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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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傍晚，SunStone工作室的员工们陆续离开。
陆怀远关掉电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向对面办公室——盛亦声正趴在钢琴上修改一段旋律，额前的碎发随着摇头晃脑的动作轻轻摆动，在夕阳下泛着金棕色的光泽。
陆怀远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肩膀：“饿了吗？”
盛亦声仰起头，后脑勺抵在陆怀远腹部：“饿扁了，今天不想做饭，出去吃？”
“正合我意。”陆怀远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听说江边新开了家创意菜。”
六月的江城，傍晚的风带着微微的湿热。
他们决定步行前往餐厅，沿着大学路慢慢逛过去。
这条路他们走了无数遍，从学生时代到现在，每一家店铺的变化都见证着时间的流逝。
“记得那家奶茶店吗？”盛亦声指着转角处一个现在变成咖啡厅的店面，“大三期末考试周，我们连着喝了七天他们家的珍珠奶茶。”
陆怀远笑着捏了捏他的手：“然后你牙疼得半夜哭醒。”
“还不是你纵容我！”盛亦声佯装生气地撞了撞他的肩膀，随即又被路边花店的新鲜花束吸引了注意力。
就在盛亦声弯腰闻一束向日葵时，陆怀远的视线被马路对面的一对情侣吸引。
两个男人，一个高挑挺拔，穿着简洁的浅蓝色衬衫，另一个稍矮一些，清秀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他们牵着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陆怀远眯起眼睛，总觉得那个高个子男人有些眼熟。
当对方转头看向这边时，陆怀远突然想起来了——
“程以清学长？”他脱口而出。
对面的男人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陆怀远，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两人穿过马路走近，盛亦声也直起身来，好奇地看着这对陌生情侣。
“陆怀远？”程以清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加沉稳，“好久不见。”
“真的是您！”陆怀远激动地握了握学长的手，然后向盛亦声介绍，“这是程以清学长，生物医学工程传奇人物，当年以满分成绩毕业的，这位是...”
“盛亦声，我知道。”程以清微笑着看向盛亦声，“艺术系的钢琴才子，你在校时的音乐会我去听过一次。”他转向身边的伴侣，自然地用手语比划了几下，“这是我爱人，沈黎。”
沈黎微笑着点头致意，他的眼睛很亮，左耳戴着一个精致的耳蜗设备。
他用手语比划了一句什么，程以清立刻翻译道：“他说很高兴认识你们，常听以清提起。”
盛亦声好奇地看着他们的互动，友善地向沈黎伸出手：“你好！”
沈黎握住他的手，发音有些缓慢但清晰：“你—好。”
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歉意地笑了笑。
“附近有家安静的咖啡馆。”程以清提议，“要不要坐下来聊聊？”
四人来到一家装潢简约的咖啡馆，程以清熟练地为沈黎选了靠墙的安静位置，避开嘈杂的音响。
陆怀远注意到，在整个过程中，程以清始终站在沈黎的右侧。
——戴耳蜗的一侧，时不时低头在他耳边复述周围的声音。
“你们...结婚多久了？”盛亦声忍不住问，目光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那对简约的铂金戒指上。
程以清与沈黎相视一笑，那种默契只有经过岁月淬炼的爱侣才能拥有：“七年，大学毕业第二年就登记了。”
“学长当年放弃了MIT物理系，读了的那个叫什么神经科学项目，全奖offer，”陆怀远向盛亦声解释，“当时全校都震惊了。”
程以清摇摇头，温柔地看着沈黎：“没什么好震惊的，沈黎需要更好的听觉辅助技术。”
沈黎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程以清的手背，比划了几个手势，程以清笑着翻译：“他说我太夸张了，明明是他拖累了我。”
“才不是。”程以清握住沈黎的手，语气坚定，“我选择了生物医学工程，是因为那才是我真正的兴趣所在。”
陆怀远和盛亦声安静地听着这对爱侣的故事。
——程以清如何为了沈黎转向听障辅助技术研究，如何在研究生期间开发出更适应中文语音环境的耳蜗算法，又如何与学心理学的沈黎一起创办“清黎科技，”专门为听障人士设计辅助设备和服务。
“我们最新的项目是融合心理疏导的听觉训练APP，”程以清骄傲地说，“沈黎负责心理模块的设计，让听障儿童在康复过程中减少自卑情绪。”
沈黎补充了几句手语，程以清继续翻译：“他说科技应该有人文温度，就像你们的Melody Code，让冰冷的代码传递情感。”
盛亦声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们知道我们的产品？”
“当然，”程以清笑了，“行业内的创新产品我们都会关注。尤其是你们那种艺术与科技结合的理念，和我们很像。”
咖啡上来后，沈黎小心地调整了一下耳蜗的音量。
程以清立刻注意到，轻声询问了几句，然后向服务员要了杯温水。
“咖啡馆的研磨机声音对他的耳蜗有些刺激。”程以清向陆陆和盛盛解释，“我们通常只待半小时左右。”
盛亦声敬佩地看着他们自然而然的互动。
十年了，程以清依然能敏锐地察觉到沈黎每一个细微的不适，而沈黎也完全信任地将自己的需求交托给对方。
