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冠上的绷带》蝉偌

33、烟酒均沾

　　客厅。沙发。
　　丘铭德按灭了烟头，又点了一支：
　　“瑞华那边的协议签得怎么样了？”
　　“目前还在谈，区至勋这次就是仗着自己手里有资源，怎么说都不肯松口。”
　　济和和瑞华这几天正在做新一轮的合作，但中途不知为什么，有些事情好像谈不妥，不知是哪方面出了问题，区至勋突然改了口，还拉走了几个原本是济和的商业项目。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前段时间的药厂检测刚才出了事，现在区至勋又不肯让步，现在整个济和的资金要是预算下来，哪里还有这么多预算能留给新的分公司？
　　“太太，唐太太约你一小时后见。”管家从楼梯口走下来，“少爷的行程规划已经做好了。”
　　“好。”于瑾接过管家手里的日程表，坐到儿子身边，“这件事留给我和她谈，你这段时间忙得这么辛苦，难得两个人都有空，就当放松一下。”
　　见妈妈递过来的行程表，丘铭德才勉强露出笑容，他摁灭了烟头，给妈妈倒了杯茶：
　　“那就辛苦妈妈了。”
　　一台商务七人车停在路边，在高铁站这种地方实在显得有点惹眼了。
　　“怎么样？砚江好玩吗？”车子尚未发动，丘铭德已经遮掩不住自己的情绪，当然，聂予徽的神情也告诉了他答案，“确实。有山有水，空气也好，还是文化古城，你们一定很尽兴。我记得那里的砚很出名，你有没有看到喜欢的？”
　　“有啊。”聂予徽兴致勃勃打开平板想要继续说下去，突然眉头一皱，“你又抽烟了。”
　　丘铭德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自己前段时间刚还满口答应她说自己戒烟成功，这一下又不知如何交代了。
　　“戒烟糖不合你口味吗？”聂予徽轻轻推开丘铭德，“还是最近济和有事？区至勋的事？”
　　“嗯。”丘铭德偷偷将之前塞在车门里的烟想拿走，聂予徽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来。
　　“你知不知道我帮你戒烟，你妈妈帮你戒烟，都会浪费大家的时间？”她合上那份北海道的行程计划，“你如果还要花时间去戒烟，那我们今年可能就没空去北海道了。”
　　一听到这句话，丘铭德整个人心里一紧，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其实自己就是前两天压力大，随手拆了一包烟来抽——可能是之前爸爸放在那里的吧，但这一下，心瘾难戒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不要去别的地方了。”聂予徽建议道，“我建议今晚我们去健身房，出一身汗，把你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只有情绪过去了，人才能开始走流程嘛。”
　　丘铭德知道她说的是戒烟，自己做错在先，也不好反驳，只得吩咐司机临时改道。
　　跑步机上的数字不断上涨，聂予徽擦了一把汗，又重新调整数据，跑了一段。
　　“什么事？”丘铭德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下意识想掏烟来抽，被按住了，当然，聂予徽的目光不容置疑，她拆开戒烟糖的包装纸，丘铭德心里不情不愿，还是接了过来，她继续问道，“家里的事？阿姨和唐太太没谈妥？”
　　“你等一等，我有些东西送给你。”
　　那份北海道的旅游计划还放在健身室的储物柜里。
　　“我听说今年北海道又下雪了。”
　　见到丘铭德认真起来的表情，聂予徽反而有些不太习惯，她下意识耸耸肩道：
　　“所以呢？”
　　“这次的雪，我们一定要一起去看。”丘铭德将那份计划书递给她，“你不喜欢住酒店的话，我们就找民宿，或者可以暂时在那边租一套屋子，只有你和我——”
　　他指着行程表上的计划，越说越欣喜。聂予徽也笑着点头，并没有反驳他。
　　“好吗？就今年，我们一起去北海道。”
　　看着对面的笑脸，聂予徽有点于心不忍，这个行程和她后面的日程有撞期，但去北海道确实是两个人多年以来的心愿，难得他花了这么多心思下去，难道自己会推脱吗？
　　想到这里，她凑近丘铭德，两个人四目相对：
