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代码：但丁启示录》晚晚类卿

2、第二章：数据之欲

　　程光爬起来，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无限延伸的购物中心里。全息广告屏悬浮在半空，展示着各种他叫不出名字的奢侈品。衣着光鲜的囚犯们推着购物车，疯狂地将货架上的商品扫入车中。
　　"这些人在现实中都是购物成瘾者？"程光避开一个尖叫着冲向珠宝柜台的女性囚犯。
　　维吉尔摇头："比那更糟。他们是数据成瘾者，沉迷于社交媒体的点赞、虚拟货币的涨幅、点击量的数字。"他指向一个正在徒劳点击空气的男人，"看，他以为自己还在刷短视频。"
　　程光凑近观察，发现每个囚犯眼前都浮动着他看不见的界面。他们的手指不断做着滑动动作，有些人甚至因为长时间保持固定姿势而关节变形。
　　"系统给他们制造永远差一点的满足感。"维吉尔的声音带着程序罕见的沉重，"购物车永远差一件商品，视频永远差一个点赞，账户永远差一个零。"
　　他们穿过疯狂的人群，来到中庭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前。台上正在进行某种直播表演，十几个囚犯对着不存在的镜头搔首弄姿，台下聚集着更多囚犯，不断做出点赞手势。
　　"这是..."
　　"林夜曾经被关在这一层。"维吉尔突然说，"作为高价值囚犯，她被系统改造成了'网红示范单位'。"
　　程光胃部一阵绞痛。林夜是神经美学博士，研究数字时代的人类同理心退化。她被捕前正在揭露路西法集团如何利用脑机接口操控大众情绪。
　　舞台突然升起一团全息火焰，系统广播响起：
　　【每日惩罚秀即将开始】
　　【今日主题：容貌焦虑】
　　囚犯们发出狂热的欢呼。程光看见舞台中央升起一根金属柱，柱顶的平台上出现了一个女性轮廓——虽然面部被数字马赛克覆盖，但程光立刻认出了那个站姿。
　　"林夜！"他冲向舞台，却被无形的力场弹开。
　　"那是她的数据残影。"维吉尔按住他的肩膀，"系统每天都会重播她受罚的过程，作为这一层的娱乐项目。"
　　柱顶的平台开始旋转，机械臂从四面八方伸出，拿着各种美容仪器靠近那个身影。程光眼睁睁看着激光灼烧皮肤、针头注入不明液体、电击器划过脸颊...
　　"停下！"他徒劳地捶打着力场墙。台下囚犯们的欢呼声越来越高，有人甚至开始模仿受罚动作自拍。
　　"真正的林夜已经不在这一层了。"维吉尔调出一个数据面板，"三个月前她通过自残代码破坏了系统部分功能，被降级到更深处。"
　　程光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怎么去下一层？"
　　"找到这一层的守卫。"维吉尔指向购物中心顶层的玻璃办公室，"但你需要先获得通行证——足够多的注意力货币。"
　　程光突然注意到自己手腕上浮现出一个数字：0/10000。
　　"收集一万个点赞？在这种地方？"
　　维吉尔露出神秘的微笑："你是个工程师，应该明白系统漏洞永远存在。"
　　程光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舞台控制台上。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形。
　　五分钟后，购物中心的所有显示屏突然切换成同一个画面：程光站在舞台中央，手里拿着从控制台拆下的主控芯片。
　　"各位！"他对着不存在的镜头大喊，"路西法集团正在欺骗你们！这个系统在吸收你们的情感能量！看看你们的手腕！"
　　奇迹般地，囚犯们真的低头查看。程光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说明维吉尔成功篡改了部分数据。
　　"想要真正的自由吗？"程光举起芯片，"点赞这个视频，我会揭露真相！"
　　数字开始疯涨：1000...5000...8000...
　　玻璃办公室突然爆炸，一个三米高的身影跃出——那是个由无数手机屏幕拼接而成的人形怪物，每个屏幕上都显示着不同的自拍视频。
　　"注意力守卫。"维吉尔迅速后退，"它收割所有未被系统记录的创意。"
　　程光手腕上的数字停在9999。守卫扑来的瞬间，他做了最后一个动作——将芯片插入自己的神经接口。
　　剧痛中，他听见系统提示：
　　【自拍上传成功】
　　【获得10000+点赞】
　　【通行证已发放】
　　守卫的利爪停在程光鼻尖前，不情愿地让开道路。地板再次裂开，这次露出的是个食物残渣组成的滑梯。
　　"第三层，暴食者之坑。"维吉尔做了个请的手势，"建议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