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换嫁(六) ...
竹兰虽疑心陈易昌为何同自己一样反应,但因害怕他亦会察觉出不对劲,以致夫妻生隙,遂按下疑虑,佯作不知。
只是她心下明白,献玉为人重情重义,绝不会拿这种事来戏耍她。
而陈易昌就不一样了,其向来寡廉鲜耻,慕财贪色,可称小人之尤者。适间言行举止又如此反常,故此事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然真如她所猜想的一般又能如何?此时此刻,恐怕献玉早已与那宋小郎君同衾共枕销金帐了,哪还记得她这个苦命的姐姐。
事已至此,只能听天任命了。
夫妻二人,一个低首绞着手指,一个垂目盯着脚尖,双双哭丧着脸,直坐到三更时分。
那陈易昌本非什么坐怀不乱的端方君子,此番错失了萧献玉,虽觉十分遗憾,转眸却见身旁之人,桃腮粉脸,蛾眉蝉鬓,一袭红妆衬得她肤白如雪。
虽较萧献玉之姿稍逊三分,但也算得上是个可人儿了。
春宵苦短,佳人在侧,他哪把持得住。情欲之念一旦生起,便也顾不上旁的了,一把将人搂进怀中亲嘴,扯去衣裳后,踹着粗气喊着心肝肉,将其放倒在床上交欢。
这陈易昌混迹风月场多年,风流在行,最擅哄女人,于芙蓉帐暖之道更是深谙其妙。情话一套接着一套,花样一个连着一个,放出手段,尽意舞弄,直惹得娇人儿心醉魂迷。
竹兰初时纵有千般不愿万般不甘,然则木已成舟覆水难收,终是闭目认命,十指死死攥住锦被,暂且将愁绪抛诸脑后,由着丈夫肆意胡来。
十二月的晨雨裹着岁寒清气,将宋府檐角下的鎏金铜铃洗濯得锃亮如新。风过时,其声清越如玉珠落盘,惊开了院角古梅虬枝上沉睡的胭脂苞,也唤醒了新房内正酣睡的人儿。
献玉睁开眼时,枕边人不知何时早已起身,正站在镜前束发戴冠。
透过帐子望着身姿修长挺拔的丈夫,想起昨夜旖旎光景,她的脸颊倏地腾起两团红云。
正耳热心跳间,忽见其转身,忙拉过被子蒙住脑袋,装作还在熟睡。
原以为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却不知对方早就通过菱花镜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宋轻舟掀帐而入,见锦被下拱起一团,被角处还蜷着几根青丝,轻轻一笑,故意逗她道:"娘子可是害羞了?"
献玉听见声音,觉得不太对劲,忽地掀被起身,见宋轻舟正一脸温柔地坐在床边凝视着自己,失声惊问:"你,你怎在此处?"
面对新婚妻子的发问,宋轻舟满头雾水:“娘子这话好生奇怪,我是你夫君,不在这里,那又该在何处?”
献玉望着满室红绸,心中悔恨交加,悔的是昨日不该与竹兰互换盖头,恨的是昨夜未及时认出宋轻舟。
她轻抿双唇,攥着锦被的手指紧了紧,掌心被金线绣的并蒂莲硌得生疼:“我本好心成全,不想枉费工夫,如何是好?姐姐怕是要疑我蓄意为之了。”她自顾自地说着,完全忘了宋轻舟还在旁边坐着。
还好宋轻舟并未听清她说的话,只是见她愁眉锁眼,似有心事,便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语气轻柔道:“娘子若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来听听,好让为夫替你消愁解闷。”
献玉默默将手抽回,口气淡漠:“没什么,只是妾身好心办了坏事。”
宋轻舟道:“娘子何须愁闷,若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与人诚心赔个不是即可;若事关重大,那为夫便备下厚礼,随娘子一道去登门谢罪。总之,定不叫娘子独自去面对。”
一番话说的甚是感人肺腑,若不是早已知晓他与竹兰的事,献玉今日当真是要被他给迷惑了。
她看着床上昨夜夫妻燕好时留下的痕迹,心情复杂至极,于是问道:“妾身有一事想问郎君。”
宋轻舟凝望着她,目色温柔:“娘子但问便是。”
献玉迟疑许久,最终还是问了出来:“郎君与我成婚前,是不是已有了意中人?”
