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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程诺x温饫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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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诺第一百次检查背包里的戒指盒时,飞机正在戴高乐机场上空盘旋。
透过舷窗,晨光中的巴黎轮廓渐渐清晰,塞纳河像一条银色的丝带蜿蜒穿过城市。
“看,那是蒙马特高地。”程诺指着窗外,另一只手悄悄按了按胸前的口袋,确保那个小绒盒还在。
温饫鑫靠过来,额头轻轻抵着程诺的肩膀,眼镜片上反射着窗外的晨光。
他比程诺小两岁,是那种走在街上会被误认为大学生的类型,清秀干净的面容配上永远整齐的衬衫,与程诺的粗犷风格形成鲜明对比。
“我们第一站就去圣心堂吧。”温饫鑫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柔软,“我想看晨曦中的巴黎全景。”
程诺捏了捏他的手:“行程听你的,温导。”
这是他们交往两周年旅行,也是程诺精心策划的求婚之旅。
三个月前,当温饫鑫熬夜赶制建筑模型时随口说“真想亲眼看看柯布西耶的萨伏伊别墅,”程诺就暗下决心要带他来巴黎。
取完行李,程诺故意走得很慢,让温饫鑫领着他在机场穿梭。
看着男友用流利的法语与工作人员交流,程诺心里涌起一阵骄傲。
温饫鑫就是这样的人——表面看起来安静腼腆,一旦涉及专业领域就会变得自信耀眼。
“我们的酒店在拉丁区。”温饫鑫查看手机地图,“离先贤祠很近,下午可以去看看。”
程诺笑着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把温饫鑫骗到埃菲尔铁塔附近的珠宝店。
——他订制的对戒今天下午四点才能取。
巴黎的初夏阳光明媚而不燥热。
他们入住的是一家老式小旅馆,木质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房间窗户正对着一片红色屋顶。
温饫鑫一放下行李就扑到窗前,像个收到圣诞礼物的孩子。
“比照片里还美。”他轻声说,眼睛亮晶晶的。
程诺从背后抱住他,吻了吻他散发着洗发水清香的发顶:“喜欢吗?”
温饫鑫转身,双手环住程诺的脖子:“喜欢得快窒息了。”然后主动吻了上来。
这个吻带着夏日的绵长,还带着飞行后的疲惫和抵达的喜悦。
程诺几乎要忘记戒指的事情,直到楼下教堂的钟声敲响,提醒他时间紧迫。
“饿了吗?”程诺依依不舍地结束这个吻,“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馆。”
拉丁区的街道狭窄曲折,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投下温柔的光影。
温饫鑫像块海绵一样吸收着周围的建筑细节,时不时停下拍照或在本子上速写。
程诺耐心地陪着他,同时在心里调整着求婚计划。
——原定今天傍晚的埃菲尔铁塔观光可能要推迟了。
咖啡馆露天座位正对着一个小广场。
温饫鑫点了一杯黑咖啡和可颂,程诺则要了热巧克力和法式吐司。
“下午想去哪里?”程诺故作随意地问,手指在桌下不安地敲打着膝盖。
温饫鑫翻看旅游手册:“我想先去卢浮宫,然后...”
“我突然好想去看埃菲尔铁塔。”程诺打断他,“现在就去。”
温饫鑫惊讶地抬头,眼镜滑到了鼻尖:“但我们的计划是...”
“偶尔打破计划也不错。”程诺咧嘴一笑,故意表现出任性的样子。
他其实很喜欢看温饫鑫因计划被打乱而微微慌乱的表情,那让他严肃的脸上出现难得的生动。
温饫鑫推了推眼镜,突然笑了:“好啊,那就去铁塔,不过我要先查一下最佳拍摄角度和参观路线。”
程诺松了口气,同时偷偷给珠宝店发了条消息,请他们将戒指送到铁塔附近的餐厅。
他原计划是在黄昏时分的铁塔上求婚,但看温饫鑫兴致勃勃地研究建筑史的样子,任何时刻都是完美的。
埃菲尔铁塔比想象中更壮观。
温饫鑫仰头看着这座钢铁巨构,专业本能立刻显现:“1889年完工时是世界最高建筑,高324米,用了7300吨熟铁...”
