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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别紧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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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作序,只为花忙。
“丑丑——”
季羡青叫的肝肠断绝,声嘶力竭。面部表情泫然欲泣,双手握拳伸在身后,就要起飞。
他嚎这一嗓子,大部分刚下飞机的旅客纷纷往这儿瞥过来,目露好奇。
郑愁予纨绔公子哥儿做派十足十,被人在公共场合大声叫小名,他怎么会忍气吞声。
郑愁予有模有样学着季羡青的动作,语气更凄怆,活生生演出了生离死别的难捱。
“仙仙——”
路过的旅客禁不住笑出声。
季羡青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到郑愁予面前,迫不及待朝胸口给了一拳,力度大到难以忽视。
郑愁予捂着胸口后撤几步,小黄帽快要掉落,他忙往前压了压,“我或爷呢?”
戏精入戏只需要一秒,季羡青挑拨离间的话张口就来。
“您说或爷?或爷在我家歇着呢。”
语气欠揍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娇羞,配合着他得意地耸肩,活生生的反派即视感。
“没功夫搭理你,让我来接你都是看得起你。丑丑,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哦。”
两人也不在意周遭是不是有人看着,就这么旁若无人的争宠炫耀。即使聊得话题显得格外蠢。
郑愁予懒得接戏,甩着小挎包径直略过他,经过身边时,飘飘嫌弃句,“二货。”
独栋别墅在山里,刚来应城时,季羡青特地挑了块僻静的地。
春光懒困,日上三竿,屋外鸟声啾鸣。
阳台挂着只鸟笼,养的是只细尾鹩莺。郑愁予花大价钱从澳大利亚卡卡杜湿地公园买的,被季羡青偷着带过来了。
卧室布局平整干净,整体色调偏深色系。地板上散落着几张设计图。硬纸上添着几笔公式及标星的批注。
京闲昨晚睡得晚,改图到凌晨两三点。发丝凌乱,一双桃花眼微垂,又颓又丧的,没什么精神。
床旁边是张遍布颗粒感的黑桃木桌,白色闹钟极其显眼。京闲拿起来看了眼,怔忪几秒,慢吞吞起床。
浴室水声响起。
楼下忽然传来二人拌嘴的声音,一声更比一声高,谁也不肯先闭嘴服输。
季羡青视线转移到二楼阳台,意识到什么,突然闭口不讲话。
郑愁予前一句刚怼完,对面不见一点反应,他诧异扭头,语气不好道,“干嘛,生气了?”
季羡青忙着编理由,怎么给那只鸟莫名其妙来到应城编个完美的解释,耳朵里听不到其他的废话。
郑愁予却以为他默认,面上颇为嫌弃,压下不耐解释。
季羡青依旧不理他。
郑愁予没办法,只得放杀手锏。
“京闲不会容忍他的兄弟是个蠢货,你明白了什么吗?”
京闲……京闲!
季羡青挠挠眉尾,满意地点头,转身感激他提醒,满脸真诚。
“我明白了,谢谢你啊,丑丑。”
见他情绪中乌云消散,出口就是丑丑。郑愁予一口气咽不下去,骨子里的教养使得他不能说脏话。
季羡青瞅见他拳头松了松,心下明了是何用意。当即闪身往后退了几步,胳膊摆成防御态向前护着脸。
“京闲——”
这一嗓子凄厉,半座山头都能听见。鸟兽散,空中惊起一场涟漪。野鸭撒开翅膀,拼命游向岸上。
京闲套衣服的动作一顿。
楼梯间啪嗒响——
郑愁予走得极为小心,生怕吵到京闲睡觉,小腿都快抽筋了。
季羡青看的心酸,焦心迫切的想要拯救好兄弟的腿。他弯腰冲刺,狠心啪一声冲郑愁予小腿拍去,不留余地。
皮肤立马现红。
郑愁予迈楼梯的脚一踉跄,差点没挂在那一巴掌上。缓缓回头,面带和煦笑容,逐渐攥紧拳头,攒着力。
季羡青自知没理,求放过。
恶战一触即发。
郑愁予气炸了,几欲喷火,“季羡青你发什么神经!”
季羡青瞪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他,悻悻回答:“没发神经。就是看你走路姿势太奇怪了,我帮你放松点。”
“我谢谢你啊!”郑愁予咬牙切齿。
京闲手里拎着脏衣服走出卧室,温吞吞推开对面房间的门,拉开洗衣机,单件脏衣服丢了进去。
那俩还没走上二楼,停在楼梯里掰扯不清楚。一个不肯承认自己错了,一个不甘心忍下巴掌,胶着着谁先认错。
京闲踩着拖鞋,慢慢走到扶杆旁边,双臂搭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们,薄唇扯出一抹嘲意,姿态轻佻散漫。
他嗓音不似少年的阳光积极,有些低哑,拖长调子时漫不经心。
“什么层次的架。”
郑愁予动作停滞,慌忙取下帽子,乖巧立正。
季羡青贼兮兮下退一格楼梯,隐蔽性的疯狂朝京闲单眨眼,大概是怕他不懂自己的意思,还状似无意学了两声鸟叫。末了,欲盖弥彰干笑着解释一句。
“学的像不?看动物世界学的。”
京闲眉梢上扬,掠过一丝笑意,被蠢到了。
郑愁予前面听着没什么感觉,倒被后面补充的话逗乐,笑到颤抖。他特别给面子点头,语气坚定不容置疑,颤着笑意。
“像!简直是一个品种!”