宋轻舟闻言一脸茫然:“娘子从哪听来的谣言?”见她默然不语,又忙为自己辩解,“自与娘子定亲,我便焚香告天此生不负,一心只念娘子一人。就是定亲前,我也时刻谨守男女有别的礼教大防,从未与别家女儿多说过一句话,更别说与人私相授受了。纵如娘子所说,我若真有了意中人,也定会早早禀明两家尊长,退婚另聘,而非三心二意,误人又误己。”说着起身作了个揖,眼圈泛红道,“还望娘子明察,切莫轻信他人挑唆之言。为夫被冤事小,若是因此谣言伤了你我夫妻情分,岂不遂了小人心愿?”
献玉瞧他言辞恳切,神色真诚,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面有愧色道:“是我误会郎君了。”
宋轻舟道:“无妨,为夫不是那等鼠腹鸡肠之人。只要能解开娘子心结,余者皆不足道。”他语气一转,“不过有一事,还需娘子更正之。”
献玉问:“何事?”
宋轻舟坐回她身旁,柔声问道:“既已成了夫妻,娘子是不是应当改口唤我为夫君?”
闻得“夫君”二字,献玉脸上瞬间飞起大片红霞,螓首微垂,几番踌躇后方羞涩开口:“夫,夫君。”
宋轻舟此时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只娇怯怯的一声夫君,就已听得他浑身骨头都酥软了,一双眸子望着她柔情似水:“为夫在。”
献玉微微侧过头,避开他炽热的目光,浅声道:“夫君若无别事,可否先回避一下,妾身想……”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儿。转头之际,正好对上了宋轻舟那明亮深邃的眸子。
他的脸在慢慢靠近,近到献玉可以清楚看到他微微颤动的睫毛。
“你,你怎么了?”她小声怯怯地问。
而此时的宋轻舟只觉一股热气从腹下涌起,浑身燥热难耐,似有一团火焰在体内熊熊燃烧。他情不自禁地再次牵起那双纤纤玉手,眼神迷离,凑近她耳边软声恳求道:“娘子可否,再唤一声?”
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献玉一个激灵,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时候不早了,妾身,妾身该起身去前厅,给,给公公请安敬茶了。”
宋轻舟自觉失态,干咳了两声,赧然笑道:“好,听娘子的。”
敬完茶后,宋轻舟被父亲叫去书房商议事情,献玉则心乱如麻地回到卧房歇息。
因心中记挂着竹兰,一回房即唤翠儿准备纸墨笔砚,欲写信向她解释,错嫁之事非自己所为。
写毕,仔细封缄,特嘱翠儿遣信任之人送往陈家,并亲手交至竹兰手中。
竹兰收到信,看完后知道此事确非献玉有意为之,心内更加笃定是陈易昌搞的鬼,才会导致自己没能按照计划成功嫁入宋家。
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陈易昌为何要如此做?献玉有才有貌,家世又好,对于贪财好色的他来说,明明做萧家的女婿,远比做曹家的女婿要快活的多。
最为关键,也是令她最为困惑的一点是,他是如何知晓换嫁一事的?
