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偏执A疯了》溺舟

3、第三轮新月

　　台下的观众席和楼上包厢仿若两个世界。台下观众的加油叫好声此起彼伏，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八角笼中正值上半场最精彩的部分，转播大屏上是红方选手那张青紫，还带着血迹的脸特写，另一旁的屏幕上还夸张写着1：1.2的赔率。
　　那数字太过残忍，又太过现实，烫的人眼仁发疼。林郁禾看过一眼就立刻移开视线。

　　看台上有Omega开始使用抑制剂，也有Alpha在对抗的信息素中略显暴躁。林郁禾站在人群中，手中握着的那支金属包装抑制剂，在此刻也成为催化剂，烫的手生疼。

　　“小林哥，我的祖宗啊！”小钱穿过拥挤人群，精准锁定安静观赛和周围激动人群格格不入的林郁禾。
　　这一嗓子也引来周遭观众的不满，不少人扭头看向他们。小钱急忙一边道歉一边往林郁禾身边挤过来。

　　“我去拿伴手礼回来你就不见了，要是你少一根汗毛，经理得把我调到后勤洗三个月血水。”

　　小钱压低声音说完，仔细看看林郁禾的脸色，发现比起刚来时明显苍白很多：“小林哥，是不舒服吗？用不用叫医生？！”

　　“我没事。”林郁禾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同时把手中的抑制剂给他看，“只是包厢我自己一个人太闷了，底下比较热闹。让你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小林哥，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和我说。”
　　“要是你无聊，我可以陪你一起看，我解说的可好了，好多客人都点我给他们解说呢。”小钱拍胸脯保证。
　　“好。”
　　有小钱在一旁絮絮叨叨，注意力被转移，好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会少一些。

　　谈话间，赛场上上半场比赛结束。随着裁判一声中场休息，观众席上如同沸水，空气也变得粘腻，窄小的通道顿时显得格外拥挤。
　　林郁禾随着人流，跟在小钱身后，在出一层看台门的时，被拥挤的人潮隔开距离，林郁禾被身后拥挤的人推得踉跄半步，在此刻，有人一把拉住林郁禾的手腕。

　　逆着灯光看去，一张许久未见的脸在阴影中晦暗不明。来人要比他高一些，林郁禾甚至要稍稍仰头去看他。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嘴边，来人掌心的温度透过卫衣到他的皮肤，他躲避不了。
　　林郁禾犹豫再三，还是说出对方的名字。
　　“周明舒。”

　　“果然我没有认错。”周明舒的手松了松，却没有松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他也在打量着林郁禾，“你比之前还要瘦，我都不敢认了。”

　　周遭人群还在拥挤，不得已林郁禾向周明舒这侧靠了靠，正巧看到小林回过头，踮起脚来找他。
　　林郁禾扬扬手中的手机，手指飞快的打字：我遇到个朋友，你先去外面等我。
　　小钱看到手机的消息，也注意到林郁禾身边的情况，比了个OK的手势。

　　“这里太吵，”周明舒松开林郁禾的手，“去天台。”

　　记忆中的天台没有变过，锈迹斑斑的铁门，一撬就开的铁链锁，哪怕楼下精装过后，天台还是老样子。

　　正值黄昏，天边晚霞昭昭。料峭春风，将满身的黏腻瞬间吹散。

　　周明舒靠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一头浓密乌黑的短发，和从前剃着寸头硬朗帅气不同，少了些天真，多添了几分成熟：“还记得吗，两年前你第一次来，也是在中场跑出来透气。”

　　林郁禾站在他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栏杆上的漆皮。记忆止不住翻涌。

　　他大学时忙着还债，除了宿舍那些人，也就和周明舒算得上是朋友。周明舒是班长，经常组织活动，林郁禾没有时间参加，周明舒有时候会把学校的通知单独告诉他，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悉起来。
　　在短暂的两年大学时光里，周明舒对他是帮助最多的。也是他离开学校后，无颜面对和愧疚最多的人。
　　没想到在这里再次重逢。

　　当时张老师的朋友给了两张比赛票，顺手给了他和周明舒。

　　几年前的拳馆还没有现在这般正规，更像个草台班子，用仓库改装，环境很差，比赛打得更狠也更凶。
　　林郁禾尽管学医，但是看到活人血流满面还要继续斗在一起的刺激场面还是接受不了，周明舒带着他到天台松口气。
　　和现在场景重叠，甚至连天边晚霞都相似。

