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许》禾火月白

13、番外一

　　番外一校园

　　上课铃刚响,一群学生拼命往教室冲。

　　「江荞，竞赛的事考虑得怎么样?」班主任停在班门口,对窗前的江荞说。

　　「正在想。」江荞轻声地乖巧回答。她时不时往旁边走廊那边偷瞄一眼。

　　老师显而易见并没有发现她的这些小动作。

　　班主任语重心长:「这次去省上比赛的机会难得,刚好也排在五一,不会冲突。」

　　「可……」江荞顿了顿,她还要五一去和姜知许出去一块玩呢。

　　她答应好了的。

　　「嗯?」班主任冲她晃了晃手。「怎么样?」

　　江荞冲班主任一笑:「好的老师,我下午问问我家长,再协商争取一下。」班主任满意地点了点头。

　　趁老师不注意的空隙,她悄悄看向右手边。

　　从楼梯口冒出来一只手,向她比了个「OK」手势。

　　江荞无声地笑了一下,旋即也比了个心。

　　那双手再度朝她挥了挥,像是在说「再见」。

　　江荞笑得更开心了。

　　「时间也不早了,快去上课吧。」

　　班主任根本没有发现丝毫端倪。

　　江荞也一本正经地答应。

　　她是个阳奉阴违的人,也不是。

　　……

　　江荞打了声「报告」后匆忙进入教室。

　　课没被打断,她坐下来继续听讲。

　　她正在桌兜里找书,结果却碰上了什么东西。

　　「嗯?」

　　江荞微微侧身,有些疑惑。

　　用手一摸,竟是由热乎乎变得温热的包子和粥。

　　「啊?」江荞愕然,脑海中浮现出姜知许的样子。

　　不一会儿,一张便利贴从塑料袋中飘出来。

　　得,还能是谁啊？

　　上面是一行张扬又潦草的字,写得应该很快。

　　「——好好吃饭,今天不是韭菜馅的。」

　　字如其人,来自姜知许。

　　江荞能想象出姜知许努力憋笑写下便签的场景。

　　她刚刚溜进来，塞进去的。

　　对吗?

　　怪不得刚才鬼崇崇的,果不其然。

　　江荞一脸了然于心。

　　上次她给她送早饭,送了个韭菜馅包子。

　　整个教室都成了包子的海洋。

　　老师一直问谁带了,她就一直笑。

　　她讲给姜知许后,姜知许笑得幸灾乐祸,前仰后翻。

　　她还放肆地嘲笑她,结果她全都记得。

　　她看似漫不经心,大大咧咧。

　　却能将她的每一个字记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她所有的喜好。

　　冒着被抓的风险，也要用本不充裕的时间给她送饭。

　　江荞突然就莫名其妙地想哭,为光与温暖。

　　「好吃不好吃?」姜知许散漫地倚着栏杆，心不在焉地问她。

　　江荞刚想侧身开口，却被她捷足先登。

　　「点头 Yes 摇头 Yes,」姜知许笑嘻嘻的,打趣她,「考虑清楚了吗,江同学?」

　　江荞故意不置可否。

　　「默认了，对吧?」

　　姜知许心领神会地勾起嘴角。

　　「第几次了?」江荞不着边际地开口。

　　姜知许肉眼可见的大脑飞速运转。她懵了,呆呆地问:「什么?第几次了?」

　　「不许揣着明白装糊涂,」江荞口气一转,尾音上扬，「明知故问。」

　　姜知许:「???」

　　我是真不知道啊。

　　「就十分钟,来之不易的课间,」江荞很严肃,「翘课来送饭,从那栋跑这栋。」

　　江荞严肃的语气却没能教育得了姜知许同学。

　　她的神态像个严厉的小老师,她想。「小老师,我乐意。」

　　姜知许也认真起来。

　　「我不是在开玩笑。」她一字一顿。「明白，」她仍笑，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我听老师的话。」