程诺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讲解结构特点,心里软成一片。
他喜欢温饫鑫这种时候的样子。
——眼睛发亮,手势变得丰富,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社交恐惧。
排队登塔时,程诺借口去洗手间,实则去取了戒指。
那个蓝色丝绒盒子比他想象的要小,放在口袋里几乎看不出痕迹。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铁塔上的视野令人震撼。
巴黎全景在脚下展开,塞纳河像一条闪亮的缎带穿城而过。
温饫鑫完全沉浸在建筑师的职业兴奋中,指着远处向程诺解释城市布局和建筑风格。
“看那边,蒙帕纳斯大厦是巴黎唯一的摩天大楼,因为...”温饫鑫突然停下,转向程诺,“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程诺笑着捏了捏他的手:“因为你比风景好看。”
温饫鑫耳尖泛红,低头嘟囔:“油嘴滑舌。”
黄昏时分,他们在一家能看到铁塔的餐厅用餐。
程诺预定了露台最好的位置,铁塔在渐暗的天色中开始闪烁灯光。
他不断摸着口袋里的戒指盒,盘算着何时跪下比较合适。
“你今晚怎么心不在焉的?”温饫鑫切着小羊排,疑惑地问。
程诺喝了口红酒掩饰紧张:“可能是时差,对了,我订了塞纳河游船,九点出发。”
这是B计划——如果铁塔求婚没成功,就在游船上看夜景时求婚。
程诺甚至查好了烟火表演的时间,今晚恰好在游船经过巴黎圣母院时会有小型表演。
温饫鑫的眼睛亮了起来:“太棒了!我正想说想看看夜晚的巴黎圣母院。”
游船比想象中拥挤,多是成双成对的情侣。
他们选了上层甲板的位置,夜风微凉,温饫鑫不自觉地往程诺身边靠了靠。
程诺趁机搂住他的肩膀,感受着怀中人传来的体温。
“冷吗?”程诺低声问。
温饫鑫摇摇头,眼睛却一直盯着河岸逐渐亮起的灯光:“美得不真实。”
船缓缓前行,两岸的历史建筑在灯光映照下宛如童话。
导游用法语和英语交替讲解,温饫鑫不时小声为程诺补充建筑细节。
程诺几乎没听进去,全部注意力都在口袋里的戒指和即将到来的烟火表演上。
当游船转过一个弯,巴黎圣母院的雄伟轮廓突然出现在眼前时,第一朵烟花也在空中绽放。
游客们发出惊叹声,纷纷举起手机拍摄。
五彩光芒映在温饫鑫脸上,为他平日严肃的表情增添了几分梦幻色彩。
就是现在。
程诺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蓝色丝绒盒子。
由于太过紧张,他差点把盒子掉到地上。
“饫鑫,我...”
温饫鑫转过头,眼睛瞪得滚圆。
周围的游客注意到这一幕,开始低声惊呼并举起手机。
程诺打开盒子,然后僵住了——里面不是他订制的铂金对戒,而是一颗包装精美的马卡龙。
他这才想起下午在铁塔附近的甜品店,他随手把买给温饫鑫的点心放进了同一个口袋。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烟花在空中绽放的声音。
程诺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温饫鑫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困惑,然后突然笑出声来:“你...你是要用马卡龙求婚吗?”
程诺窘迫地站起来,手忙脚乱地翻找其他口袋:“不是,我准备了戒指的,但是...”
