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根生》》fling

8、英雄救帅的弟弟

　　茶室里额头相抵的温度，金骏眉清雅的余香，仿佛还在皮肤和呼吸间萦绕。看着萧白榆在南湾项目数据海洋里的专注探索，看着他端来养胃汤羹时指尖的小心翼翼，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宁感在萧白森心底悄然扎根。他甚至习惯了书房里那把多出来的椅子，习惯了晚餐时对面传来的、带着试探和雀跃的分享声。
　　直到一封措辞圆滑却隐含锋芒的邀请函，打破了这份平静。
　　晚上九点，“云顶”会所的包厢。璀璨的城市星河在落地窗外铺展，包厢内却弥漫着雪茄的浓烈气息和推杯换盏的喧嚣。这场由几位重量级合作伙伴发起的酒局，焦点仍是“南湾”。
　　萧白森坐在主位，冷白的光线勾勒着他冷峻的侧颜。面前高脚杯里，琥珀色液体映着晃动的光。他依旧是掌控全局的萧总，应对得体，谈吐锋利。只是偶尔举杯时，腕骨显得过分嶙峋，眉宇间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倦意。
　　“萧总，这杯我单独敬您！”坐在萧白森左侧的陈明轩站起身，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蓝色西装，笑容爽朗，眼神却锐利如鹰，带着商人的精明和一丝不容错辨的欣赏（甚至超越了欣赏的界限）。“南湾这块硬骨头，也就您有魄力啃！我们‘明轩资本’对您可是信心十足，这杯，预祝我们合作无间！”他姿态热情，酒杯却举得极具分量，目光灼灼地锁定萧白森。
　　萧白森微微颔首：“陈总抬爱，合作共赢。”声音平稳无波，仰头饮尽。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短暂压下了胃部的不适。陈明轩的目光过于热切，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让他心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又是一圈轮番敬酒。烟雾缭绕，空气浮躁升温。萧白森清晰地感觉到防线在被侵蚀。胃里的烧灼感加剧，太阳穴闷痛，眼前的灯光开始重影，耳边的谈笑声变得模糊。他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 “失陪。”他撑着桌面站起，动作沉稳，但膝下的虚软只有自己知晓。他需要透口气。
　　洗手间冰冷的台面让他混沌的神经短暂清醒。冷水泼在脸上，试图压下晕眩和恶心。镜中的脸苍白得吓人，眼底布满血丝，额角渗汗。他撑着台沿喘息，胃部剧烈的绞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一股浓郁的古龙水气息混合着雪茄余味自身后靠近。
　　“萧总，还好吗？”陈明轩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响起，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力道适中地扶住了他微微摇晃的手臂。那触碰带着成年男性的温热和掌控感，透过衬衫面料传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他笼罩在墙角的阴影里。“您脸色很差，我送您去楼上休息室缓缓？”陈明轩的声音低沉，靠得很近，呼吸几乎拂过萧白森的耳廓。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以及一种志在必得的、极具侵略性的光芒。
　　萧白森猛地一凛，残存的理智警报尖锐！他想抽回手臂，想厉声拒绝，但眩晕如同黑色的潮水凶猛袭来！视野天旋地转，意识瞬间沉入黑暗。
　　最后的感觉，是那只手臂被更用力地钳住的力道，整个人被半架着拖离了冰冷的洗手间……
　　别墅灯火通明，却空旷寂寥。萧白榆处理完邮件，揉着酸涩的眼角。落地钟指向凌晨一点半。窗外细雨淅沥。
　　哥还没回来？不安的藤蔓悄然缠绕心脏。他拨打萧白森号码，冗长的忙音如同冰锥。
　　“林姐！我哥在哪儿？” “萧副总……萧总他……陈明轩陈总说他不舒服，亲自送他去楼上套房休息了。”林薇的声音带着迟疑。
　　陈明轩？！那个看哥哥眼神从不掩饰占有欲的男人？！ 萧白榆心脏猛地沉入冰窖！不舒服？送休息？！
　　“哪个房间？！” 电话那头林薇快速敲击键盘。“查到了……‘云顶’顶层专属休息套房……陈明轩长期包的……房号凌霄阁。”
　　凌霄阁！ 萧白榆脑中轰鸣！所有关于陈明轩觊觎的眼神，哥哥强撑的疲惫，酒精催化的失控记忆……恐怖的画面瞬间决堤！
　　他像被激怒的困兽，抓起车钥匙，赤着脚冲出大门！
　　油门到底，跑车撕裂雨夜。引擎咆哮，雨水疯狂冲刷挡风玻璃。萧白榆双眼赤红，指节泛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燃烧：找到他！
　　“云顶”大堂灯火辉煌，如同地狱入口。他无视礼宾和前台，旋风般冲向VIP专属电梯，指尖狠狠戳下顶层按钮。电梯门合拢的光洁镜面里，映出他因极致愤怒和恐慌而扭曲的脸。
　　电梯急速上升。
　　“叮——” 顶层。
　　走廊铺着厚地毯，死寂无声。走廊尽头，“凌霄阁”厚重的双开木门如同沉默的巨棺。
　　萧白榆停在门外，胸膛剧烈起伏，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他抬手，攥紧拳头，凝聚全身狂暴的力量和恐慌，狠狠砸在昂贵的实木门板上！
　　“砰！砰！砰——！！！” 撞击声如同惊雷，在死寂的顶层炸响！
