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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高考状元 ...

  •   眼看温程快要40岁了还孑身一人,老妈和亲戚们都急得不行。
      舅姥姥旁敲侧击从老妈那里打听到了温程公寓的地址,带着给温程物色的相亲对象找上了门,把刚接时生放学回家的温程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温程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紧紧抓住了时生的手。
      这是近一年来,除睡觉以外,温程第一次主动触碰时生,这算是自己打破了自己定下的规矩。但这时候不碰时生,时生会更受伤。
      看见舅姥姥和相亲对象同时出现在门外的那一刻,时生的身体已经在发抖了。
      温程心急如焚,心疼得快要心脏快要炸了。
      这和从别人嘴里听到“相亲”、“结婚生子”的刺激远远不一样,这是亲眼看到了已经逼至眼前的威胁,时生没有当场发作动手打人已经是极力压制的结果。
      温程只能赶紧圆着场面上的礼数,“舅姥姥,您怎么来了?快先请进……”
      正从外套里掏钥匙,时生冷冷地打断,“你不是没带钥匙吗,怎么请人进屋?”
      温程的手猛地顿了一下,迅速把拿起的钥匙轻轻放回了外套口袋里,作势在身上找了一通,“是,又忘带了,这可怎么办?舅姥姥,你们吃饭了吗?要不咱们先出去吃个饭?”
      舅姥姥指着温程批评,“你说说你,让你早点成家你不成家,现在出门连个在家等着的人都没有,连提醒带钥匙都没法儿,到了家门口都进不了家!”
      温程知道这种时候争辩是没有用的,只能连连点头称是。
      舅姥姥岁数大,做事不考虑后果,但人实诚,没心眼,没看出温程的拙劣伎俩,或者说是下意识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小辈,所以连千里迢迢到了家门口没进去门的事都选择不在意、不计较。
      但舅姥姥给温程带来的这个相亲对象不一样,人都不用想就能感觉到是眼前这两人故意不让她进门,但却什么也没说,脸色也没有变。
      温程打算带着人去烤鱼铺吃,但怕时生心里不舒服,就临时找了家自己和时生从没去过的饭店,要了个包厢。
      虽然这样临时搞突袭让温程觉得非常不舒服,但毕竟是大老远过来的,还是自己关系亲近的亲戚,不让进家已经是有些过意不去了,至少吃的、住的不能怠慢了,所以温程找的这家饭店很不错,也点了不少好菜,就当表示谢意和歉意。
      舅姥姥席间一直在介绍这位相亲对象的情况,介绍完又向相亲对象介绍自己的情况,可谓操碎了心。
      原本如果时生不在,温程是会礼貌性地和相亲对象打个招呼,以便场面上过得去的,毕竟不管对方是不是相亲对象,首先都是专程远道而来的客人。
      但此刻时生在场,温程根本不敢多看那个相亲对象一眼,打招呼也只是略点点头,连笑都不敢笑,全程只是不住地给舅姥姥夹菜。
      舅姥姥一直滔滔不绝地讲,温程也不敢拦,一拦舅姥姥就更会没完没了,只能让她先把想说的话一口气都说完。
      最后舅姥姥终于说得差不多了,顺势就要直接替两人做决定,“温程,小刘,你们俩就好好处,争取年前把证领了,明年就能生个孩子……”
      温程觉得事情不能再继续发展下去了,但直接在饭桌上说又会驳了相亲对象的面子,忙在舅姥姥说话的间隙插了句嘴,“舅姥姥,让我和这位单独聊两句吧。”
      舅姥姥一听就不高兴了,“单独什么单独?我还不知道个你,一准是跟人家说不愿相亲、不愿结婚的话!你就给我在这儿说!当着我的面说!这姑娘这么好,你到底哪儿不满意!”
      温程说,“我还是单独……”
      “没关系,不用单独,”小刘笑笑,开口解围,“如果是顾及我的话,那没关系,就在这儿说吧。”
      “听见没有?”舅姥姥说,“就在这儿说!”
      温程只好开口,“舅姥姥,我说了很多次,我对我的生活有自己的打算,我不愿结婚,无论您说什么、做什么,我都是不愿。这和别人没关系,同理,别人好不好也轮不到我来想满不满意。我只希望您能不再操心我的事,相信我能把自己的生活过好。”
      舅姥姥很生气,“你懂什么叫过得好?一个人能过得有多好?!”
      温程说,“舅姥姥,独自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小刘笑笑,“奶奶,您就别劝了,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能力过得很好,您再劝也是劝不住的,您该放心才是。何况现在和过去不一样,过去搭伙过日子,日子才好过,现在条件好了,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好日子,不必非要结婚的。”
      舅姥姥问,“你对温程不满意?”
