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放狠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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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沈祈翻开被他压在奏折下的战书，通篇只有五个字。
“沈祈你等着”，和末尾画得歪歪扭扭代表着昭回的小人。
“真有意思。”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常之急急忙忙冲进书房，一边喘气一边拉起沈祈打量检查：“我听说昭回来找你了？你没事吧？”
沈祈白了他一眼，假装看不见他的紧张默默抽回手：“我这不好端端的在这嘛。”
见沈祈确实无事，常之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仍是心有余悸的样子：“那便好，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父……”还未说完，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吞回肚中。
沈祈本想开口表示他并不在意，但内心如针扎的反应让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只得垂眸压下心中思绪，再次抬眸时眼中已是一片平静，转移话题戏谑的看着常之：“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弱吗，一个昭回能把我怎么样？”
常之顺势抄起书案上的《二妙比类集》，径直翻开最后一页，大声念着：“丞相沈祈，在任何领域皆胜过将军昭回，却于武力惜败。”复而看向沈祈，“怎么样沈丞相，若是今日昭回沉不住气动了手，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怕是要修养好一段时间了。”
听到常之的调侃，沈祈不以为然的笑笑，拿过册子坐回书案前，漫不经心的说道：“要是昭回听到你对这册子上所写的内容如此深信不疑，你猜他会不会提着刀来堵你。”
“……”
沈祈看着常之一副愕然的样子，就知晓此话对他很是受用。
常之跟了他十四年，若说了解，沈祈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正是吃定了常之不敢与昭回硬碰硬方才故意这么说。
对于这位性情古怪的谷德将军常之心里也没底，莫说沈祈，就算是他也未必能在昭回手下全身而退，还是别去招惹的好。
兀自转移话题：“沈祈，昭回来找你不就是要比试吗，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他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离开？你是怎么把他打发走的？”
“准确来说，他是怒不可遏离开的。至于我怎么做到的，那不重要。”
常之情不自禁抽了抽嘴角，沈祈这嘴还真是厉害，大概也能猜出昭回是吃了闭门羹不得不离开，脑海中甚至能想象出昭回回府后气愤不平的样子……
确如常之所想，昭回此刻正在府中庭院练剑，眼神凌厉，衣袍纷飞。出手快准狠，还能听见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似是要将心中怒火寄托于一招一式中全部发泄出来。直到院中树木皆裂为整齐的两半，才收剑回鞘。
周行刚从蜀地赶回府中，只见一片狼藉，而昭回就站在院中恨恨的盯着断成两半的树木，不由得疑惑：“将军，你这是……谁惹你了？”
昭回冷哼一声坐在庭院石凳上，顺手倒杯茶润润喉，茶水入口却是冰凉，更加郁闷的将茶杯扣在桌上不再动作。
见状，周行连忙换上热茶，好奇的问道：“将军，您提前回京是有什么要事吗？若是有什么难事，大可安排属下去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拍拍胸脯示意可以随时使唤他。
“真的？”
“当然！属下的命是将军救的，没有将军就没有属下，就算将军让我上刀山下火海属下也绝不推辞。”
昭回小啜一口茶水，装作不经意开口：“是吗，如果我说我要对付的是沈祈呢？”说完看向周行，不错过他任何一丝表情。
周行下意识点头应下。
……
“沈，沈祈？！将军，你，你开玩笑的吧……”周行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平日昭回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哪怕在他看来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也从未有过异议，但现在他后悔了，极其后悔！
那可是丞相啊，谁人不知当今陛下尤其看重沈祈，就算是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以下犯上啊！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放下茶杯，神色凝重看着周行，眼中尽是怒火。
周行此刻都想跪下请罪了，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该多嘴问，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罪昭回顶多受些皮肉之苦，若是惹到沈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低下头不敢看他：“将军，属下不敢……”到最后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见周行垂头丧气的样子，昭回有些疑惑，皱眉：“……我又不是要你对他做什么！去，帮我查他，越仔细越好，尤其是他的弱点，一个都不能落下。”
听到这话，周行无比庆幸，瞬间松了一口气，抱拳领命而后离去。
夜幕降临，昭回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中尽是沈祈挑衅的笑，心中越发憋屈。索性起身行至案前，抄起笔墨再次写下战书，唤来下人送至丞相府。
而后在气愤和不甘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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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昭回踏出府门往皇宫走去，没走几步便看见沈祈从一旁走来，顿时黑脸。
沈祈却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般笑着寒暄：“将军早啊。”
