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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救民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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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余忆漾急忙抓了他的手,义正言辞地表真心,配上含情脉脉的眼睛,倒是让出言抗议的徐炎踌躇起来。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身上到底那里有值得被对方这样优秀的人喜欢的地方,可是也在默默期盼着自己能被人放在心上,尤其是余忆漾这样的……
虚伪的,狗仗人势,狐假虎威,说他怎样都好,只要能够让他不再孤单。
所以他嗫嚅着嘴唇,将那句颇具自知之明的你喜欢我哪里和口水一起咽了下去。
“是谁干的?”
见他默许了这句告白,余忆漾旧事重提,还是想把作恶者的名姓从他嘴里套出来。
徐炎摇头不语,相比起杜磊,文见民那一脚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好在余忆漾也不再追究,牵起他的手将他往门外带:“走,去吃饭。”
两人手牵手走在胡同上,虽然没人,但是徐炎仍觉如芒在背,总想偷偷抽了手去。
马上就要走进小道上去了,回来的时候没看到的杜磊如果此刻已经吃饱餍足准备赌一把了可怎么办?
徐炎心生忐忑,无奈箍住他右手的余忆漾力气实在太大,偷偷摸摸的抗议完全就是釜底抽薪螳臂挡车。
“小……”
企图发声的空当,冷清的斗鸡摊令徐炎大松一口气。
“怎么了?”
余忆漾只专心他的反应,至于摊旁好奇飘来的眼神,置若罔闻。
“奇怪。”
徐炎小声道:“仔细想想,我好像有几日没见到那货了。”
“嗯。”
提问的人不以为然,随口应答了一声,与他继续携手走在街上。
“喜欢吃河鲜么?”
余忆漾另起话头,推荐道:“码头附近有很多做河鲜的,口味不错。”
一听码头二字,徐炎平静下来的心再一次沸腾,忙不迭地否决道:“不、不用,我们就近吃吧,吃点儿馄饨面什么的就好!”
边说还边趁他疑惑,心有松懈的时刻将自己的手顺利抽出,同手同脚地顺拐几步跑到了前面去。
“我请你吃,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
徐炎本来想做激动的形状向前狂奔,可惜屁股负伤,没办法如此潇洒,只好强忍痛楚闷头向前走。
工钱没拿到就算了,可千万别让那个贱民再逮住他。虽说余忆漾身手了得,但是没有余忆漾在身边,他可是绝对不敢再进那家酒楼一步了。
如果文见民也被教训了,他岂不是连码头的小工都做不得了?
身后的男人面色如常,对于他的大惊小怪不作任何不耐烦或者不可理喻的表情,心中已有答案。
翌日,徐炎依旧早起,坐起之后才想起自己已经失去了码头做工的资格,又蔫蔫地趴回了床上。
肚子时不时咕噜噜响起来,百无聊赖的徐炎想睡个回笼觉都没有办法。
于是他再次坐起,环顾四周终于在墙角发现了一件可以遮掩容貌的东西。
不只是雨天需要打伞,太阳晒得这么狠,撑一把伞也不算突兀吧?
徐炎自我安慰着循着路朝码头走去,期望文见民也能像无故消失的杜磊一般跑到别处玩去了,好让他顺利拿到自己的工钱。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怜他徐炎,这一路胆战心惊地走来,后脑勺、腰背、屁股、膝盖弯竟然都是安全的。
乐极易生悲,一路走来,一心三用的徐炎难免有失偏颇,防人看路做到了,却忘了找工头这件顶顶重要的大事!
“怎么没人了?”
徐炎迷路到无人的偏颇地界,这下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
“救命……”
“救命……”
“救……”
像是为了回答他刚刚说完的话,脚边突然传来了几声歇斯底里却依旧微弱的呼救声。
脚底?
徐炎后知后觉地发现呼救声源自海里,想也没想地冲了过去,站到码头边上向下四处观望。
“有人吗?”
“救命……”
那人不理会他的问题,继续重复此句。
无奈,徐炎只能再往前挨了挨,低头搜寻目标。
……
冒泡的海水里时不时浮现的狼狈脸蛋与他见缝插针地四目相对。
“啊!”
看清水里的人的面目后,徐炎惊诧一声,马上不假思索地扑到了地上。
“你没事吧?”
“……”
文见民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窒息的原因还是被徐炎这句无脑的话气的。
徐炎一直是个粗神经,只要你不开口骂他,他就当你另有隐情,哪怕屁股昨天还被文见民的脚尖亲切问候一次,危机当前,仍旧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地扳住了石沿,努力将手臂向下探了探。
“不行啊!”