　　江荞心满意足地点头:「以后不许因为我耽误你。」

　　「不耽误。」姜知许仍嘴贫。

　　江荞深深地瞥了她一眼。

　　「江同学,还有事吗?」

　　姜知许偏头,笑起来晃人眼。

　　「哦,」她犹犹豫豫地说,「五一有个竞赛,在省城。」

　　「那挺好的呀,去嘛。」她鼓动她。

　　「但,」江荞边想边慢悠悠地说,「我们约好了。」

　　姜知许一怔,转头笑了笑。

　　「不是吗?」江荞反问。

　　姜知许不由自主地翘起唇角，眯起双眼,学着江荞刚才的口气。

　　几乎一模一样,模仿得惟妙惟肖。

　　「我不许因为我而耽误你,懂吗?」

　　姜知许一把抓起还在发愣的江荞。「好了,快上课了,走吧。」

　　她推着她上楼,一步又一步。

　　江荞像是延迟了几秒才接收到信号。

　　回答姜知许的只有一个无声的「好」字。

　　都好,一切都好。

　　她十分在意她,正如她也在乎她一样。

　　她们和以前一样说说笑笑,无忧无虑。

　　姜知许拉开车门,满脸全是喜悦。「江同学,启程了。」

　　她矜持又礼貌地向她伸出手。

　　江荞欲言又止,上上下下打量她几遍。

　　姜知许被盯得奇怪,忍不住问道:「舍不得?」

　　「没有。」

　　江荞不禁莞尔一笑,把手伸给了姜知许。

　　姜知许拉着她的手下了车。

　　「小心,」姜知许用手掌垫着车框,以防江荞被撞到头,「东西齐了?」

　　江荞小心翼翼地拉开书包拉链看了眼：「嗯。」

　　姜知许转身关上车门。

　　「书包给我,」她说,「你找大部队,我去给你买瓶水。」

　　「好的。」

　　江荞很听话。

　　......

　　「拧不开?」

　　姜知许语气里有一丝玩味。

　　江荞正急得打转,「嗯。」

　　姜知许笑得无可奈何。

　　「给我。」

　　「哦。」江荞悻悻然地说。

　　她轻松地拧开瓶盖递给江荞。

　　江荞低头喝水的样子安静又可爱。「荞荞,」姜知许站直身子,终于隆重正式起来」有信心吗?」

　　江荞有点儿犹豫不决,「有……吧。」

　　姜知许从包里取出来一个精致的礼盒。

　　她一点儿一点儿地拆开。

　　里面,赫然躺着的是一块崭新的手表。

　　江荞指了指它。

　　姜知许小心地取出来给江荞戴上。「给你的,怎么样?」

　　她极为满意地说。

　　江荞一激动,直接抱住了姜知许。

　　她伏在她肩头,声音哽咽:「阿许。」她总是为微不足道的小事感动,姜知许想。

　　姜知许轻拍她的后背,佯怒道:「好了,别磨磨叽叽了。」

　　「这就是你的竞赛礼物。」

　　「还没比呢?」江荞忍俊不禁。

　　姜知许高傲得很,」我家荞荞这么厉害,能输吗?」

　　「不会,我会加油的。」

　　江荞咧嘴嫣然一笑。

　　「希望你带着它,在考场上单枪匹马斩天下。」

　　姜知许故意夸大其词，惹得江荞笑弯了腰。

　　「考的好或不好,不要紧,我等你回家。」

　　她目送她坐上了学校的大巴车。

　　她隔着一层玻璃跟她打招呼。

　　姜知许站在原地,看着汽车缩成一个黑点。

　　这是姜知许第一次独自坐车出市。她要去找荞荞。

　　她的荞荞出了考场,怎么能没人接呢?

　　汽车的颠簸并不能减轻她的期待。这一次,她筹划了好久好久。

　　既然没人等她,那她就做那个人。

　　一直在守候她的那个人。

　　她不是个外向的人,甚至有些孤僻。

　　尤其是母亲离世后。

　　她一段时间内不说一个字，不想和外界有任何接触。

　　幸好,幸好她遇到了江荞。

　　所以余生才不会这么孤单。

　　她拯救了她的全世界。

　　她是个活力四射的小太阳，

　　照亮的是她内心最阴暗的地方。

　　那些往事再也不会投射阴影了，令人不愉快的日子已被淡忘。

　　她是她生命中的春天,独一无二。

　　......

　　那天余晖落得地面金黄,刺眼又温暖。

　　五月初和煦的微风拂过她的脸庞。她看到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笑得却灿烂。

　　于人声鼎沸中,

　　于鲜花簇拥中。

　　她逆着光坚定地向她走来。

　　那是第一次,第一次她不由自主的心悸。

　　于五月落日中,

　　于杂乱无章中。

　　她更靠近了她一步。

　　所有的喧嚣仿佛与她们隔绝。

　　世界被刻意调成了静音,或许又不是。

　　她透过她的眼睛,只看见她们彼此。那束手捧花瞬间落在地上。

　　花瓣纷纷扬扬散落满地。

　　紧接着,她感受到了她最熟悉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