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世登场》水木湛清华

4、第四章 拒绝婚约

　　崂岐虽知凰儿是凤族女子，却未料她竟是上神之女！眼看与妙仪的婚事即将敲定，他再无退路，把心一横，声音响彻金殿：“父王，儿臣想娶凤族神女为妻！”

　　“你——！”明海龙王拍案而起，怒目圆睁，“给本王一字一句说清楚！”

　　崂岐迎上父王震怒的目光，字字铿锵：“儿臣想娶凤族神女为妻！已与妙仪三公主当面讲明，此生，此世，非凤族神女不娶！”

　　长海龙王泓斛发出一声刺骨的冷笑：“呵……原来是攀上了凤族的高枝！”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贝冥更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柔弱的外族女子——竟是凤族上神血脉！

　　明海龙王深知局面已难收拾，厉声呵斥：“崂岐，你不可胡言乱语！”

　　“儿臣绝非胡言！是真心倾慕，天地可鉴！”崂岐双膝跪地，重重叩首，姿态决绝，“儿臣自知辜负父王厚望，有负长海龙王厚爱……甘愿领受任何责罚，以此赔罪！”

　　明海龙王骑虎难下，必须给长海一个交代。他狠下心肠，厉声下令：“取——打龙鞭！”

　　“打龙鞭？！”虾兵虾将抬上那泛着幽冷寒光的凶器。梧桐深知此鞭威力，非死即残，惊恐哭喊，“父王！”

　　妙仪也花容失色，失声道：“打龙鞭也太过重了。”

　　长海龙王冷冷拉住女儿：“这是明海龙王的家事，妙仪，莫要多言。”他已决意离场。

　　妙仪望一眼崂岐，于心不忍，转向父王：“可是……”

　　“嗯？”长海龙王沉下脸。

　　“是，父王。”妙仪不敢忤逆父意，退到一旁。

　　“三十鞭！贝冥！你来执刑，给本王狠狠教训这个逆子！”明海龙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雷霆之怒。

　　“儿臣，领命！”贝冥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与快意，大步上前，一把夺过沉重的打龙鞭。

　　“四皇子——！”凰儿失声惊呼，被崂岐这不顾一切的深情彻底震撼。

　　崂岐望向她，嘴角竟扯出一丝温柔笑意，声音虽轻却穿透人心：“曾经向你许诺生生世世之人负你……我崂岐，今日以身明志！便是一死，也绝不负你！”

　　话音未落，鞭影已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下！

　　“啪——！”第一鞭落下，崂岐背上的锦衣瞬间碎裂，皮开肉绽，鲜血飞溅！贝冥毫不留情，鞭鞭见骨，三十鞭如狂风暴雨！崂岐咬紧牙关，喉间腥甜翻涌，终是“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如同被血水浸透的破布，软倒在地，气息奄奄。

　　凰儿浑身冰凉，目睹那血肉模糊的身影，心如刀绞，巨大的震撼与自责几乎将她淹没。

　　“四哥——！”梧桐扑到崂岐身边，泣不成声。

　　妙仪不忍再看，掩面垂泪。

　　“回长海！”长海龙王拂袖，带着失魂落魄的妙仪愤然离去。

　　强撑的威严瞬间崩塌，明海龙王踉跄一步，急声嘶吼：“快！传医官！”

　　医官诊治后，面如死灰：“禀龙王……四殿下……筋骨寸断，五脏俱损……恐……恐难撑过半月……”

　　“混账——！”明海龙王目眦欲裂，积压的怒火喷薄而出，他猛地冲到贝冥面前，用尽全力狠狠掴下一掌！“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下如此重手！”他扑到崂岐身边，望着儿子气若游丝的模样，老泪纵横，“本王……已失去一子……不能再……不能再失去岐儿……”

　　崂岐被抬回避尘殿。

　　凰儿寸步不离地守着，泪流满面，只觉这弥天大祸皆因自己而起。

　　贝冥捂着脸颊，僵立当场，那一掌的力道和父王眼中深切的悲痛，让他心头巨震。

　　“龙王！尚有一线生机！”医官忽然想起，“深海鲲灵兽之髓，可续骨生筋、滋养五脏，或能救四殿下！”

　　明海龙王眼中燃起希望，一把抓住医官：“当真？何处可得？”

　　“深海……三皇子汐殿下处，养着一头鲲灵兽。”医官答道。

　　贝冥闻言插话:“父王，那鲲灵兽承载着三弟人间亡妻不能往生的魂灵，是三弟的心头物！”

　　“本王不信，区区一头灵兽，重要过兄弟手足！”明海龙王再无犹豫，厉声道，“摆驾，本王亲自前往！”