      小刘说,“不是不满意,相反,我很满意。虽然我是想结婚的,但我不主张逼婚,有一方不愿意,这个婚都结不好的,我也不会结这种婚。所以您也别逼您表外甥了,让他自己过自己愿意过的生活,他才能有心力把日子过好啊,不然就算结了婚,也不一定有现在舒坦,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咱们就好好吃顿饭,找个地方歇一晚,明天就回去吧。”
      舅姥姥依然不愿意,念念叨叨地又说了许久,都是小刘在和她搭话,几乎不用温程再说什么了。
      好不容易闹腾得吃完了饭,温程把人带到酒店开了三个房间,舅姥姥和小刘各一间,温程和时生一间。
      小刘自觉地进了房间就没再出来。
      温程费了半天劲把舅姥姥安顿睡下,松了口气赶紧带时生回房间。
      一进房间,时生就不动了,浑身颤抖地站在门里紧紧瞪着温程。
      温程知道时生是在忍着不触碰自己,心疼地冲时生张开怀抱,“过来抱。”
      时生立即上前抱紧温程,埋头深深吸着温程的气息。
      温程想摸摸时生的头发,但是忍住了,改为拍拍时生的背,“别怕,你亲眼看到我拒绝了,对吗?你今天没有冲动,没有做出过激的行为,非常好。明天我就把他们送走,不会让这件事有任何后续,所以不要怕,好吗?”
      时生立即说,“明天我和你一起送。”
      温程不放心,“我知道你不一起去会不安心,但你明天有课,你已经高三了,正是高考的关键时刻,每节课上讲的重点都很重要,不能为这种事耽误你学习……”
      时生吼着打断,“这样我怎么学?!”
      温程心疼地赶紧哄,“好,明天一早我就帮你请假。现在已经很晚了,先洗澡睡觉。”
      时生说,“和我一起洗。”
      温程愣了愣,犹豫了。
      为了避嫌,他和时生已经近一年没一起洗过澡了,总不能现在破了例。
      时生哽咽着说,“从现在起,到他们走之前,不要离开我一步。”
      戳心的疼痛让温程在心里叹了口气,破例就破例吧,现在这种情况不就是破例的时候吗。
      于是温程点点头,“好,我们一起洗。他们走之前,我去哪儿都带着你。”
      洗完澡睡觉的时候,温程怕时生精神压力大睡不好,把时生搂得紧紧的,揉着时生的肩膀、胳膊和后背,让时生放松。
      时生也把温程搂得很紧,如果不是怕温程疼,恐怕会恐慌地把温程揉进怀里。
      但尽管两人紧紧依偎,时生也根本无法入睡,因此温程也没能睡着,失眠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从头到脚都是神经炸裂般的疼痛,导致开车把舅姥姥和那个相亲对象送回去的计划直接夭折,只能打车把两人送到车站。
      到了车站,温程去给两人买票,时生要跟着去,却被舅姥姥给拽住了。
      “时生啊,”舅姥姥苦口婆心地悄声说,“你跟温程生活十年了,他把你当亲生儿子养大,可你将来终究会去外面组建家庭、阖家团圆,到时候温程老了,这个家里就剩他自己一个人,到时候的孤单他可怎么受得了?温程待你不薄,你帮舅姥姥和你温妈劝劝他,让他想开点,趁现在还愿意有人要他,赶紧结婚!趁现在年龄还不算太大,还能生孩子,等再晚几年就生不了了,到时候后悔可怎么办?”
      时生又气又怕,痛苦得发抖,想吼,想叫,想砸东西,想打人,但这是温程的舅姥姥,是关心温程的长辈,他不能这么做,只能咬牙忍着,不让自己出声。
      舅姥姥说,“看着他这么好的孩子这么多年却一直是一个人,想着他岁数大了以后生活不好过,舅姥姥这心里可难受了。你答应舅姥姥,帮舅姥姥劝劝温程。咱们家里他最喜欢、最心疼的就是你了,你的话他说不定会听。你就当是报答他这么多年待你好的养育之恩,帮帮他,行吗?咱们别让他孤独终老,好不好?”
