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ja Vu》端木山风

10、第 10 章

　　飞行器离地面的距离越来越接近，艾欧利亚眉心的结也越来越深。“撒加，你有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儿？”他不安地搓着双手，“总觉得这个场面好像以前见过似的。”

　　撒加摇摇头没出声，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觉得。

　　艾欧利亚紧张地看着下降中的飞行器，努力辨认其尾部细小的编号数字：TR—19……3……6……“天哪！”他大声嚷嚷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撒加疑惑地问。

　　艾欧利亚没有回答，他猛力扭住撒加的胳膊，轻易就将针管夺下，扔到地上。“快走！”他将撒加向基地内部拖去。

　　“让我上飞行器！”撒加挣扎着，然而艾欧利亚的力气比起虚弱的他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不行！这里很危险！”艾欧利亚看着前方。是自己的错觉么？为什么基地熟悉的建筑看起来模糊不清，而且仿佛在闪烁？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但情况并没有就此变好些。“该死！”他低声咒骂着，用尽全力控制住撒加的动作，“你就不能配合一点儿嘛！”他加快了步子，然而同基地间的距离非但没有减少，看上去却还仿佛增加了。

　　轰隆声中，飞行器稳稳地落在平台上。灰色的金属舱门打开的那一刻，撒加停止了动作。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个人影从其中走出，沿着扶梯缓缓下行。穆？沙加？这……这怎么可能！沙加他不是在基地里嘛？！撒加转过头，发觉尽管视线有些朦胧，但还是能够清楚看到，一头金发的沙加正站在医务室的门口。他连忙再望向飞行器，没错，那个跟在穆身后的人也有着同样的金发，同样眉眼，同样的身材，完全一模一样——就是沙加！“这到底怎么回事？”

　　撒加的问话被艾欧利亚的大吼打断。“趴下！”他飞身扑倒，将撒加压在身下。

　　就在穆踏上地面的瞬间，轰——世界湮没在一团明亮耀眼的光芒中。

　　撒加和艾欧利亚眼前俱是一黑，双双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撒加才悠悠醒转。睁开眼，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停机坪消失了，通道消失了，基地消失了，连附近的地貌也一并完完全全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灰色天空覆盖下广袤无垠的空白，向四面八方尽情伸展。撒加感觉到了背上的重量，他略略挪动身体。“艾欧利亚？你还好吧？艾欧利亚？”他关心地问。

　　“嗯，我……”艾欧利亚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虚弱，但很快便恢复了精神。“我没事，不用担心。”他利索地爬起来，并将撒加也拉起来。

　　两人面对面盘腿坐在地上，谁也没有说话。粗重的呼吸声很快便被周围的空洞吞没，静谧到可怕。

　　良久后，艾欧利亚咧开嘴苦笑了一下，“看来我们是进入了时空断层。”他环顾四周，“我本来以为这种情况只存在于理论中呢。”

　　“时空断层？”撒加皱起眉头，仔细回想着刚才的经过，“我们所见到的，是在我苏醒之前到达的穆和沙加，对吧？”

　　“是的，”艾欧利亚点点头，“我认出了飞行器的编号，再加上那种奇妙的既视感，所以……”

　　撒加抢过他的话头，“所以你猜测时空可能发生了错位和扭曲，当过去同现在所接触的时候，也就是过去的穆踏上现在的地面时，会因为粒子间的相互湮没释放出的巨大能量而撕裂出时空断层？”他停顿了一下，“这可真是有趣的念头，但一般人似乎不会从既视感立刻联想到时空扭曲吧？”

　　“没错，”艾欧利亚笑起来，“要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个什么‘加、加……’”

　　“加隆。”

　　“对，就是加隆。”艾欧利亚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不太能记得住这个发音，感觉很奇怪。”他严肃了神情，“撒加，加隆不光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我们把他和你做了DNA及大脑表皮扫描对比测试，得到的所有结果都是完全一样。”

　　“于是结论自然就是他即另外一个我，来自不同的时空？”

　　“是的，”艾欧利亚想了想，然后问，“你为什么会叫他加隆？你是不是以前见过他，在梦境或者被催眠的状态下？”

　　撒加并没有回答他。压根没有听见似的，他垂下头，低声呢喃着，“为什么会造成断层？为什么我们没有消失在爆炸中？”片刻后，他突然叫起来。“我明白了！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穆。”

　　“穆？”艾欧利亚挑起眉毛，疑惑地看着他。

　　“是的。因为穆将加隆从我身边带开。”撒加开始向艾欧利亚解释，“虽然还不完全明白原理，但那台机器必定是用来做时空转换的。我触摸了他，将另外一个世界的镜像通过虫洞带到这个世界，改变了这个世界原有的平滑结构。也就是说，我和加隆，成为了两个奇点。如果我们在一起，并不会有太大影响，但当我们分开后，就像双缝效应那样，穿越我们的时间在未来相互干涉，从而造成扭曲变形。而正因为我是奇点，所以在我附近的区域并没有随着时空的自动恢复性而撞毁，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会产生这个断层。”

　　听撒加说完，艾欧利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真是让人一时间无法接受的理论，不过，奇点先生，”他玩笑地说，“对于从断层中离开，你有什么计划么？”

　　撒加摊了摊双手，“说实话，我无能为力。”

　　艾欧利亚将身子向上挺直了些，竖起耳朵，“撒加，你有没有觉得，这里虽然是断层，但从刚才起，就在不停变化着？”

　　“哦？是吗？”撒加摇摇头，“我光顾着想事情了，所以没有注意。”

　　“看！”艾欧利亚指着撒加的身后突然叫起来。“那个，那是……”他的情绪一下子变得相当激动，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撒加扭过头顺着他的指向看去，也不由大吃了一惊。“草？”他不确定说，“上个文明中到处可见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