竹兰坐在椅子上回想昨晚的事 ,脑子忽然转过弯来——他并非知晓了掉换盖头一事,而是他想偷梁换柱改娶献玉,这才阴差阳错导致今日这般局面。
可真如她所猜测的那般,又能怎样?她已嫁入陈家,也已与陈易昌有了夫妻之实,总不好去当面与他对质。万一因此事惹得夫妻不睦,家宅不宁,日子难过的也只会是她一人而已。
虑及来日,终是佯为不知,且将过往痴念尽数封存。
古诗有云: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吴刀疤带着手下整日饮酒茹荤,寻花问柳,很快便将身上财物挥霍一空。想哄陈易昌出来继续当冤大头,谁料他家老婆管他管得极严,只要他敢出门鬼混,她就敢拿着藤棍满大街追着他打。
见儿媳愿管束儿子,陈父陈母甚感欣慰,没过多久便托付管家权并库房钥匙,只盼着她能引导儿子改过自新。
陈易昌心中虽有不忿,陈易昌心中虽有不忿,却深知现今家中银钱尽由妻子掌管,爹娘也对其言听计从。若他再像从前那般肆意妄为,恐难逃被逐出家门之命,只得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看老婆脸色行事,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吴刀疤等人见没法再从他那占得便宜,立时翻脸无情,恶言相向,背后大骂他是个惧内的懦夫,还说爷们的脸面都被他给丢尽了。
几人之前过惯了厚酒肥肉的好日子,眼下没了陈易昌这个冤大头,委实受不了日日粗茶淡饭,决定重操旧业,趁夜潜入深宅大院窃取财物。
是夜,三人翻墙爬进一富户之家后,分头行事。吴刀疤径赴主人家卧室偷取玉器珍玩,张歪嘴潜入书房偷取书画珍品,刘麻子则蹑足爬上绣楼偷取钗环首饰。
吴刀疤和张歪嘴偷完后便回到了墙角下,准备等刘麻子来后再一起翻墙出去。俩人蹲在墙角下苦等许久,却始终未见刘麻子的身影。
正着急间,忽远远瞧见有人举着火把,拿着家伙往一个方向跑,吓得他二人也顾不上别个了,抱紧赃物翻过墙头,头也不回地跑了,哪还管另一人的死活。
原来刘麻子偷了东西正要离去,忽见床上熟睡的小姐貌美如花,淫心顿起,想着若能在临走前搂着美人快活一把,也不枉此生了。
想定后,将赃物往地上一搁,解衣卸带,爬上床对那小姐又亲又摸。
那小姐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见身上趴了个陌生男子,吓得花容失色,大叫起来。
刘麻子见她大声喊叫,慌忙用手捂住她嘴,另一只手则死命扯其腰间亵裤。
那小姐紧拽亵裤,双脚又踢又踹,死活不从,还趁乱一口咬住了他的食指。
刘麻子被咬伤了手指,吃痛不过,恼羞成怒,然淫兴难遏,欲用被子将其蒙晕过去再行不轨。
不想那小姐倒是个聪明的,噙著两行珠泪假意顺从,却趁其放松警惕之时,朝他的□□狠狠踹了一脚。
刘麻子惨嚎一声跌下床,捂着裆部疼得满地打滚,口里“泼妇,贱妇”骂不绝声。
家中下人听见小姐房内声响,操着家伙赶来,将刘麻子拉到院里狠狠揍了一顿,尔后捆作一团扔进了柴房,次日一早就把人押送到了官府。
公堂上,那刘麻子一开始还嘴硬,只说自己是那小姐的相好,是其半夜邀他来家私会的。只因二人温存间,一时言语不合起了争执,这才闹将起来。那小姐见事情败露,怕被爹娘责罚,这才诬陷他是淫贼。
然而当县令问他那小姐何名何姓,芳龄几何,与他又是何年何月、何时何地,以及如何相识的时候?他却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县令见他眼神飘忽,言语支吾,断定是在扯谎,惊堂木一拍,先赏了他三十大板。
结果这刘麻子是个极为怕疼的人,板子才打了一半就老老实实全招了,连另外两个同伙也都供了出来。
见其招供,县令即刻命衙役将罪犯吴刀疤和张歪嘴缉拿归案。
那陈易昌听到风声,吓得双腿发软。恐他们几个招出当初清泉寺算计萧献玉一事,谎称与姑父表弟外出贩货需要本钱,从竹兰处诓骗了是十五两银子。
收拾好包袱后,连夜逃之夭夭,预备先在外县躲藏些时日,待风波平息再返乡。
那陈易昌听闻三个同伙被官府缉拿归案,惊得双腿打颤。
唯恐当初清泉寺设计萧献玉的丑事被抖搂出来,谎称要与姑父表弟外出贩货,从竹兰处诓骗几十两白银作本钱后,连夜卷着细软逃之夭夭。预备先在外躲藏些时日,待风波平息后再返乡。
果如所料,在县令的严刑逼供下,吴刀疤三人真将从前所做恶事,包括伙同陈易昌设计萧献玉一事,一件不落全都交代了出来,以求宽大处理。