昭回看着沈祈的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忽视他的问候，一开口充满阴阳怪气：“沈大人究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还是贵人多忘事？昨晚我的战书送至丞相府，今日大人竟还能与我寒暄，当真是好心态啊。”
“将军说笑了，同朝为官自当不计前嫌。况且，将军所谓的战书，我还没拆，自然不受什么影响。”说到最后有些尴尬的讪笑。
昭回：“……”
若不是上朝路上往来官员甚多，昭回真想狠狠揍他一顿。写得认真严肃的挑战书他不答应就算了竟然连看都没看？！
“沈祈，你是不是瞧不起我。”除了这个理由，昭回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让沈祈如此坦然面对他的挑衅。
沈祈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复又开口：“非也，我一直都认为将军英勇不凡，用兵如神，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听着沈祈认真的夸赞，昭回感觉耳根有些发热，嘴上仍凶巴巴的说道：“别以为你夸了本将军，我就不计较了。我们之间没完！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好看！”
沈祈摇着折扇，看向昭回眼睛，谈笑自若：“我已经够好看了，不用再更好看了。”
昭回一时语塞，竟找不到话反驳，沈祈的确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比那些姑娘还好看。嘴上却不露半分认同：“沈祈，不都说你谦逊有加吗，你能不能要点脸？”
“不能。”似是想到什么，向昭回走近几步，微微仰头，“传言不可信这个道理将军想必是懂的，不然也急着证明那册子上写的是假的。”
说完负手歪头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昭回心里候然一跳，慌乱的退后一步，声音陡然增大：“你，你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嘛！”随后绕过沈祈不再理睬他，自顾自加快步伐向崇明殿走去。
突如其来的一吼吓了沈祈一跳，没想到昭回反应如此之大。转过身看向昭回背影，恰好瞧见他渐渐泛红的耳廓，眼神一亮心下了然。
原来昭回竟如此不经逗，沈祈感觉好像找到了克制昭回总是找他比试的方法。
“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收起折扇，慢慢悠悠的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正殿，走到各自所在位置站定。大殿瞬间嘈杂起来，满朝文武怒目而视。
群臣都知道昭回曾向沈祈下了战书，今日两人正式在朝堂上见面，矛盾已久的文武两派就像找到了各自的主心骨，双方瞬时剑拔弩张气氛微妙。
文臣看向昭回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不满，若不是顾及场合和沈祈在这，早就开口嘲讽一番。
沈祈面向龙椅而立，突感背后一阵发凉，转身看过去对上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只一瞬，那人很快掩藏了情绪移开眼神。沈祈有些疑惑但并未在意，只当是他在为昭回抱不平。
昭回自进殿以来就一直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对周围眼神视而不见。沈祈本想逗逗他，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
“陛下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梅狄端坐在龙椅上，不怒自威，抬手示意：“众卿平身。”看向昭回，“昭卿此次蜀地平叛有功，特赐帛千匹，良田百亩，以彰其勋！”
昭回急忙出列叩谢：“蒙陛下天恩，委以重任，此次蜀地一战得以胜利非末将一人之功，实在是愧不敢当。”
“爱卿过谦了，你的智勇忠贞朕都看在眼里，自该嘉奖，大煊有此良将实乃朕的福气啊。先起来吧。”
“谢陛下。”
梅狄含笑抬手，话锋一转，语气威严中带着几分随意：“朕记得沈祈封相时昭回尚在蜀地，说起来，你们二人还未曾见过。朕今日就做个引见，同朝为臣理应多亲近才是。”
……
空气似乎停滞了一瞬，文武百官你看我我看你，忍不住猜测陛下这是何意，昭回的战书早就传得满城皆知，怎么可能做到亲近……
昭回深深看了沈祈一眼率先开口：“回陛下，末将已于昨日见过沈大人。”一顿，双手抱拳，再度行礼，“末将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成全。”
梅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他目光扫过面色铁青的昭回，最后定格在一旁蹙眉沉思的沈祈，心下了然：“哦？朕倒是有些好奇，爱卿但说无妨。”
“末将想与沈丞相比试。”
群臣哗然。
这本不是什么秘密，但梅狄很明显想让二人握手言和共辅社稷，昭回如此行径无非是抗旨，文武百官皆捏了一把汗。
梅狄手指停顿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看似随意的敲击，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卿这是何意啊？”
沈祈敏锐的察觉到了梅狄的异样，抢在昭回再次开口前上前一步，声音不疾不徐：“陛下，昭将军性情率真，此番陈请，想必是急于向陛下展露所学。若昭将军确有兴致。臣愿于陛下万寿节时与昭将军共演曲目，以助陛下雅兴全同僚之谊。”
昭回猛的侧过头，眉头微蹙，眼中分明写满了质问。
梅狄嘴角微勾着坐正身体，一手扶额，言语中流露出赞许：“好！不愧是朕的沈丞相，那就这么说定了，待万寿节你与昭回可要让朕好好观赏一番。”
话已出口，昭回也不好再语，瞪了沈祈一眼，同时开口：“是。”
梅狄看着阶下二人比肩而立，昭回不甘却又拿沈祈没法的样子，突感前途一片光明。昭回的敌意他能感受到，不过可惜，昭回这次遇到的是连他都没法的沈祈。
文武协和方能共襄盛举，底下这些臣子积怨已久梅狄劝不动也不想劝。但沈祈和昭回二人不同，年纪相仿，各为文武之首，若是他俩能够摒弃前嫌交好，或许能对局面有所改善。
梅狄又笑道：“再过几日就是秋猎了，每年都是那几个人赢着实没有新意。朕决定，此次秋猎不靠武力只求智取。诸位爱卿可要好好准备一番。”
底下大臣面面相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秋猎不能用武力取胜，但这样一来也算公平。既是陛下吩咐，自当遵从：“臣遵旨。”
“今日就到这吧，退朝。”
“恭送陛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放狠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