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师尊但病弱[穿书]》十万长梦

12、气味

　　窗外天色渐黑，书房内，封无灼点上灯，继续誊抄着《清净经》。

　　他已经抄了一下午，从一笔一划到笔画如飞，桌案上都是写满字的纸张。少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看了一眼窗外，依旧非常安静。

　　师尊说待会过来检查，可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是没出现，封无灼不敢离开，又不敢停下。

　　就当他以为，师尊今晚大概不会来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只见晏临霄湿发未束，随意地松垮披着件月白中衣，踱步走了出来。

　　“还在写？”晏临霄垂眸看着满屋子的纸张，也有些惊讶。

　　他在忘川崖下呆了许久，全部心思都被谢停云的话所占据，回来后又去浴池洗了个澡，洗完后才突然想起来这个听话的徒弟。

　　封无灼见他终于来了，停下笔，行了一礼：“师尊。”

　　晏临霄视线一扫，注意到对方微微发颤的手。他几步走到案前，弯腰从桌面上拿起几张载满字迹的纸。

　　湿发从他的肩头滑落，封无灼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襟口滑落的水珠上，那水珠顺着雪白的脖颈缓缓滚落，一路蜿蜒，直至消失在衣襟间。

　　直到晏临霄屈指叩响案几，他才回过神来。“这里，‘常能遣其欲’，‘遣’字错了。”晏临霄指着经文上的错字，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练了一下午，还是错了好几个字。

　　不过相比他离开的时候，这些字已经没那么难看了。看来这几个时辰里，封无灼没有偷懒敷衍，的确认认真真在练。

　　少年耳尖瞬间腾起薄红，满心都是羞赧。而在此时，他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声响，这让他更加窘迫了。

　　晏临霄也听到了，想来封无灼中午也没吃饭，这让他有种自己在虐待孩子的错觉。

　　放下纸张，他看着封无灼道：“若是饿了，可以停下去吃饭，不必如此拘束。”

　　封无灼抬起头，看师尊的表情，斟酌道：“师尊要我练习，待会回来检查……”

　　晏临霄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看着他呆愣的表情道：“和你去吃饭有什么冲突，我要是几天不回来，你打算饿死在书房？”

　　这自然不会，封无灼想，他肯定会出去找人。

　　“去吃饭吧。”

　　说罢，晏临霄已经率先离开了书房。

　　在他身后的封无灼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感觉现在的师尊有点不一样，整个人都温和了不少，连对他说话的语气都如此有耐心。

　　封无灼在牧民里、军营里接触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心狠手辣、见钱眼开，拍马溜须的人见过许多，更多的是又蠢又坏的俗人。

　　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很爱做表面功夫，不管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先兜兜转转一圈，装的人模人样，实则虚伪至极。

　　而师尊却不属于他见过的任何一种人，他看起来冷漠无情，说话也不好听，从一开始便点明这段师徒关系属于利用，但又为他解毒、教他剑术、读书习字。

　　甚至告诉他，不想回答的问题可以不回答，饿了可以先吃饭。

　　还送了他这把剑……

　　封无灼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了。

　　他突然很想了解师尊的过去，包括往生观的过去，还有那些师叔们……

　　少年借着月光，看着前方人的背影，他想知道，师尊和师叔们是如何相处的。

　　他会笑吗？会温柔的说话吗？

　　一定会吧。

　　封无灼再次感到失落，这是他最近出现最多的情绪。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能竭力压下这股心情。

　　【男主爱意值+5，目前爱意值27，恨意值15.】

　　听到系统提示，晏临霄的脚步也没有任何停顿。因为在晏临霄的构想中，自己在封无灼心中逐渐出师尊的形象，至少能刷到50的爱意值，过了50之后才是感情的质变。

　　现在才27，而且恨意值还保持不变……封无灼的警惕心果然很强。

　　不过晏临霄也不急于一时，这才两个月余，往后日子还长。

　　晏临霄一天没吃饭了，现在也觉得腹中饥饿。在人间的修士并不能靠灵气过活，即使到了金丹期也得吃饭。

　　之前他都是自己做，但晏临霄不会做饭，于是天天喝粥，吃水煮菜。现在有了徒弟，便等着徒弟送饭。不得不说，收个徒弟真不错，至少做饭的水平比自己高很多。

　　到了岔路口，晏临霄回头道：“今天在膳堂吃，你做好了喊我。”

　　封无灼点头，想到的却是：师尊有时候会忘记自称“为师”。

　　他果然不适应当别人师尊。

　　晏临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叮嘱一句：“多做几个菜。”

　　等封无灼应声离去，他才想到，以前菜园是三师兄和四师兄打理，如今过去许久，怕不是早就荒废了，平日里吃的东西从哪里来？

　　如此想着，他便去了厨房后面的菜园，发现有一块地方被收拾了出来，几株菜苗正在生长。

　　晏临霄真没想到封无灼连种菜都会，但光有蔬菜，没有肉也不行啊，他倒是吃水煮菜习惯了，可封无灼正处于长身体的时候，怕不是天天都在挨饿。

　　现在刚过冬季，山上动物也不多，晏临霄仔细回忆了这几日的饭菜，发现的确很少有肉，仅有的也是一些腌制过的腊肉。

　　也是该下山采买了。

　　等封无灼做好饭，晏临霄和他一起在膳堂用食，面对着面，少年感觉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吃饭了。