　　“父王，儿臣跟您一起去！”梧桐哭着跟随。奔向深海寻找避世的三皇子汐。

　　凰儿独自守在崂岐床前，心如油煎。

　　无穷殿内，水魅得知一切，虽惊讶于凰儿的身世，更多却是盘算：若崂岐痊愈，与凤族神女联姻，得凤族助力，贝冥的储君之位将更加无望。她眼中阴光闪烁，对贝冥道:“殿下，四皇子对那凤族神女神魂颠倒，若她……出了‘意外’，即便救回来，四皇子怕也……心死如灰了！”

　　贝冥刚从那一掌的余悸中回神，闻言眼神一厉，缓缓点头。

　　水魅会意，再次以“探视”之名来到避尘殿。

　　凰儿记着梧桐的话，对水魅充满戒备，只道龙王与公主已去深海取髓。

　　水魅故作忧虑，叹道：“神女有所不知，那鲲灵兽……乃是三皇子人间亡妻魂灵所寄！三皇子为此避世深海三千年，龙王此去，只怕……多半白跑一趟！”她观察着凰儿骤然苍白的脸色，话锋一转，“不过……本妃倒听闻，魔界有一种‘复生草’神效非凡，或能救四皇子性命。”

　　凰儿眼中瞬间燃起希望：“魔界在何处？”

　　水魅心中暗喜，面上却忧心忡忡：“出明海西行八千里，有玄峰山，魔界入口便在峰顶，入魔界后，需渡过凶险万分的‘血骨河’，翻过‘野尸岭’，在‘六欲谷’深处，方能寻得此草。”她凑近凰儿，低声描述了复生草的模样，又假意叹息，“唉，二殿下事后也追悔莫及，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怎狠得下心伤害性命，若非必须要给长海一个交代，实在是两难……”

　　救人心切的凰儿，已无暇分辨真假，待水魅离去，她毫不犹豫地冲出明海，直奔西方！

　　依水魅所言，她登上阴森恐怖的玄峰，踏入魔界。眼前，一条由森森白骨漂浮、煞气冲天的“血骨河”拦住去路，阴风如刀，刮骨蚀魂！凰儿咬牙，拔下一支本命凰羽，化作一道坚韧黄绫。她脚踏黄绫，凝聚全身神力，顶着能将神魂撕裂的煞风，拼死飞渡！落地时，已是伤痕累累，灵力大损。

　　踏入野尸岭，无数青面獠牙的尸怪嘶吼着扑来！凰儿奋力厮杀，衣裙被利爪撕破，身上添了无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残衣，才勉强挣脱，跌跌撞撞寻到六欲谷，终于，在嶙峋岩石的缝隙间，她看到了那株散发着幽微玄光的紫色灵草——复生草！

　　“找到了！”凰儿喜极而泣，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草叶的刹那，一道凌厉无匹的掌风轰然而至，将她狠狠击飞！

　　凰儿重重摔落在地，口吐鲜血。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头戴银冠、身着玄黑战甲、面容冷峻如冰的男子傲然立于岩石之上，周身魔气滔天。

　　“好一只不怕死的小赤凰，竟敢擅闯本座魔域！”魔风圣君的声音冰冷刺骨。

　　“我来找复生草！”凰儿挣扎着站起，抹去嘴角血迹。

　　“哦？”魔风圣君漫不经心地摘下那株唯一的复生草，指尖魔焰跳动，作势欲毁，“你可知，本座是谁？”

　　凰儿茫然摇头。

　　“本座乃是新任魔界之主——魔风圣君！”他眼中迸发出刻骨恨意，“你凤族的凤臣、灵素！杀了本座的父王！你觉得，本座会把它给你？”

　　凰儿心神剧震，随即眼中浮现决绝：“凤臣是我的父亲，灵素是我的母亲，若你心中恨意难平，我愿以命相抵，只求……你将复生草给我！”她毫无畏惧地迎上魔君的目光。

　　魔风圣君审视着眼前这仇人之女，竟为了一株草甘愿赴死？他嗤笑：“倒是有几分骨气，不过……本座不要你的命。”他目光落在凰儿身上，“本座，要你一身凰羽换取！”

　　“我换！”凰儿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好！”魔风圣君眼中厉色一闪，五指虚空一抓！凰儿痛呼一声，被迫现出赤凰真身，腾空而起！一根根流光溢彩的凰羽被生生剥离、带着血肉！钻心蚀骨的剧痛席卷全身，鲜血如雨洒落。当她变回人形坠落在地时，已是浑身浴血，气息奄奄。

　　魔风圣君圣君把玩着手中光华流转的凰羽嘲讽道：“果然，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他心中盘算着要将这身羽衣高悬玄峰之巅，昭告三界——杀父之仇，永世难消！终有一日，荡平不灭山，将凤族屠杀殆尽！