　　门内。光线昏暗的奢华套房卧室。
　　萧白森的意识艰难地从沉重黑暗里挣脱。
　　头痛欲裂，钝器反复敲击颅骨。喉咙干裂灼痛。更可怕的是身体深处那种异常的、令人心惊的虚软无力，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猛地睁眼，视力模糊片刻才聚焦。
　　陌生的华丽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古龙水味、雪茄味，混杂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熏香。
　　这不是休息室！更不是家！ 惊悸如冰水浇头！他猛地想坐起，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汹涌袭来，眼前发黑，身体重重跌回柔软如陷阱的床垫！
　　与此同时——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砸门声，带着狂暴怒意和不顾一切的疯狂，穿透厚重的门板，如同重锤砸向他刚恢复的一丝清明！
　　谁？！
　　惊怒之下，他用尽残存的力气侧头看向声音来源——
　　卧室门虚掩，客厅光线透入。光线的边缘，陈明轩只穿着解开几颗扣子的丝质衬衫和西裤，正神色惊怒而阴沉地试图锁上卧室的门！他脸上没有半分慌乱，只有被打断好事的不耐和一种即将掌控局面的阴鸷。
　　“陈明轩！”萧白森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和冰冷的杀意，“你做了什么？！”
　　陈明轩被他眼中的寒意刺得一滞，锁门的手顿住。
　　电光火石间—— “砰——！！！” 一声更加狂暴、如同巨斧劈砍的巨响！客厅那扇厚重的双开门，竟被一股蛮横到极致的力量从外硬生生撞开！
　　木质碎裂的刺耳噪音响彻套房！
　　萧白榆如同地狱煞神，裹挟冰冷的雨水和狂暴怒焰，猛冲进来！浑身湿透，赤脚沾着污迹，那双赤红的眼如同燃尽的炭火，瞬间锁定卧室门口阴沉着脸的陈明轩！
　　“哥——！”一声泣血嘶吼！
　　下一秒，他整个人如同出膛炮弹，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朝着陈明轩猛扑过去！拳头裹挟着风声，直直砸向对方那张写满算计和阴鸷的脸！
　　“萧白榆！住手——！” 卧室内，萧白森目眦欲裂，用尽力气嘶吼！决不能让白榆因他染上污血！
　　就在那蕴含千钧之力的拳头即将触到陈明轩脸颊的瞬间——
　　萧白榆的目光猛地穿透陈明轩，撕裂虚掩的门缝，精准地捕捉到了里面——
　　他魂牵梦绕、惊恐慌乱的那个人。
　　萧白森半撑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额发被冷汗浸透，昂贵衬衫领口被扯开两颗扣子，露出一截脆弱紧绷的脖颈和锁骨，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他狂暴的身影，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悸、恐慌和……一种让他心脏瞬间被捏碎的、濒临崩塌的脆弱。
　　轰！ 所有的狂暴怒焰，在看清哥哥眼神的刹那，如同被投入冰海岩浆，瞬间凝固、熄灭！
　　那蕴含毁灭力量的拳头在距离陈明轩下颌不到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停滞在冰冷的空气中！指关节因强行收力爆出刺耳的“咯咯”声！
　　时间凝固。
　　陈明轩阴沉着脸后退一步，眼神惊怒交加，却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带着被冒犯的阴冷。
　　萧白榆死死盯着门缝里的萧白森，赤红的眼底翻涌着滔天怒火、灭顶后怕、钻心疼痛和几乎撕裂灵魂的痛苦。他猛地收回拳头，不再看阴沉着脸的陈明轩一眼，如同一头终于寻回珍宝的困兽，带着一身冰冷雨水和狂暴后的灰烬，一步一步，沉重如灌铅，踏过碎裂的门板残骸，踏入了那间弥漫着男性侵略气息的卧室。
　　每一步，都踩在碎裂的木屑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他径直走到床边。
　　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阴影笼罩下来。萧白森本能地想后退，却被虚弱死死钉住。他看着那双布满血丝、死死锁住自己的眼，里面翻涌的情绪浓烈得足以吞噬一切。
　　萧白榆的目光如同烙铁，一寸寸扫过哥哥惨白的脸，凌乱敞开的衬衫领口下紧绷的皮肤，最后落在他紧握成拳、指节惨白、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的手上。
　　没有质问，没有怒吼。
　　在一片死寂中，萧白榆缓缓地、极其僵硬地，在床边蹲跪了下来。
　　这个姿态，不再是进攻，不再是居高临下，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平视和破碎的守护。
　　他伸出双手，动作带着与他狂暴闯入截然相反的、近乎虔诚的轻柔，小心翼翼地覆在了萧白森那只冰冷颤抖的手上。
　　他的指尖也带着雨水的凉意，却在触碰到哥哥手指的刹那，传递出一种滚烫的、不容悖逆的保护力量。
　　“别怕……”萧白榆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几乎溢出血的心疼，“哥……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