温饫鑫的笑声更大了,眼角甚至泛出泪花。
他伸手从程诺的背包侧袋里摸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蓝色丝绒盒子:“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程诺呆住了。
这正是他装戒指的盒子,不知何时被放进了背包。
温饫鑫把盒子递给他,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我下午就发现了,你藏东西的技术太差了。”
“你...你知道?”程诺结结巴巴地问,感觉脸上烧得厉害。
温饫鑫点点头,脸颊在烟花映照下泛着红晕:“你从出发前就心神不宁,今天又一直摸口袋。我好歹是个注重细节的建筑师。”
周围的游客开始起哄,有人用法语喊着“快答应他。”
程诺深吸一口气,重新单膝跪地,这次稳稳地打开了正确的盒子。
两枚简约的铂金戒指在烟花的光芒下闪闪发光。
“温饫鑫,虽然搞砸了惊喜,但我的心意是真的。”程诺的声音有些发抖,“你愿意成为我的丈夫吗?”
温饫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
当他重新戴上眼镜时,程诺惊讶地发现他哭了——那个在工作室被客户刁难时都面不改色的温饫鑫,此刻泪流满面。
“Oui(愿意)。”温饫鑫用带着哭腔的法语回答,然后向周围好奇的游客解释,“Ce crétin me demande en mariage(这个傻瓜在向我求婚)。”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
程诺站起身,手抖得几乎戴不上戒指。
温饫鑫接过戒指,自己戴好后,又为程诺戴上另一枚。
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戒指在烟花的光芒下熠熠生辉。
“我本来准备了一段很浪漫的求婚词。”程诺低声说,额头抵着温饫鑫的。
温饫鑫轻笑:“马卡龙求婚已经够浪漫了,笨蛋。”
回酒店的路上,他们像两个醉汉一样傻笑着,十指紧扣。
温饫鑫一反常态地主动与街头艺人合唱了一首《La Vie En Rose》,程诺则大方地给了二十欧元小费。
一进房间,程诺就迫不及待地给陆怀远打视频电话。
屏幕那头的陆怀远睡眼惺忪,显然是被半夜吵醒。
“他答应了!”程诺对着手机大喊,把戴着戒指的手举到镜头前。
陆怀远瞬间清醒:“等等,我让盛亦声也...亦声!快来!程诺求婚成功了!”
盛亦声的头发乱蓬蓬地出现在画面里,看到戒指后立刻红了眼眶:“天哪!太棒了!温饫鑫呢?”
温饫鑫羞涩地凑到镜头前,展示自己的戒指。
两对情侣隔着屏幕欢呼庆祝,程诺甚至开了一瓶酒店送的香槟,对着屏幕那头的陆怀远和盛亦声举杯。
“下一个该你们了。”程诺促狭地眨眨眼。
盛亦声靠在陆怀远肩头,笑着说:“我们已经在计划了。”
挂断视频后,程诺和温饫鑫坐在酒店的小阳台上,分享那枚“求婚马卡龙。”
巴黎的夜空繁星点点,远处埃菲尔铁塔依然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其实我也有个惊喜给你。”温饫鑫突然说,从包里拿出一卷图纸,“我设计的,我们的家。”
程诺小心翼翼地展开图纸,那是一栋现代风格的二层小楼,线条简洁明快,大面积的玻璃窗让室内充满阳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面向花园的音乐室——明显是为盛亦声来访时准备的。
“一楼是工作室,二楼是我们的生活空间。”温饫鑫指着图纸解释,“后院可以种你喜欢的向日葵。”
程诺紧紧抱住他,说不出话来。
这个看似冷静理性的男人,早已把他们的未来规划得如此清晰美好。
“婚礼想在哪儿办?”温饫鑫轻声问。
程诺看着窗外的巴黎夜景,突然笑了:“回江城吧。让陆怀远当伴郎,盛亦声弹婚礼进行曲。”他吻了吻温饫鑫的额头,“然后我们带所有人去青山村,走一次月亮桥。”
温饫鑫微笑着点头,依偎在程诺怀里。
夜风轻拂,带着巴黎特有的浪漫气息。
明天他们还要去蒙马特高地,去卢浮宫,去温饫鑫心心念念的萨伏伊别墅。
但此刻,在这小小的阳台上,拥有彼此就是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