怎么倒闭的!”江从谦沙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我这辈子也忘不掉。”江宴微微侧头,一字一句说。
楼上的动静吸引到在楼下喝茶的徐若初,她站在楼梯拐角处,正在犹豫要不要上楼。
江宴和她擦身而过,徐若初躲煞似的小步快走去往二楼书房。
尽管和他爸闹得在激烈,江宴离开前都会去同江老爷子告别。
江老爷子在会客厅等他。
“和你爸又闹不愉快。”
江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正摇着头听戏,精神头不错,面色看不出喜怒。
他最得意这个孙辈,加上江宴亲妈走得早,可以说江宴就是他和老伴带大的,隔辈亲得很。
江宴与江从谦之间的矛盾不易调和,每次回老宅不愉快占大多数,久而久之江宴也不愿回老宅。
“吴妈告诉你的?”江宴接过老爷子递的茶,江家只有和老爷子说话的时候才会有这种轻松的状态。
“你从小跟在我身边,我还能不知道你怎么想。”江老爷子将手机关掉说,“你和你爸那三个人的恩怨,这么多年我不再劝你。至于其他的,两年前你既然选择回来,就是选择接受家里的一切。”
“我有我的安排。”江宴轻抿一口茶,上好的明前龙井,竟有些涩口。
“你自己明白就好,我不想过多干涉。”保姆吴姨递过来棋盘,将黑子递给江宴,“来都来了,陪我下盘棋再走。”
江宴离开江家老宅以至夜深。
黎朝等在老宅外,待江宴坐在后排,黎朝从后视镜观察他的表情。
每次江宴回老宅后心情不会太好,他想起方才接到的电话,犹豫着什么时机开口。
“有什么事说。”江宴用手撑太阳穴,半阖双眼。
“是林先生那边出了些情况。”
黎朝用最简洁的语言将方才自己接到亲妈的电话,如实复述给江宴。
江宴听完,眉头紧蹙:“去星澜湾。”
江宴到星澜湾时,整栋别墅浸在墨色中。只有门廊那盏灯亮着,在地板上洇下一片暖黄的光晕。
这是林郁禾习惯,无论江宴回来与否,都会在门廊为他留一盏灯。
打开门,比光亮先到来的,是食物的香气从半开的餐厅门里涌出来。
餐桌上四菜一汤规矩摆在盘里里,都是平常林郁禾拿手的菜色。汤碗边缘凝着圈浅白的水汽,召示着他们不久前才被热过。
往常这个时候,林郁禾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翻着本医学书,听见他进门会立刻抬头,眼里的光比门廊灯还亮。
秦妈听到开门声,一脸焦急从二楼下来:“少爷,小林从三天前就不吃不喝,每到晚饭时会做好饭等你。今天比之前更严重,像是梦游似的,再这么下去身体也撑不住啊。”
在后面的黎朝急忙安抚住秦妈。
江宴上到二楼,打开卧室门。
屋内黑得彻底,连窗外的月光都被厚重的窗帘挡在外面。视觉暂失的瞬间,空气里浮着林郁禾身上冷杉信息素,清冽得像雪山融水,如潮水般涌进鼻腔。
江宴毫不留情的将屋内的灯光全部打开,明晃晃的光惊动床上的人。
林郁禾从一堆衣服里抬起头,身下是他用江宴的衣服搭建的‘巢穴’,他刚刚就靠着衣服上江宴白兰地信息素的味道才陷入短暂的安眠。
“江宴?”林郁禾眼睛湿漉漉的,一时之间分不清眼前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的易感期提前到来,反应比平时都要慢几拍。
林郁禾从床上踉跄着下来,跌跌撞撞走到江宴的身边,拽住他的衣角,仰起头看他,细碎的灯光迸碎在他眼中,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江宴没动,低头俯看林郁禾几番挣扎的面色。
也许是一瞬,又或许维持这种姿势很久以后,林郁禾听到自己说:“江宴,求求你,给我点信息素吧。”
家居服袖口宽松,林郁禾的左侧小臂露出来一截,白皙皮肤上面青紫一片,醒目非常。
是频繁使用抑制剂的痕迹。
江宴蹲下来,目光与林郁禾对视,似乎是林郁禾的表现取悦了他,他嘴角微勾:“是想要我的信息素吗?”
“让我高兴我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