　　“竟然四年了。”周明舒撑着护栏，回过头看林郁禾，“好像一切都在昨天，你向学校交了退学申请，宿舍东西也没有收拾，整个人就在S大消失了，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无法联系你。”

　　林郁禾喉结滚了滚，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我当时的状态……”他想解释，可那时情况太过混乱，他更是退学退的干脆。
　　无论他说什么，都像是不告而别的借口，苍白又无力。

　　“抱歉。”林郁禾说。

　　周明舒耸耸肩：“都是朋友，这么生分做什么。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看样子你和几年前没怎么变。”

　　“挺好的。”林郁禾笑笑，他故意笑得自然些，露出颊边的梨涡。

　　“你走之后，张老师一直念叨你这个爱徒，说你简直就是医学院的传奇，预备考试失败，还能上S大的医学就你一个，十年来才出你这么一个天才。”

　　“张老师……还记得。”
　　林郁禾想起那个严肃的老教授，睫毛颤了颤，眼眶突然有些热。

　　由于信息素的限制，Omega在报考医学时需要先进行预备考试，如果通过普招需要层层加试。那年加试格外严苛，最后通过的只有他一个人。
　　从他入学后，张教授恨不得立刻让林郁禾拜在他的师门下，和他一起做研究。

　　回顾往事，林郁禾觉得自己真是作孽，辜负了很多人。

　　“小老头还说要是坐诊的时候再见到你，要多扎你几针报复你。”

　　周明舒和林郁禾脑海中同时浮现张教授严肃的脸说出这句话，不由相视一笑。

　　“为了防止你白挨几针，加个联系方式？”说着已经打开了微信二维码，递到林郁禾面前，“我好方便提前给你通风报信。”

　　林郁禾拿出手机扫描二维码，将周明舒的名字添进备注。
　　周明舒的头像还和以前一样，是一片晚霞，和现在天台所看到的相差无几。

　　周明舒看着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微信号，通过了好友申请。

　　“你经常来这里看拳赛？之前都没有遇见过你。”
　　“不常来，今天决赛，来凑凑热闹。”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的手机响起。是小钱告诉他下半场比赛已经开始。

　　“走吧，下半场比赛马上开始。”周明舒在看到手机上的消息后说。

　　“等下一起吃饭？”周明舒发出邀请，“这附近有一家新开的川菜很好吃。”

　　“……”

　　“不方便也没有关系。”周明舒看出他的为难，补充道，他似乎猜到这样的结果，并不在意，比了个请的手势。

　　“走吧，去看比赛。”

　　·

　　林郁禾的位置并没在观众席，他在入场处借着上厕所的借口和周明舒分开，独自回到vip室。
　　打开门，小钱在包厢巴巴等着他。

　　下半场有了小钱的解说和八卦，在天台回忆起的那些苦涩也被消磨些许。
　　比赛正酣，林郁禾想起在观众席上想问的问题：“这次赛制对信息素的管控是不是更加严格了？”

　　“还在规则允许范围内。”小钱说，“刚才红方信息素还让底下小小骚乱一阵呢。”

　　林郁禾的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无论下半场有多精彩，林郁禾都无法再认真看下去。他斜斜靠在沙发上，望着擂台出神。

　　他学医主要的研究方向就是信息素，没有哪一本书告诉他，信息素依赖会感知不到其他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

　　他在生病后，更是将信息素依赖的定义刻进dna中。

　　信息素依赖症指Omega病理性持续渴望特定alpha信息素，表现为心理和生理双重性依赖。

　　没有哪一条白纸黑字告诉他，他会失去感知信息素的能力。

　　终局的锣声响起，蓝方以微弱的优势拿下春季赛的冠军，观众席如雨前惊雷，排山倒海似的欢呼引得包厢内玻璃在共振。

　　小小的包厢仿佛将热闹的世界隔绝。

　　林郁禾靠在沙发上，后颈处开始发热。也许是这该死的病症，在这一刻，他竟无比想念江宴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好像有心电感应一般，电话铃声响起。
　　是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