季羡青没话反驳:“……谢谢啊。”
站了会儿,季羡青有意将郑愁予往楼下带,整个话题拼尽全力扯向冰箱。
“小或,你是不是买了好多吃的啊,我们拿点儿成不?”
“京闲你家冰箱好高端哦,链接可以发我吗?”
“丑丑,你想下楼去看看吗?”
郑愁予重拳出击。
“丑你大爷。”
京闲懒得看季羡青犯蠢,象征性扯唇笑了笑,然后一脸冷漠地走进了房间。
郑愁予脾气挺躁的,甚至有些不耐烦,对季羡青刚从沙漠回来的那点想念一点都不剩。
“你有病吧?你能不能滚啊?我找京闲,你非得过来缠着我说个不停,你看我很喜欢你吗?”
打击。
三重打击。
我有病。
我滚。
你不喜欢我。
季羡青闹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瞒着件破事儿嘛。换郑愁予刚来,他得定担惊受怕像惊弓之鸟似的。但这会子,郑愁予打他都那样儿狠了,他还怕个毛。
郑愁予往右边绕了绕,独自上楼。
凭季羡青对他的了解,不出五秒钟,郑愁予绝对会骂人。
他下楼开冰箱翻了瓶酸奶出来,没用吸管直接戳开个孔,又晃晃悠悠地拐去沙发上坐着,完全没个正形。
“——季羡林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非常好。
季羡青是天才这六个字得这么写。
喻浮生报道那日醒得格外早。
虽然不是第一次转学,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紧张。或许是因为三天前遇到的人特别奇怪,担心所有人是一丘之貉。
喻显颜昨晚下班回家提到过七中会针对她开展一场摸底考试,即使是来自重点高中的学生也不例外。
初春早上的空气湿冷,喻浮生穿着件外套依然感到丝丝凉意。等红绿灯的间隙,视线忽然凝在一处滞住。
饭店门口,京闲懒散倚在车身上,气质又冷又拽,笑得玩世不恭。周遭围着一圈穿着正式的商务男,独他西装搭卫衣,成熟的少年感。
这什么情况?真不是正经学生啊。
京闲似有所感,眼眸微眯,透过松散的车流望来,笑意淡了几分。
喻浮生偷看被抓包,心虚一瞬,慌乱抬手升上车窗。
喻显颜偏头注意到,分心腾出只手捏她脖颈。
“冷吗?考试别紧张。”
考试没什么紧张的,首府高中群英荟萃,遍地是重本苗子,喻浮生从没下过年级前三。
提起名次榜上的漂亮战绩,同学总说她变态,家庭条件那么好,学习又不差,理科班里长期霸占前五的唯二女生。
喻浮生状似无意问:“小姑,雨霖铃是什么地方?一般接待哪种人?”
江南古朴风格,简素肌理漆,题字秀气婉约。
“应城的招牌饭店,这里最近刚开了家分店。”喻显颜平稳驾驶,“接待哪种人?我倒不清楚,不设限吧。”
据说程局长在这附近买了房,日后难免有应酬,这条街的商业价值一下拔高,所以老板才特地在这也迁了一处。
“晚上想吃什么?咱俩放学一起去买菜?”
“您随意发挥。”
学校路段的交通拥挤,等喻显颜停好车已经上午九点半。
教学楼偶尔响起朗诵课文的声音,两人到政教处时,下课铃堪堪响起,氛围瞬间喧闹。
“你坐这写着卷子,我一会在五班有课。你考完了去三楼办公室找我,记得怎么走吗?”
喻显颜细心整理好窗边的办公桌,抬手拉她过去。
“水杯给你放这儿。”
喻浮生卸下书包挂在椅子上,乖巧点头。
“别紧张,正常发挥。”
明云澜亲自监考语文。
喻浮生温吞摸出根黑笔,专注审题。
走廊上吵了会儿又重复安静,如此循环一次后,第一堂语文考试结束。
明云澜收好答题卡,暂时离开去取生物试卷。
喻浮生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足球网旁边搁着个无人回收的足球,跑道上停着只蓝羽的鸟,憨态可掬。
喻浮生懒懒趴在办公桌上,抬起笔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