      时生胸口闷得喘不上气,身体抖得厉害,转头想在人来人往的售票大厅里找到温程的影子,始终找不见。
      他心急如焚。
      渴望温程。
      渴望温程的气息,渴望温程的怀抱,渴望温程的声音,渴望温程的心跳……
      他渴望温程,渴望又痛苦得想要哭出来,想要紧紧抓着温程……
      胸口好疼,喘不上气,他忍不住弯下了身,可还是好疼,还是喘不过气。
      腿好软,他难受得跪了下来,手撑着地,然后变成胳膊撑着地,最后埋头在胳膊里抱住了自己。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吵,却越来越朦胧得听不清晰,最后时生只隐约记得舅姥姥苦口婆心的声音似乎从疑惑变成了惊吓,然后耳边的一切就像是笼了一层膜,模模糊糊的,具象的东西就再也透不进来了。
      手机响的时候,温程正在扫码付钱,后面一堆人排着队等着,温程没法先接电话,只能继续支付。
      迅速把钱付了、拿了票出队,温程赶紧接了电话,接电话的同时往身后一看,直接愣住了,赶紧迅速往周围看了一圈,接着就惊了:时生呢?
      自己来买票时生是知道的,因此温程以为时生就在身后跟着自己,以至于连回头看一下都没有,导致现在连时生什么时候不见的都没察觉。
      时生在这种时候离开自己身边,状态肯定不会好。
      温程正担心,这时,电话里传出舅姥姥焦急和惊恐的声音,“温程你快回来!时生出事了!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后面的话没听完,温程已经直接腿一软差点坐在了地上,歪倒的时候忙撑住了旁边的扶杆,连站稳都没来得及就冲了出去。
      看见匍匐着跪在地上抖得不成样子的时生时,温程吓得差点不敢认,因为从没见过时生有这么严重的反应。
      “时生!时生!”温程一刻也没停地跑过去跪在了时生身边,把时生抱住了,焦急不已又心疼不已地不断喊着,“时生!我回来了!温程回来了!你怎么了?你回应我一声!你抬起头看看我!时生……”
      时生一直没回应,温程急得快哭出来了,转头问舅姥姥,“舅姥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就因为和自己分开了一会儿,时生就难受成了这样?
      怎么可能?
      明明之前擅自让程露把时生带回父母家的时候时生都没这么严重。
      舅姥姥也急得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啊!我正跟他说着话,他突然就这样了!我就赶紧让小刘打电话叫你回来!”
      “说话?”温程有种不好的预感,“您跟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舅姥姥着急地说,“我就让他劝劝你赶紧想开点结婚生孩子,没说别的啊!”
      “什么?!”温程闭了闭眼,简直想撞墙。
      这些话在自己在的时候说,时生都会受不了,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说,时生更不可能安然无恙。
      更何况还是让时生来劝自己,这和让时生剜心自尽有什么区别?
      可舅姥姥并不知情,自己连生气、责怪的立场都没有。
      “是我说错话了?”见温程反应激烈,舅姥姥也慌了,“我也没说错什么啊,也没说刺激他的话啊,怎么他就这样了?车站没有医务室,这可怎么办啊!”
      “没有,”温程深吸几口气,趁自己还能发出声音,赶紧安排,“您别担心,他和我一样,是老毛病,歇歇就好。我把票给您,您看着点时间别误了车,我现在得带他回去,就不送您了,到家以后您给我来个消息。”
      舅姥姥急道,“去医院吧!回家怎么行啊?你连钥匙都没带!”
      “不用去医院。”温程缓了缓劲儿,把车票交给舅姥姥,咬着牙站起身,“我一会儿路上打电话让开锁公司来换锁。马上发车了,你们赶紧检票进站,我赶紧带他打车回去。您别担心,等他好了,我发消息告诉您。”
      说完,温程去不远处的服务台和工作人员说了情况,请一个工作人员推着轮椅过来了。
      温程和工作人员一起把时生扶到了轮椅上,推着轮椅出了车站。
      打上了车,工作人员又和温程一起把时生扶进了车里,然后推着轮椅回车站了。
      温程赶紧跟着上了车,估摸着到家的时间,迅速拿手机给程露和郑钧发了条消息,然后定了闹钟,闭上眼逼自己睡觉。
      为了安全,打车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敢睡觉,但这次不得不赌一把。身体已经虚得快没知觉了,如果不睡,车到家的时候自己浑身上下就连动也动不了了。
      尽管一夜没睡,但此刻时生是这种情况,温程就算逼自己睡,也睡得并不好,醒来时毫无效果,身体已经彻底无法动弹了。
      闹钟响了没多久,车到了小区门口,等在门口的程露赶紧付了钱,和自家员工一起把温程和时生扶下了车,送进了公寓里。
      “这是怎么回事?”程露急得团团转,“确定不用去医院?!”
      “不……”温程躺在床上,有些说不出话来,艰难地清了清嗓子,“不用……”
      程露摆摆手,“行吧,你别说话了,我不问你了!”