可惜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人类的手臂总是比不过长臂猿的,这个码头虽然不高,但到底还是有三米的距离,垂下去一只手的作用还不如一只伞,至少能遮阳。
伞!
徐炎脑瓜闪过一道雪白亮光,赶紧把一边的伞拿过来续了下去。
“……”
此时的文见民已经放弃求救了,起起伏伏间抓住一切机会呼吸,保不准这就是最后一次喘气的机会了。
虽然上面趴着的男人一直努力地冲他摆手,他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得救了。
这么笨。
“哎呦!”
似乎是为了验证文见民的观点,企图救人的徐炎此刻已经与他沦落到了同样悲惨的境地。
半只身子陷在水里,不住地呼着痛,还不忘去窄窄的沙子地上摸索自己的伞。
”怎么掉水里也这么痛。”
徐炎苦不堪言,但还是不忘救人的任务,拨了水慢慢向文见民靠去。托杜磊的福,他原本是不会凫水的,后来被杜磊丢进水坑里好多次,在求生的本能下,渐渐的激发了这一项足以保命的技能。
文见民一会儿在水面上一会儿在水面下,起伏间只见那把伞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绝处逢生的感动竟然令他不合时宜地产生一种我昨天真不该踢这家伙那一脚的愧疚心情。
但徐炎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眼神越发浑浊,挣扎的动作也不再那样有力,还以为他马上就要归了西天,便什么都顾不上了,两条腿使尽全部力气地向后蹬去,用伞尖狠狠地抽了他面前的水面一记。
“吭吭吭!”
终于再攒足力气浮上水面的文见民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痛,湿漉漉的脸也分不清是海水还是自己罕见的眼泪了。
好想哭……
希望这一滴一滴混在海水中的眼泪不是他的临终遗言。
太阳越来越晒,脸上的海水在蒸发时有一种将生肉炙烤在麦饭石所独有的滋滋声响。
“你醒啦?”
见他睁眼,「救民恩人」赶紧从居高临下的角度撤离,身形狼狈地坐在一边,抬手擦汗的时候可以清晰看到手腕处新鲜的擦痕。
“……”
文见民快速动了一下嘴唇,然后飞速躲避开他疑惑的眼神,脸颊绯红。
正在歪头给耳朵拍水的人一愣,嘿嘿一笑:“客气。”
显然是听到了他的道谢。
“不过你是怎么走到海里的,不看路吗?”
二人关系得到突飞猛进的缓和,徐炎忍不住多话起来。
“怎么可能。”
文见民支支吾吾地不愿意吐露实情,在徐炎洗耳恭听愿闻其详的眼神追问下,忿忿不平地抱怨道:“我被人算计了!”
此话一出,徐炎马上联想到自己被杜磊丢进池塘里的倒霉状,心中不免生出一些诡异的同情来。
“竟然还有人敢欺负你。”徐炎窃窃私语,真是个不怕死的。
差点儿归西的人不言,四仰八叉地仰面朝天,思考应该怎么爬上去。
身侧的徐炎已经晃晃悠悠站起来了,拄着伞朝右边走了几步。道:“我们沿着路一直走,说不定能走到有人的地方,让他们续下个绳子什么的,就能上去了。”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文见民不愿意再进行什么大声呼救这种丢份儿的行为了,毕竟只要走到有人的地方,基本上就是他爹的地盘了,岂不是要被自己那群小弟笑死?
但他还是慢吞吞地坐起来了,其实除了呛水,他的状态还算可以,他是被人打晕直接丢海里的,没有像徐炎那样跳下来,如今缓过来劲儿了,倒还不算太难受。
看他站起来的动作不情不愿,徐炎试探着把手里的伞送了送,问道:“你要拄着吗?”
“不用!”
文见民到底还是少年心性,怎么可能会在一个受气包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丢脸,当即抻直双腿,一个鲤鱼打挺成功趴在了地上,屁股朝天,脸盘子磨地。
“哈哈哈哈哈!”
徐炎捧腹大笑,知道是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走过去把人扶了起来:“你小心点儿。”
一而再再而三在他面前出丑的文见民此刻气势尽消,像只战败的大公鸡垂头丧气地被他搀着前行。
今天可真够倒霉的,先是被人丢进海里,接着又被这个傻蛋拿伞抽了脸,刚还抢了脸……好一张多灾多难的英俊脸蛋。
文见民悲从中来,龇牙咧嘴。
无他,抿嘴憋眼泪的时候挤到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