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师尊但病弱[穿书]》十万长梦

2、入局

　　道观后殿的浴池内，腾腾白雾弥漫。封无灼被晏临霄按在池边时，仍在拼命挣扎，四肢胡乱挥舞，眼神中满是警惕与抗拒。

　　直到晏临霄取出一根金针，精准地封住他穴道，那挣扎才停了下来。

　　“再动，这腿就废了。”

　　晏临霄声音清冷，玉雕似的手指轻轻划过封无灼溃烂的伤口，那伤口处的腐肉散发着恶臭，少年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烛火在一旁噼啪爆响，时不时溅出几点火星。晏临霄手持银刀，开始小心翼翼地剜去封无灼腿上的腐肉，前世作为一名外科医生的他，动作极为精准，加上修道者的能力辅助，几刀下去便完成清创。

　　简陋的手术场地，既没有无菌，也没有麻药，晏临霄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处理完毕。

　　少年的腿早已痛到麻木，但冰冷刀刃划过血肉的感觉十分清晰，他忍耐着，试图想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可当视线扫过上方的男人时，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无法移开了。

　　晏临霄俊美的脸上表情专注，对着这么狰狞的伤口也面不改色。和刚刚的冷漠所不同，此时那双琉璃似的眼瞳里满是认真，仿佛在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他看的是我的腿。

　　奇怪的想法一闪而过，然而在刀尖挑出断箭的那一刻，毫无防备的封无灼牙关一紧，狠狠咬破了下唇，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雪白色的池边。

　　可就在这时，他却听见一声轻笑。

　　“疼就喊出来。”晏临霄稍稍一抬眼，烛光之下，竟让封无灼产生了一丝温柔的错觉。

　　少年自觉狼狈，他倔强地转过脸去声音却带着藏不住的颤抖：“……不疼。”

　　“撒谎。”晏临霄话音刚落，银刀突然刺入封无灼腿上未溃烂的皮肉，动作看似随意，却拿捏得恰到好处，“这里呢？”

　　“呜！”

　　封无灼闷哼出声，再也倔强不起来，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浸湿了额发。他咬着牙抬眼望去，看见晏临霄垂眸时，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翳。那模样，竟像栖着一只颤翅的蝶，美得不似凡人。

　　“记住这种疼。”晏临霄和他对视，将染血的刀尖缓缓没入池水，池面瞬间浮起缕缕血丝，如同一朵朵绽开的红梅，“往后谁让你疼，就十倍还回去。”

　　少年盯着他被水汽晕湿的袖口，好似着了魔一般，忽然伸手攥住一片衣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为什么……救我？”

　　晏临霄正在缠绷带的手顿了顿，好似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月光穿过窗棂，洒在他脸上，在他眼下投出淡青的影，像一抹化不开的墨。

　　“不是你要入道吗？”他忽然掐住少年下颌，将一粒丹丸顶入封无灼喉间，“我缺个试药的。咽下去。”

　　……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晏临霄终于处理完封无灼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而少年也终于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之后他便回到了最初的房间，现在才有时间去思考穿越和任务的事情。

　　他先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我是怎么死的？】

　　系统：【任务进度不足，无法查看。】

　　晏临霄蹙眉，竟没有回答，看来他的死也有蹊跷。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穿越前发生了什么事。

　　思考片刻后，他将这个事情搁置一边，开始回顾书中的内容，重点是玄真之后的命运。

　　因为原书是以男主封无灼的视角所写，所以玄真的笔墨并不多。在故事中，玄真虽有一副好相貌，但性格古怪，阴晴不定。虽遵守承诺收封无灼为徒，实则对他极差，平日里打骂都算轻的，遇到玄真心情不好的时候，更是会以“为师检查你的剑术”为理由，把封无灼打得半死，几天下不来床。

　　封无灼作为男主，在这种地狱般的环境里也能飞速成长。虽说他和玄真没有多少师徒情分，但毕竟玄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才能一直容忍，只希望早日学得真本事离开此处。