      程露赶紧去给温程倒了杯水,正要扶温程起来喝,郑钧开门进来了,一脸阴沉。
      程露顿时一个哆嗦,瞪向温程小声道,“他、他怎么来了?!”
      温程费劲地说,“我叫的。你一个女生,照顾我不方便。”
      “有他在我才不方便!”程露气得声音都劈了,“叫了他你怎么不早说?!”
      说完,程露放下杯子就往出跑,“知道你们死不了就行!我先走了!太可怕了!”
      程露带着自家员工跑了,温程看向一脸阴沉的郑钧,“水。”
      郑钧端过水杯,扶起温程喂温程喝了几口水,又扶着温程躺下,冷声问,“怎么回事?”
      温程说,“让时生抱着我。”
      郑钧顿时变了脸色,瞪着温程,“你说什么?”
      温程急道,“你看见了,他现在很难受,状态特别差,得让他能感觉到我,躺着没法抱,让他趴我身上就行……我动不了,帮我一下……”
      郑钧没动,冷冷地看着温程,怒道,“怎么回事?!”
      温程叹了口气,“舅姥姥昨天突然带着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过来了,时生受了刺激,今天舅姥姥临走时又让时生劝我结婚生子,时生没能受得了,陷进情绪里了……”
      郑钧说,“你知道他为什么受不了。”
      “郑钧,你又来了。”温程疲惫地闭了闭眼,“他的确把我看得太重,但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只要他不亲口说,我就宁愿选择相信他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郑钧问,“你这样和自欺欺人有什么分别?!”
      温程说,“有很大的分别。至少现在没人能证明真相就是你说的那样。”
      顿了顿,温程说,“快点帮帮我,时生这样,我难受得要命。我快说不出话了。”
      郑钧拽着时生趴到温程身上,转身摔门走了。
      温程叹了口气,“为什么你非要这么想?”
      时生的状态差得出乎温程的意料,趴在温程身上十分钟了,也没有感觉到温程的迹象。
      温程一直在叫时生、和时生说话,直到自己发不出声音才不得不停下,但时生除了一直发抖,期间没有任何反应。
      温程心惊、心慌、心疼,想要抱住时生却不能动,有心无力的绝望感卷土重来。
      睡觉吧,温程想,眼下自己唯一能做的有用的事就是睡觉,只有睡一觉醒来身体能动了才能哄醒时生,才能解决问题。
      温程再次逼自己睡觉,不断地逼自己忽略时生剧烈的颤抖、难受的喘息……
      过了很长时间,昨晚一夜没睡的困意渐渐涌了上来,温程赶紧抓住机会,借着困意睡着了。
      朦朦胧胧的感觉一直侵扰着时生,始终消散不掉。
      痛苦,痛苦……温程,温程……
      难受,难受……温程,温程……
      直到一宿无眠的困意迟迟袭来,身体才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最先感觉不舒服是因为心跳,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的——是紧接着自己的别人的,突然变得急促;紧张的心跳。
      然后是硌得发疼、发麻的脸、肋骨。
      “又吵又疼怎么睡?!”时生在梦里烦躁地想。
      困得要命,但这样下去根本没法睡,时生挣扎着睁开眼,不舒服地皱着眉。
      与此同时,睡着前的记忆迅速苏醒、归位,接着,痛苦和难受又开始一刀刀往心上扎,割裂着血肉。
      他在哪儿?
      温程!
      时生猛地惊醒,映入眼帘的却是熟悉的公寓和渴望的人。
      回家了?
      紧接着,渴望的气息充斥鼻腔,艰难求得的感动让时生顾不上其他,第一时间扑进温程怀里,生怕温程被抢走似地抱紧、呼吸、啃咬、亲吻……急切地发泄着他的恐慌、愤怒和委屈。
      睡瘫症属于温程考虑不周全后必然发生的结果,急切地想要动,但身体还没醒,意识却似乎半昏半醒,醒了,却又不像醒在了真实的世界,能感觉到周围发生的一切,但周围发生的一切却又都不是真实的,直到窒息的感觉突然袭来。
      温程先是意识挣扎了一阵,接着身体倏忽能动了,挣扎无果后,温程猛地清醒过来,接着就感觉身体被箍得紧紧的动弹不得,嘴也被堵住了——而且似乎是在……吮吸?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和真实的感觉。”温程心想。
      这才是身体和意识都醒过来了之后的感受——睡瘫症减轻了。
      松了口气的温程渐渐安下心来,心跳渐渐不再急促、紧张,但窒息的感觉却始终萦绕。
      “嗯……”温程下意识呻吟出声,试图提醒和挣扎,但适得其反,腰突然被掐紧,吻变得更猛烈,“嗯!”
