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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暗潮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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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日薄西山徐炎才踏上回家的路,他在文见民的住处换了一件新的衣裳,伤口也包扎好了,腰间还挂了一袋新鲜的工钱,心情属实美丽。
尤其是走到街口拐角仍然没发现杜磊身影,一切都完美的仿若做梦一般。
徐炎哼着小调走在巷中,五步过后,自信转身:“就猜是你!”
“耳朵真灵,想吓你一跳呢。”
楚修修嘻嘻笑着,好奇地询问他近日的动向:“好几日不曾见到你了,都没空来这里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徐炎受宠若惊,却也一头雾水,抓住字眼反问:“你忙什么呢?咱们离得也不算远呀!不过我倒是真的不敢去你那儿逛了。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杜磊被打的事儿吧,现在没了小鱼,我可不敢再去那条街上了……”
“我正是因为他们忙呢!”
“啊?他们怎么你了?!”
徐炎虽然胆小,为人却是个有义气的,听到楚修修言语之间似有惫懒,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徐炎何辜!楚修修何辜!
“不是、不是。”
楚修修急忙安抚,一边为他的冲冠一怒欣慰。一边又因他的过分敏感而发笑。
“哪些人都是来买药擦药的,你是不知道,那些人体格庞大还不爱洗澡。”
说这些话的时候,楚修修都感觉自己的鼻子好像又闻到了那个熟悉的臭味,忍不住屏住呼吸瓮声瓮气地埋怨道:“臭熏熏的挤在药馆里,哀声载道的哭爹喊娘,真想让你也瞧瞧。”
“免了吧。”徐炎不凑这个热闹,庆幸自己没有去找他解闷,不然那么多壮汉齐聚一堂,绝对会让他遁地无门。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己虽然失去了在城中做工的机会,但是通过今日码头救人这一桩大善事,昨日还对他恶言相向的文见民已经承诺从今往后一定会罩着他,不论别的,至少经济来源是稳定了。
想到这里,徐炎雀跃欢笑,一把揽过楚修修肩膀,放言道:“走,我请你吃好吃的去!”
显然这几桩好事已经让他乐不思家,飘飘然也。
再次踏上回家的路已经是深夜,徐炎难得喝酒,此刻正迈着东倒西歪的螃蟹步在巷中徘徊。
小屋点了蜡烛一支,豆大的灯火隔着门窗摇曳,晃得人影绰约。
徐炎并不吃惊,不急不慢地推开了门:“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徐炎曳了一眼马上就要流到烛台的蜡烛,不再多语。
他扶着桌子缓缓坐下,另起话头跟对面的男人聊起专属于自己的好消息。
因为醉酒而不清醒的大脑连带着舌头都笨重起来,余忆漾目不转睛地在他脸上专注看着,配合地做出笑容,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模糊的梦里,徐炎仿佛听到一句句突兀的抱歉。
第二日醒来,余忆漾仍然坐在桌旁,不知道是一夜未睡还是醒来后才坐在这里的。
徐炎自觉窘涩,急忙踢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 ,问道:“你没睡吗?”
“睡了,刚醒。”
相比他的不自在,余忆漾的回答与动作更加亲密放松,走上前为他拂了拂堆起褶皱的领口,解释道:“我不敢脱你衣服,委屈你和衣而眠了。”
“嗯……”
对这等亲密接触还是适应不来的人拘谨地答了一声。
“新买的吗?”
清楚他橱里有几件衣服的人明知故问。
“不是,是有人借给我的。”徐炎挠挠头,他昨晚没有喝的不省人事,自然是记得自己与余忆漾说过话,只是讲话的内容记得不确切,忘了自己有没有提及这件鲜亮衣裳的故事。
“那个码头上的人?”
“嗯!”提到文见民,徐炎喜笑颜开,忙接话道:“其实他人不错,昨天对我又是道歉又是借衣裳的,还把工钱补给了我,简直像做梦一般!”
余忆漾旁观他的喜色,默而不语。
俗话说峰回路转,否极泰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好人或许真的是有好报的,自从救下文见民那一日起,徐炎的日子越过越爽快。
有了稳定的工作,新结交了朋友,做工回来余忆漾也时时刻刻陪伴在侧。
铜钱、友情,还有爱情?可以说是爱情吗?徐炎托腮,有些怀疑地看着桌对面的漂亮脸蛋。
“什么事?”