因事涉宋家儿媳,县令急命人去拿陈易昌来县衙问话。结果等衙役到了陈家,发现陈易昌早已不知去向,只能先于全城张贴告示,捉拿其归案。
王夫人惊悉当初献玉在清泉寺被骚扰一事竟是义婿所为,目的是为了将自己女儿诱骗到手,好做萧家乘龙快婿,因此对他对陈家深恶痛绝,连带着对陈婆也没有了好脸色。
自此之后,断不令陈家人再踏萧家门庭。
而献玉从母亲那听说此事后,第一反应不是庆幸当日换嫁未成,反而是担心竹兰在陈家的处境。心想姐夫成了在逃嫌犯,姐姐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思及此处,献玉当下便修书一封给竹兰,问她今后作何打算。若她想与陈易昌和离,萧家定会想办法助她脱离陈家;若她不想和离,那萧家就派人去县衙走一趟,帮陈易昌脱了官司,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是去是留,皆凭她自己抉择。
看完信后,竹兰心中悔意顿生,对着信忏悔道:“她一心为我着想,事事以我为重,待我如嫡亲姐姐一般。而我枉她一片真心相对,非但不知感恩,反而做出许多暗室欺心之事来,甚至还想谋夺她的夫婿。试问我还有什么资格做她姐姐?还有什么脸面再见她?像我这样自私自利,忘恩负义之人,只配落得这样的下场。”
哭了一场后,拭干眼泪,到案前取了纸笔回信。写完又去柜中翻出那枚月白色香囊,与信一并让人送去了宋府。
献玉收到香囊,不明所以,急忙拆开信细看,只见信上写:
敬呈贤妹妆次:
自展华笺,心中百感交集,泪湿衣襟。忆昔日兰闺相伴,或共倚朱栏观浮云,或同执纨扇听檐雨。每相视而笑,何其欢欣。
然今日愚姊吐肝露胆自剖心迹:彼时贤妹捧赤心相待,我却藏假意于笑语,挟私心于殷勤,事事比较,处处算计,更以性命相挟,诓尔让夫。
此等龌龊,实乃辜负妹之深情厚谊。
今思之,汗颜无地,悔恨交加尔。
拙夫犯下作奸犯科之事,仓皇逃遁,遭官府追缉,牵连公婆与我受人唾骂与指摘,此皆因我夫妇二人歪心邪意,损人利己,终得此报。
拙夫虽品行不端,懦弱无能,然自我入门,婆母待我如亲女,关怀备至,从不作难。昔年公爹于我父,更有救命之恩。此情此意,此恩此德,不可不报。
且婆母因儿畏罪潜逃之事,气病交加,卧床不起。实不忍狠心弃之而去,遂决意留在此处,侍药膳于病榻前,并料理家事,以报昔日之恩。
今留残躯守此萧瑟庭院,从此青灯常伴古佛,为拙夫赎罪,亦为我昔日之过忏悔。
贤妹一番好意,本不应推却,然拙夫所为,令我实在无颜面对义母,亦无颜再面对你。你我姊妹缘分,便自此了结吧。
内附香囊,乃你我初见时一齐相中之物,承蒙贤妹慷慨相让,方使愚姐有幸取得。今将此香囊赠予贤妹,权作留念。
愚姐此生已别无所求,唯愿尔康强好眠食,百年欢乐未渠央。
愿贤妹余生安好,勿悲勿念,亦勿再见。
无福人曹女泣书
献玉见信,痛心入骨。虽有不舍,却也知她心意已决,强求不得,只好遵从她的意愿。
话说陈易昌自离家出逃之后,起初尚能月月寄信归来以报平安,然过了一年后,竟突然音信全无。
陈父托人四处寻觅儿子踪迹,怎奈寻来寻去,还是一点消息也无。
如此寻了二十余载,仍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万不得已之下,家人只能放弃寻找,且为其操办了衣冠葬。
办完葬礼不上十日,陈母便带着无尽的遗憾撒手人寰了。
陈父接连失子丧妻,终日以泪洗面,无心生理,便将铺子交给了儿媳打理。
过了一年,在征得公爹同意后,竹兰将自己爹娘接到了陈家一起侍奉养老。
陈父有了老友在旁宽慰陪伴,脸色渐渐有了笑颜,不再像之前那般,整日独坐房中长吁短叹,揉眵抹泪。
而献玉与丈夫,儿孙满堂,家业兴旺。数十载光阴荏苒,纵使青丝染霜,依旧恩爱不减,堪称伉俪典范,为众人所称羡。
①“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出处:《庞居士误放来生债》元代·刘君锡
②“唯愿尔康强好眠食,百年欢乐未渠央”出处:《无题》元末明初·杨维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换嫁(六)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
,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我要投霸王票]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