　　但一件事始终令封无灼好奇，那就是玄真每年的雪夜都会独自入山呆上一晚，第二日才回。封无灼在道观呆久了，早就发现这里有其他人居住过的痕迹，虽然被刻意隐藏过，但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于是趁着某日玄真心情似乎不错的时候，他旁敲侧击地询问这里可曾住过他人，却不曾想，仅是这一句，玄真脸色骤变。

　　当天，是以二者剑术交流，而男主被痛打一顿结束。他不敢再问了，但好奇心依旧存在。

　　之后不久，封无灼下山采买，在镇民口中得知，原本的道观里有几位厉害道长，时不时下山解决一些鬼祟，他们为人低调，不求回报，都是好人。

　　可对于玄真却只字未提，大家似乎并不知道往生观的情况。

　　可就这么外人看来与人结善的道士们，在一个雪夜全死了，只留下了玄真。

　　国师派人来查过几次，却没给出什么结果，村民猜测是道观有宝物，道观被杀人夺宝了。

　　封无灼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他回去后更加仔细观察道观，又去藏书阁翻各种旧书。

　　确实发现了几位道长留下的书迹，顺着痕迹，他找到了一处暗格。在那里里，他看到了令他不敢置信、又倍感痛苦的东西。

　　他看到大量的画——全是自己的师尊，画上的玄真面庞尚且青涩，但摆出的姿势不堪入目。

　　原来，所谓的七师弟，在背后一直被自己的师兄们玩弄。

　　封无灼也明白了，没有杀人夺宝，只有不堪折辱的复仇。

　　他在慌乱中，把画又放回去，掩盖了自己来过的痕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可真的看到玄真那张如仙似幻的美丽脸庞时，他总会走神到画上。

　　玄真一开始还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只是在某日师徒剑术较量中，他忽然面色一变，竟下了狠手，而主角也一直在隐藏实力，生死关头时，下意识使出了全力。

　　玄真被他打败，得知真相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叫他滚。

　　封无灼二话不说下山了。

　　之后的剧情便是主角的成长、升级。在男主不断扩大势力的剧情里，玄真道长的名号时不时被提起，但本人却未曾露面。直到景国危在旦夕之时，才有流言出现：这个踩着铁骑踏平祖国的凶手，就是从往生观里出来的。

　　流言越演越烈，道观被愤怒的景国人围攻，士兵在山下，准备擒拿这个曾经人人敬仰的道长。

　　被包围的玄真，一袭雪白道袍，手持银剑，如同捏着一块寒冰。他站在包围圈里，冷冷笑道：“不愧是本道徒弟，好本事。”

　　这句话激怒了所有人，有人指着他骂道：“你不是景国人吗？你这叛国贼！妖道！”

　　“叛国贼？”玄真嗤笑道，“本道生于天地间，死亦任飘零。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又何来叛国之说？”

　　他被打上妖道的标签，所有人举起武器要将他打死，而他也举起了手中的剑。

　　等封无灼赶到的时候，玄真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最后在他的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按照书中所写，封无灼将会在十年后成为一统天下的王者，却并未渡劫成功，也因此开启了第二卷内容。然而晏临霄没来得及看完全部内容，就来到了这里。

　　系统要他协助男主在十年内问鼎天下，成功渡劫，并让他对自己的爱恨值达到顶点，晏临霄猜测，这很可能和男主渡劫失败有关。玄真虽为封无灼的师尊，但只在前期出现，并且给予的帮助不多。

　　如果没有玄真，男主极有可能被其他人所救，因为气运获得秘宝，一样能完成一统天下的剧情。所以渡劫失败，大概率还是因为别的理由——比如最常见的情劫。

　　既是如此，那么系统给他安排任务的目的也很明朗了——帮助封无灼真正渡劫成功。

　　“刷满爱恨值啊……”晏临霄喃喃自语，一只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如何知道有没有刷满？”最后一句是对系统说的。

　　系统：【波动时我会给予宿主提醒，满值100。】

　　晏临霄追问：“现在是多少？”

　　系统：【爱意值：0，恨意值：10。】

　　晏临霄微微一愣：“恨意值什么时候出现的？”

