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枫成霜》姜姜姜汀雨

59、第五十九章 苍茫子之死

　　——银月山庄彻底消失，落云山也不再是云杉环抱的那座青山了。
　　千里哭是圣教圣女持有的宝物，能将所有植物都沁出毒汁，专门用来吸引毒蛇蝎子蟾蜍等各类毒物，这件东西像是专门用来克制月子书的。
　　“知道我怕虫子，还知道怎么克制我的剑法，所以念情还是跟你们透露了很多我的事嘛。”月子书带着笑，但是笑容却没有多少往日的温和。
　　“你不知道，太招男人喜欢，势必会引来女人的妒忌吗？”玉溪当日逃过一劫，养了几个月才好，若不是月念情骗了他们，她也不必亲自动手。但今日，即便是死在这里，她也绝不会让月子书安然度过这个新婚之夜。
　　“景栀，你的大婚，怎能不请师父呢？”苍茫子的声音也从远处传来，此刻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玉风灵的魂魄消散，儿子也离开了自己，此刻他无所畏惧，只想奋力一搏，给仇人最后一击。
　　“父亲，今夜，我不会让你们伤害景栀。”玉清思守在洛景栀的身边，对自己的父亲宣战。从小父亲将他托付到朝澜谷，每每见面抑或写信都会提到，当年太仓皇是怎么夺走母亲，追杀他们父子，他听厌了。但父亲在圣教得到任何的宝物，都会送到他手里，任何修炼典籍，也都第一时间传给他，这份父爱让他感动。他也一直听从父亲的话，待在洛景栀身边伺机而动，将洛景栀的消息事无巨细传到圣教。可是他终究是人，不是复仇的害人木偶，洛景栀把他当兄弟，月子书把他当朋友，姨妈也把她当亲儿子对待，这些他又怎能视而不见，无知无觉？
　　“孽障，你是真把那高高在上的洛景栀当成自己兄弟了？”苍茫子，或许真名是玉苍茫，本是玉秋的一介富贵公子，和师妹玉风灵早年育有一子。而玉风灵嫁入太仓皇室之后，第一个儿子就被托付给了朝澜谷的妹妹照顾，玉挽晴没有告诉任何人玉清思的身份，从小悉心教导，和洛景栀一样。
　　“母亲向来心善，晴姨对我们兄弟也是一视同仁，可你终日调拨，怨天尤人，耽误了清思的前半生，如此还在这里振振有词！”洛景栀呵斥道，他一直知道玉清思是自己亲兄弟，而玉清思本性纯良，与世无争，从不看重名利富贵，只因为重情，被这个心怀不轨的父亲多番利用，深陷纠结的痛苦之中。现在，玉清思有了自己的选择，玉苍茫竟然还想操纵他。
　　“口口声声是为了真情，可师父死后，你假惺惺以师兄的名义继承她在圣教的部下和宝物，敢说不是为了私心吗？与玉溪名为师徒，实则珠胎暗结，你又敢说自己没有背叛师父！”容言向来是不偏不倚的谦谦君子，第一次如此义愤填膺，只为了自己当做唯一亲人的师父。本是圣教教主的他，反而易容扮作普通弟子潜伏多年，打探苍茫子的消息，终于让他等到机会，戳破了这伪君子的真面目！
　　“圣教教主原来是你，我还真是信了你表面一心为政，不涉江湖的伪装啊，可你又凭什么指责我？先背叛的人是玉风灵，背叛者自然要付出代价！”苍茫子已接近疯狂。
　　当年苍茫子和玉风灵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师父也默许了他们一起双修，可是后来玉风灵出谷一趟，却从此变了心。苍茫子看着爱人投入他人怀抱，还为他生儿育女，怎能不恨？但是玉风灵的修为不在他之下，加上太仓皇的保护，他无法动手，只得伪装面孔，以师兄的身份默默待在她身边。后来玉风灵怀孕之后母体虚弱，终于被他找到了机会，将万圣之蛊种在了洛景栀体内，可怜他的师妹即便知道一切，也为时太晚，最后只能郁郁而终。这一切，不都是她自找的吗？