　　“我答应你，我们就一起去。”
　　没等丘铭德想要吻上来，她又拿起一块戒烟糖，咬开两半：
　　“条件是，你戒烟，我帮你，戒烟成功了，就去。”
　　一半糖在他嘴里泛开，另一半被聂予徽抹在唇上，她捂住丘铭德的嘴，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戒烟开始。”
　　“那我们先回去吧。”
　　夜深人静，丘铭德叹了口气，下意识想找烟来抽，又想起自己答应聂予徽的事，只得不停地往嘴里塞戒烟糖。
　　区至勋和于瑾一同走出门外，两台车停在门口。
　　这次招标的事情，两家公司你来我往斗了许久也没个结果，就这么拖下去，也不知究竟谁胜谁负。
　　“于瑾现在说着的话好听，都是为了一星期之后那个招标会。”区至勋上车见到路之锦迷惑不解的神情，将话题引开，“对了，你说要开音乐会的事，有没有找到主办方？”
　　一提到这件事，路之锦便兴奋起来，前几天廖希梵可算答应了抽出时间去看他的演奏会，有了这件事，他就算再有什么不高兴也抛之脑后了。
　　“很好！表姐，我给你留了票，你有空吗，就当放松一下了也好啊。”
　　区至勋笑着拍拍路之锦，表弟心里想什么，她又不是看不出来：
　　“你就留给我了？”
　　“当然。”
　　路之锦被问得莫名其妙，不留给表姐，难道留给外人吗？
　　“别乱想。”区至勋将票接过来，“我会抽时间的来的。”
　　她看得出表弟的心思。路之锦从初中开始就被送出去读书，一直在美国长大，家里乱成一团不管他，他在外面也管不着家，养成一副鬼仔性格，廖希梵这样又优秀，又和他有共同话题，又热情大方的女孩子，他不喜欢才怪了。
　　车子继续走，路之锦突然想起那天丁律升在电梯里的事，心里困惑又起，之前希梵确实是和他说过一些关于她和这位先生的爱恨纠葛，但是听着起来好像也并不复杂，为什么那个人对自己敌意这么大呢？
　　“这个人，你别招惹就行。”区至勋听完表弟的陈述，又给他解释了一通，“总之我和他属于商业合作，他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也不会无端端找你麻烦的。”
　　呼。
　　丁律升吹灭了最后一根蜡烛，很晚了，她也不会来了。
　　毕竟自己现在还只是她的后备情人，又能哀求些什么？
　　他将阳台的玫瑰花喷了水，想起今天和唐太太签的合同，成败在此一举，就看自己有没有站错了。如果这次能借唐太太之力打赢济和，那丘铭德再也不可能威胁到自己了。
　　聂予徽，我们一定能在一起的。
　　门铃就在他准备熄灯的前一秒响了，丁律升心中暗喜，灯下站着的正是他日思夜想想见的人。
　　“他又抽烟了。”聂予徽一进门就开了桌上的红酒，语气里都是烦躁，“他还约我去北海道看雪。”
　　又是丘铭德。戒烟这事他听聂予徽说了很久，就差没请济和的几位高精尖人士给他定制戒烟糖了。不争气的家伙，戒了不到一个月，又起心瘾了。
　　“不要提他。”丁律升不高兴地自言自语。
　　说完，丁律升拿起打火机想点蜡烛，聂予徽则倒满了两瓶酒，没错，别提了，自己来找他不就是因为不想见丘铭德嘛。
　　“你之前说想吃的白葡萄酒海鲜意面。”
　　沙律酱的味道有点浓烈，丁律升确实很关心自己，自己之前随口一提最近想吃的东西他都记得这么清楚，恨不得天天将饭端到她面前一样。
　　其实，看着聂予徽吃饭时的模样，丁律升有时心里也会一动，但好像和最初见到她那时的心动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在他们“算是”相爱的这段时光里，他们每次约会都说，将来要一起去大马看海潜水，去瑞士滑雪，但那太遥远了，她有她的珠宝事业，自己有自己的拍卖前途。
　　所以，看见聂予徽喜欢吃他做的意面，自己能在她不知不觉睡着的时候，替她披件大衣，可能已经很幸运。
　　他爱的，好像不再是那个“漂亮而优秀”的聂予徽了。
　　“你是不是说过，你做事从来都不求人的？”
　　聂予徽一句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见丁律升困惑，她又开口解释道：
　　“我之前听希梵和那个人渣说的。”
　　“不，我求你，不许再提别人了。”丁律升拿着酒杯走到她身边，和她平视，酒窝里盛满了柔光，“今晚就我们两个，其他人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