这种默契比任何公开的亲昵都更能体现爱情的深度。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盛亦声忍不住问。
程以清和沈黎相视一笑，那眼神仿佛穿越了时光。
程以清开始讲述他们的故事——在江城一中，高一开学那一天，程以清被他的模样和明亮的眼神吸引，明知沈黎听力受损，程以清还是鼓起勇气说了话，然后开始自学手语。
“我第一次表白时手语打得乱七八糟。”程以清回忆道，沈黎在一旁忍俊不禁，“把'喜欢'打成了'西红柿'。”
沈黎比划了一段长长的句子，眼睛闪闪发亮。
程以清翻译时耳尖微红：“他说我当时像个'笨拙的大狗狗'，但正是那种笨拙打动了他。”
陆怀远看着盛亦声，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他们自己的初遇。
——宿舍里的误会，雨中的和解，以及洪水危机后的坦诚。
每一对爱侣都有自己独特的开始，但那种悸动和笨拙却是如此相似。
谈话间，陆怀远注意到沈黎时不时会摸一下耳蜗设备，眉头微蹙。
程以清立刻察觉到，低声询问后向大家道歉：“抱歉，我们得先走了，沈黎的耳蜗需要调整，太长时间在嘈杂环境会让他头疼。”
四人站在咖啡馆门口道别。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程以清和沈黎依然十指相扣，就像他们来时那样。
“真的很高兴遇见你们，”程以清真诚地说，“看到学弟们也在努力平衡事业和爱情，很欣慰。”
沈黎用手语比了一句话，程以清微笑着翻译：“他说，爱是听见对方心底的声音，即使不用耳朵。”
这句话让陆怀远和盛亦声心头一热。
盛亦声突然上前一步，给了沈黎一个轻轻的拥抱：“谢谢你们，祝公司越来越好。”
告别后，陆怀远和盛亦声站在原地，看着那对爱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程以清走在沈黎的右侧，时不时低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沈黎则不时点头微笑，夕阳为他们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十年了，”盛亦声轻声说，“他们还这么相爱。”
陆怀远握紧盛亦声的手：“我们会比他们更久。”
两人慢慢走向预订的餐厅，心思却还停留在刚才的相遇上。
盛亦声突然停下脚步：“怀远，你说...我们的Melody Code能不能为听障人士做些什么？”
陆怀远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你是说，将音乐转化为他们能感知的形式？”
“比如振动，或者视觉效果。”盛亦声眼睛发亮，“沈黎说他们公司正在研究多感官替代技术，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陆怀远想起程以清提到的新项目，一个想法逐渐成形：“如果我们开发一个模块，将音乐元素转化为触觉反馈模式，再结合清黎科技的设备...”
“就像为听障人士打开另一扇感受音乐的门！”盛亦声兴奋地接上他的话。
两人站在人行道中央，完全忘记了晚餐计划，沉浸在创意的火花中。
这正是他们最熟悉的状态。
——一个想法点燃另一个想法，艺术与科技碰撞出新的可能。
最终，盛亦声的肚子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把他们拉回现实。
陆怀远大笑着搂住他的肩膀：“走吧，先喂饱我的艺术家，再谈改变世界的事。”
餐厅里，他们被安排在靠窗的位置，可以俯瞰江城的夜景。
点完菜后，盛亦声突然从包里掏出素描本，开始快速勾画着什么。
“灵感来了？”陆怀远好奇地问。
盛亦声将本子转过来给他看——那是一幅简约的线条画：两对手牵手的剪影，一对高矮分明，一对身高相仿，背景是夕阳下的城市轮廓。
“今天遇到的爱情，”盛亦声轻声解释，“和我们自己的。”
陆怀远心头一暖，伸手抚摸画纸：“回去后我就联系程学长，谈谈合作的事。”
盛亦声笑着点头，在画作角落签上两人的名字，又画了一个小小的太阳和石头符号。
——他们工作室的标志，也是爱情的印记。
菜上来后，陆怀远习惯性地将盛亦声喜欢的菜推到他面前，又为他倒了一杯温水。
这些细小的动作已经成了本能，就像程以清始终站在沈黎的右侧一样自然。
“怀远，”盛亦声咬着一块糖醋排骨，突然问道，“十年后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陆怀远认真思考了一下：“SunStone会成为顶尖的音乐科技公司，Melody Code会帮助无数音乐人实现创意，我们会有一个带大露台的房子，你可以在那里弹钢琴给邻居听。”
“还有呢？”盛亦声眼睛亮晶晶的。
“还会有...”陆怀远顿了顿，声音变得柔软，“一对戒指，像程学长他们那样。”
盛亦声的筷子停在半空，眼眶微微发红：“就这么说定了。”
晚餐后，他们沿着江边散步。
夜色中的江城灯火通明，远处江城大学的钟楼依然矗立，见证着一代又一代年轻人的爱情故事。
陆怀远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好友申请——程以清。
附言写着：“很高兴今天遇见你们，沈黎说你们让他想起年轻时的我们，有空来公司坐坐。”
盛亦声看到消息，开心地蹦了一下：“这是缘分！”
陆怀远搂住他的肩膀，两人慢慢走向家的方向。
夜风轻拂，带着夏日的温暖和希望。
十年后，或许他们也会在某个傍晚偶遇一对年轻情侣，分享自己的故事。
而此刻，他们正书写着这个故事的现在时，每一步都在创造属于他们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偶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