　　“住口！若不是你野心勃勃，把母亲当做制宝的机器，好巩固你在圣教的地位，她又怎会离开你！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母亲的魂魄又怎会想回到你身边！”洛景栀冷笑着，世上的人都有两面，可笑这个人临死，都还在伪装。
　　“你以为洛之希就不是利用她吗？第一次就让风灵拿出了结紫灯救他，后来又是兰芝草，又是固心丹，比我又好到哪里去！”苍茫子依旧不服。
　　“这些东西的初衷本就是用来救人，可你想的从来都不是救人济世，而是争权夺利，多好的东西给你，都是糟蹋。”月子书嘲讽，虽然她成为归灵大祭司的时候还小，但苍茫子的所作所为，她也并不是毫无所知。
　　“月子书，这里最可笑的人就是你，竟还浑然不觉。你知不知道从一开始，洛景栀接近你就是为了试探月念情，你一步一步爱上他，他对付月念情的筹码就越大。你和你的侍女在圣教地牢受苦，都是他默许的，可笑真正爱你的人，你要他的命，利用你的人，你还死心塌地维护，你比风灵还傻，下场也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苍茫子无情嘲笑着月子书，可他此举无疑激怒了洛景栀，给自己招来了最残酷的敌人。
　　洛景栀，玉清思加上容言，这三个玉风灵最亲密的后辈，如今共同给苍茫子施加了这迟来的惩罚。而玉溪，则等来了她期待已久的和月子书的一战。
　　“在千里哭的范围，你能耐我何？”玉溪依旧有恃无恐。
　　“哦？那就试试！”月子书丝毫不退，持剑化为了一阵风雨，直袭玉溪而去。苦练春暖人间数月，如今的她，手上终于能够坚定地握住一把剑，而因为内心的强大，她再无任何弱点！
　　“你竟然无视千里哭，不要命了吗？”玉溪不敢相信。
　　“你知道我对你最大的好奇在哪里吗？就是你的自信！论地位，我为大祭司，你为圣女；论才艺，琴棋书画刀剑武功，我都闻名于世；论在洛景栀心里的位置，我是他的妻子，你是他最厌恶的女人。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一次次到我面前自取其辱？”月子书傲然立于拜月台，而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玉溪已经被她一剑穿心定在了那巨大的月盘之上。
　　而她双手拈花，在拜月台瞬间出现了巨大的法阵，苍茫子这才惊恐回头，吼道：“住手！”
　　“住手？你不会想说，你其实从不是把玉溪当做玉风灵的替身，而是真心爱她吧？”月子书嘲道，“可惜，你没这个实力。”
　　锁魂阵早已被月念情借助月光之力启动，而他从未想过要重启什么尸毒大阵，将苍茫子和玉溪骗来，也只是因为此处，是念情为这位搅弄风云的大祭司选好的坟墓。
　　“呵呵呵呵，你想要我死，但今夜死的远不止我们，千洲如此已经尸横遍野了哈哈哈哈哈哈，洛景栀，你的婚礼将是千洲百姓的噩梦，以后提起这一天，提起你们两个，天下人都只会谩骂和怨恨！”苍茫子精心准备了两个月，比上次更加强大的血魔大军在玉清墨的带领下，今晚将会毁灭整座千洲城，乃至整个太仓。
　　“你识人的眼光真是不怎么样，玉清墨，岂会是玉幽澜的对手？”洛景栀冷笑。
　　“玉幽澜是豺狼，你放心用他？”苍茫子不屑，连亲生父亲都不敢放心去用的人，在世上哪能找到容身之处？
　　“自己是小人，便看这个世界都是狭隘。”洛景栀不想再和他多说半句话，这个自己喊了多年师父的人，如今也只配迎来魂飞魄散的结局。
　　引魂杖对上归灵杖，终将两败俱伤，世间再不会存在什么起死回生的传说，也不存在医术救世的圣教。说来，医术救人本是一身热血孤勇，又何需拉帮结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