　　我的动作一定很粗鲁。

　　封无灼悄悄看了一眼对面的白衣道人，对方姿态优雅，一点一点往口中送入蔬菜，他便有样学样，细嚼慢咽。

　　“无灼，厨房没有肉吗？”晏临霄突然问道。

　　封无灼愣了愣，这还是师尊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他连忙放下筷子：“还有一些腌肉。”

　　“除了腌肉还有别的吗？”

　　封无灼摇摇头。

　　晏临霄淡淡颔首：“过两日同我一起下山采买。”

　　封无灼一怔，下山……他是塔坦国人，还是个逃犯，如果下山时被认出来，恐怕又要被抓回去，甚至可能会连累师尊。

　　而他至今还没对师尊说过自己的身份。

　　少年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这顿饭吃的食不下咽。晏临霄装作没看见他的不自在，吃完后便直接离开了。

　　封无灼看着他离去，最终也没能喊住对方，将事实说出口。等他洗刷完毕，回到房间，看到自己小床上放着的青色弟子服，在门边愣愣地站了很久。

　　师尊说过，不可以对他撒谎，如果自己真的和师尊说了，是会被马上赶下山去，还是当场被一剑杀死？

　　封无灼纠结无比，他倒在床上，将脸埋在细密的衣物之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

　　晏临霄提出一起下山采买，一是真的需要，而是等着看封无灼会不会主动告诉自己他的身份。

　　原书里，原主从没有和封无灼一起下过山，封无灼每次去采买都是做好伪装，因此没被发现过。而师徒关系不好，封无灼自然也就隐瞒了这件事，原主也是等到被围剿的时候才知道真相。

　　其实封无灼早些说出来，原主也不会放在心上，他对家国没有概念，唯一亲密的师兄们又被景国国师杀死，他自然有恨。要是知道男主要覆灭景国，说不定还会因此对男主态度好一些。

　　他要建立信任，也要让封无灼知道，自己现在是站在他这边的。

　　晏临霄等着看封无灼会不会来主动提起，27的爱意值还是太少了，他只能先赌一把。

　　回到房间后，晏临霄拿出了一个青铜齿轮，放在掌心仔细看着，这是在山洞里，大师兄残识附着之物，如今上面已经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变成了完全的物品。

　　他慢慢握紧掌心，在心中呼叫系统：【你知道原主的真实身份吗？】

　　系统答道：【是。】

　　晏临霄蹙了蹙眉：【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系统：【涉及到隐藏剧情，需要宿主自己去挖掘。】

　　隐藏剧情？

　　晏临霄本来也就是随便问问，没指望这个系统能给予回答，可听到“隐藏剧情”后，他心思一动，问道：【那你能告诉我去哪找混沌之气吗？】

　　系统回答的很快：【宿主可以去‘珊瑚城’、‘绡嫁泉’、‘骨瓷雪原’尝试寻找。】

　　系统说的很暧昧，看来他只能给予提示。但这对晏临霄来说已经足够，他继续问道：【你知道我的师尊去哪里了，师兄们又是怎么死的吗？】

　　这次系统没有给出答案，重复道：【涉及到隐藏剧情，需要宿主自己去挖掘。】

　　为什么不能回答了？晏临霄想了想，又问道：【景国国师现在在做什么？】

　　系统：【他在为景国下一次出征做占卜。】

　　出征、占卜。看来国师人还在国都内。晏临霄指尖轻点桌面，这系统倒是知道的很清楚，连对方的目的都能知晓。

　　晏临霄：【他如果派人来，你能给我提示吗？】

　　系统：【可以。】

　　这系统总算是有点别的用处了，通过对话，晏临霄得知了不少有用信息，最重要的是关于混沌之气的所在地，这是他之后必须要去的地方。

　　晏临霄之后又尝试着问了几个问题，发现只要涉及隐藏剧情，系统都不回答，看来想要完全依赖它是行不通的。

　　大师兄让他去凌霜剑宗，封无灼的剑术机缘也在凌霜剑宗……晏临霄摩挲掌心的青铜齿轮，回忆着那段对话，默默做着打算。

　　凌霜剑宗肯定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一是封无灼和他的等级都不够，二则是，他想要把爱意值刷到50以上，建立比较深的关系后再去。

　　不管怎么说，他都要以任务为优先。

　　晏临霄收好齿轮后，走至门外，皎洁月光落在他俊逸非凡的脸上，如仙如画。他抽出玄铁剑，剑身反射出的银光从面颊上一闪而过，照亮了琉璃般的眼瞳。

　　下一刻，人影已经落至演武场，开始每日的剑术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