　　【宿主刚到的时候。】

　　原来是恨自己将他拒之门外。

　　晏临霄有些想笑，不过也能理解，少年人的感情波动总是格外剧烈，来的快去的也快。

　　“爱恨值”在晏临霄的心中变成了一个可量化的数字，他思索一番后，有了主意。

　　要刷一个自小失去双亲，又到处漂泊，看尽人性黑暗的少年人的爱意值，如果单单一味对他很好，很可能会引起对方的警惕之心。毕竟“无功不受禄”，突然降临的善意和恶意一样会使人不安，稍有不慎恐造成反效果。

　　而且晏临霄原本的性格就偏冷，和书中的玄真有几分相似，方便他维持人设，在这之后，只要稍加引导，一样可以完成任务。

　　想到这，他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不存在的灰尘后，环顾房间内死状惨烈的“六位师兄”。书中的封无灼所不知道的是，这六位师兄并不是玄真所杀，他们早就被人炼化成了傀儡，监视着玄真的一举一动。

　　炼化他们的真是归藏真君，此人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景国当朝国师——澹台绯月。这点连原身隐约有猜测，但没有确定。也是晏临霄看过原书，才在最后得知归藏真君的双重身份。

　　在《问道》的世界观里，修道者是居住于现世中，和普通人隔的不算远。他们有自己的势力划分，为了成仙无所不用其极。整个凡间世界也因此被搅的一团乱。

　　澹台绯月就是一名强大的修真者，他坐上这个位置后，利用一整个国家来为他的修炼添柴加火。景国皇帝昏庸无度，完全听信于他，以至于在景国内鲜少有人敢正面和他对抗。

　　他对外使用“归藏真君”这一身份，并利用傀儡为他暗中寻找法宝，却不知为何盯上了玄真。密室内那些画卷上的内容也非现实，全是国师的意-淫。这不过这种意-淫无时无刻不存在，明目张胆的、毫无顾忌的。

　　玄真也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逼疯，拼了命想和幕后黑手同归于尽。国师怕他真的死了，临时收手。玄真昏迷后，再次醒来的便是晏临霄了。

　　屋内，墙上挂着字幅，有三分之一被血染透。晏临霄盯着那上面“往生”两个大字，努力想从头脑中搜出些记忆。

　　虽然原书未曾提起，但晏临霄合理推测，国师会盯上原主所在的“往生观”，又把他的师兄们一个个做成傀儡，最后对玄真进行精神上的压迫，绝不仅仅是看上玄真的脸，更大可能是道观内藏有秘密。

　　这个秘密可能是法宝，也可能是秘籍之类，但晏临霄搜刮了原主有些零碎的记忆，未曾看到有和“秘密”沾边的东西。玄真入观时年纪尚小，师尊没多久便驾鹤西去，年幼的他一直是跟着师兄们学习长大的。

　　这座不大的道观之中，一直也只有他们七个人居住。

　　也许那样东西藏在原主自己都不知道地方，并且只能由他开启。这也解释了，国师为何不敢真的杀了他，而是试图精神控制。

　　如果是这样，他和国师暂时处于僵持状态，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逼得太紧会断，这个道理国师不可能不懂。

　　晏临霄手中摩挲着袖中那枚从尸体上拔下的铜钉，借着月光，能看清钉尾刻着极小的景国徽纹。他心中了然，果然和原著一样，国师的人还在暗中监视着道观。

　　思及此，他身形一闪，下一刻已孤身立在藏书阁的飞檐之上。

　　此时，屋外的雪已停了，清冷的月光如同银纱，轻柔地洗过远处的松林，在雪地上投下枝桠凌乱的影子。

　　“出来。”晏临霄忽然朝着虚空开口，声音不大，但借着灵力，在这寂静夜里传得很远。

　　话音刚落，瓦当上的积雪簌簌而落，一个黑袍人如鬼魅般现身，月光下，只能看到他一双幽黑的眼睛，透着丝丝寒意。

　　黑袍人声音低沉，好似从九幽地狱传来：“道长可是想起什么了？”

　　隔着不足的五米的距离，晏临霄眯起眼打量这个黑袍人。他手指一弹，碎钉如暗器般，刺入黑袍人眉心，“噗”的一声，尖锐铜钉穿过后脑，钉入身后梁柱，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