　　他随手将那株复生草扔在凰儿脚边，身影化作黑雾消散。

　　凰儿颤抖着手，紧紧抓住那株救命的草，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她强撑着残破的身躯，一步一个血脚印，艰难地踏上了返回明海的漫漫长路……

　　避尘殿内，崂岐悠悠转醒，竟看到久未谋面的三哥汐守在床边。得知父王和梧桐已求得鲲灵兽髓救了自己，而三哥为此舍弃了守护三千年的亡妻魂灵所寄之兽……

　　三皇子汐面容平静，带着看透世事的苍凉：“守了她三千年，却不知，原是我执念，困了她三千年……”他看着虚弱的弟弟，千言万语化作一声长叹，“你我乃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大哥已死，父王膝下只剩下二哥、你我与五妹，再见父王……忽然觉得父王苍老了许多，再也经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起身，语气淡然，“替我……照顾好父王。”

　　“三哥！你要你去往何处？”崂岐心中一紧，挣扎欲起。

　　汐望向殿外无垠的深海，目光悠远：“她消散于天地，曾说想看看世间山河……如今，我也想去看看，她曾向往的……凡尘世间。”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浴血、气息微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冲进殿内。

　　“凰儿——！”崂岐一眼认出，惊骇欲绝！那失去凰羽、满身的伤痕，触目惊心！

　　凰儿看到他醒来，紧绷的弦骤然断裂，泪水涌出：“我以为……我以为我赶不及了！”她颤抖着举起手中紧握的复生草。

　　崂岐瞬间明白她去了何处！

　　凰儿流泪哭着说：“二皇妃说……可以救你！”

　　“她的话……你怎能听信！”他看着她那身惨状，痛彻心扉。

　　话音未落，金龟丞相来报：“殿下，二皇妃……求见。”崂岐眼中怒火瞬间点燃:“让她进来！”

　　水魅款步而入，看到崂岐竟已痊愈，凰儿也活着回来，心中暗惊，脸上却瞬间堆满担忧：“听闻神女去了魔界，本妃担心不已，只是听传闻，随口一说，不想神女真的去了！”她眼珠一转，故作关切地打量着凰儿破烂染血的衣裙，“想来神女此行不易，自从情魔叛逃魔界，复生草便稀少，千年才长出一株，可谓魔界的珍宝，不知神女……如何得来？”她刻意将“如何得来”几字咬得暧昧不清。

　　凰儿身心俱疲，虚弱道：“我……遇见了魔风圣君，以一身凰羽……换取。”

　　“只……一身凰羽？”水魅夸张地掩口惊呼，竟有所指地瞟着凰儿残破的衣衫，“神女可不要受了委屈不说，看神女的衣裙，似被撕破……”

　　“凰儿重伤在身，二嫂若无要事，请回吧！”崂岐忍无可忍，厉声打断，语气冰冷。

　　水魅目的已达到，见好就收：“四皇子痊愈，神女平安归来，妾身就放心了，改日再来探望。”她心中冷笑，留下这充满暗示的言语，足够这对情深之人心中种下猜忌的种子了。她满意地转身离去。

　　崂岐立刻召来医官，满心满眼只有凰儿的伤势。

　　梧桐看着这一切，对凰儿轻声道：“可见……我四哥对你一片真心。”

　　待凰儿伤势渐愈，梧桐陪在她身边。凰儿望着窗外幽暗的海水，终于吐露心扉:“神魔大战，我的母亲拼死产下尚在凤卵中的我，我流落穷荒，破壳而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将我拾起的十珟，相守七万余年，他为了仙君之职抛下我，我便不敢再相信轻易出口的诺言，可见四皇子他……我非铁石心肠，怎会半点不为之所动？”

　　何止凰儿感动。

　　水魅回到无穷殿，心中亦是波澜起伏。崂岐甘受打龙鞭、誓死不渝的痴情，连她也为之惊叹。再想想自己，虽得贝冥宠爱，可他后宫佳丽无数，自己仍需费尽心机固宠，不免生出几分复杂心绪。

　　“本皇子要的人，可备好了？”贝冥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眼中闪烁着对力量的渴望——他要抽取生人魂魄修炼邪功！

　　水魅立刻换上谄媚笑容：“殿下放心，夔鬼与螺精已将人诱入回龙湾。”

　　“做得好！”贝冥龙颜大悦，虽然未能除掉崂岐，但将其重创也算出了口恶气，“待本皇子神功再进一层，扫清障碍，登上龙王宝座，少不了尔等的赏赐！”

　　“臣妾不要赏赐，”水魅如水蛇般缠上贝冥，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吐气如兰，“只求殿下……少理那些小妖精，多陪臣妾。”

　　贝冥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搂紧：“爱妃放心！那些小妖精再多，本皇子最宠爱的……还是爱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