察觉到有人看自己,余忆漾收回窗外观景的视线,款款一笑。
他们坐在第一次见面的酒肆里,兑现徐炎当时许下的诺言,
就是不知道为何,平日里最爱在酒肆内高谈阔论的家伙们一看到他们进来,竟全部做鸟兽猢狲散状,一溜烟儿全跑光了,
“你真的喜欢我?”
可能因为多了朋友交往,徐炎多了一分敢于失去的底气,毕竟在他心中,像余忆漾这样好的人到底是不可能与自己结成什么良缘的。
“你不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没有激起余忆漾一丁点儿的表情起伏,淡定反问对方的心意。
徐炎愣了一下,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解释道:“喜欢,但是谁对我好我都喜欢谁。”
“你那个药馆的……”
余忆漾终于紧张起来,提人求证。
“自然也是喜欢的。”
“那个码头……”
徐炎再次打断,认真地说道:“他年纪比我小上十岁,相处起来更像个弟弟一般。”
此话一出,余忆漾口中发苦,满桌佳肴索然无味。
然而祸不单行,说曹操曹操到,不等他按下肚中酸水消化掉这份醋意,酒肆门口便传来了煞风景的招呼声,
“徐炎!”
正是文见民。
因为身后有两位护法跟着,比徐炎小十岁的文见民要面子地对他直呼大名,完全还是小孩子的心性。徐炎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好心的不予纠正。
“我爹非让他们跟着我。”
文见民小跑了几步,凑到他耳畔小声抱怨。自从文深得知文见民长到十七岁还能掉海里之后,这两个小跟班便长在他屁股后面了,三个人就这样永远失去了自由。
徐炎抬头眺望了一眼驻在不远处站定的两张脸,瞧着既陌生又熟悉的,想来是当日挨揍时站在文见民身后的几位虾兵蟹将其二。
不对。能选这两个人跟在文见民身边。必须算得上是蟹将两只了。
“他们不来一起吃吗?”
徐炎穷人乍富,看到谁都想宴请一下,与文见民冰释前嫌的同时,顺带也觉得这两位蟹将顺眼起来。
文见民大咧咧在他身边坐下,摆手表示不用跟他们客气:“我正在街上逛着呢,一转头就看见你在这坐着,这里的菜好吃吗?比不比得上前天我请你的那顿?”
直到此时,抓不住重点的文见民才把自己突然出现的原因解释清楚了,言语间全是独属于二人的回忆,把对面的余忆漾完完全全晾在了一边。
“都好吃。”
徐炎笑笑,眼睛看向余忆漾,为二人介绍道:“小文,这位是我的朋友。”
余忆漾嘴角衔起一丝笑意,预备开口接话。
“欸!我不是说只能没人的时候才可以这样喊我吗!”
然而对面的文见民对他的名字并不在意,着急上火地伸手扭了一把徐炎的胳膊,较真的样子十分有趣。
余忆漾酝酿的好脸色霎时烟消云散,在徐炎抬头看向自己时略显生硬地对文见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询问语气的十分敷衍:“无邈,这位就是你在码头上认识的朋友吗?”
“对。”
徐炎揉揉胳膊,招呼账台旁边歪着的小二再填一副碗筷。
文见民听到余忆漾知道自己,嘚瑟地抬了抬下巴,自我介绍道:“文见民。”
说罢,马上转过头问徐炎:“无邈是你的字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不知道了吗。”徐炎跟他打哈哈,并不正面回答。
好在文见民也无心这种琐碎的事情,马上又兴高采烈地跟他聊起新的话题来。
如此更显得余忆漾像是个外人一般了。
第三人的突然介入虽然令人感到烦躁,但是余忆漾绝非当面挂脸耍脾气的人,全程面色不改地自酌自饮,文见民将他当空气,他也将文见民当空气就是了。
诡异而和谐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宴席散场,余忆漾先行起身,走到一边等待徐炎一起离开。
他一向敏锐,几乎是那两个人眼神粘上来的一刹那,便洞悉了他们的心中所想。
“哎!你们过来干嘛?我要走了,去去去,去外边儿等我。”
与侧对着那两人的余忆漾不同,文见民一直都是面对着跟班儿们坐着的,看到他俩脸色焦急地朝自己的方向望着,马上就是一瞪眼一跺脚。
那两个跟班也是怂包,不敢现场发作,被文见民这么一吆喝,便从善如流地松开紧握的双拳,重新站板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