      温程皱着眉,猛地将眼睁开一条缝,接着睁大,在看清罪魁祸首是时生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惊喜地挣扎起来想要抓住时生确认是不是真的。
      时生醒了?!
      什么时候醒的?!
      怎么醒的?!
      真的醒了?!
      惊喜的声音和挣扎被尽数吞没和压制,温程突然反应过来现在这是在接吻,赶紧尝试用鼻子呼吸。
      这个被时生莫名其妙训练出来的本事时隔近一年生疏得快忘光了,但此刻在时生的带领下很快找回了久违的条件反射和熟悉感。
      呼吸渐渐找到技巧,变得顺畅,窒息的感觉渐渐消散,接吻的舒适感和愉悦感久违地体现出来,温程下意识抬了抬下巴。
      这个在这种时候代表着迎合和回应的动作,让时生怔了怔,接着伸手扣住温程的脖子,吻得更加激烈和深入。
      温程呼吸的频率开始跟不上时生的节奏,口腔中的空气很快又开始稀薄,温程紧张得鼻腔发酸,眼里控制不住地涌出眼泪,眼圈被缺氧的感觉憋得通红。
      温程又挣扎起来。
      时生又吻了一会儿之后放开温程,捏了捏温程脖子上的软肉,愉悦的嗓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你回应我了。”
      温程憋了一下气才把呼吸调整过来,难受地喘着气。
      “好想你。”时生舔了舔温程被吻得湿润柔软的唇,“我好想你。”
      温程喘着气说,“不是只在买票的时候……分开了一会儿吗?”
      时生的声音变得悲伤和委屈,“分开了很久!我一直找不到你!”
      温程问,“你不是……寸步不离跟着我吗?怎么回事?”
      时生生气又恐慌得发抖,“舅姥姥拽住我了。”
      温程费力地抽出被时生压在身下的手,一手搂住时生,一手摸了摸时生的头发,“怎么回事?”
      时生把事情说了一遍。
      温程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当时要是回头看一眼,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以为你还跟着我。”
      时生没出声,偏头蹭了蹭温程的脸,闭着眼趴在温程身上,呼吸着温程的气息,听着温程的声音和心跳。
      温程心疼得轻轻摸着时生的头发和后背,“舅姥姥不清楚你的情况,所以跟你说了这些,如果她清楚,那就肯定不会说的。
      你别在意她的话,她不了解我和你之间的故事,所以她说的话不全是准确的。
      我从来没把你当儿子养,而是依你的愿当弟弟养的。
      我养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不需要你报答养育之恩,不需要你给我养老送终孝敬我。我养你的同时,你也带给了我很多感动,这是互相的,扯平了。我们对彼此的付出都是无价的,我们之间的地位是平等的,不需要你来报答。
      独身是我喜欢并且深思熟虑后的选择,不会因为孤独寂寞、老无所依就改变。这一点你温妈也是知道的,你温妈是想让我结婚生子,但也没有逼我非这样不可。
      以后你出去成家立业了,我可能难以避免地会有失落感,会孤独,会没着没落,但只要一想到你是幸福快乐的,我就会幸福快乐、有了精神。
      所以以后再有人让你报答我,你就甩给他一句‘报答什么?温程还离不开我呢’,明白了吗?”
      时生眼圈红了,哽咽着亲了亲温程的下巴,看着温程。
      温程笑笑,认真地说,“不过她有一句话是准确的,你确实是咱们家里我最喜欢、最心疼的一员,你的话在我这里比绝大多数人的话都有分量得多。
      这一点从昨晚你让我‘没带钥匙’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吧?所以不要生气了,也不要害怕了,我家宝贝从小到大还没难受成这样过,我都吓到了,都心疼得呼吸不上来了。”
      “嗯。”时生静静地看着温程,过了一会儿,说,“再接一次吻吧?”
      温程感觉一阵心跳加速,又酸又烧的感觉从心脏一路直冲耳后,然后又上下蔓延至全身。
      他诧异地看着时生。
      时生凑近温程,“你诧异什么?”
      “啊……我……”温程自己也愣了,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我正在心疼,你突然饱含爱意地来一句‘再接一次吻吧’,我……我一时没从两种情绪差异中反应过来?”
      “噢,”时生垂下眼看着温程的唇,低头用唇在温程唇上蹭了蹭,说,“再接一次吻吧。”
      温程这回反应过来了,忙说,“不、不行!”
      时生皱起眉,抬头看着温程,“为什么?”
      温程说,“因为已经超过5分钟了吧?!当初说好情绪激动时最多只能亲吻5分钟的!”
      时生沉下脸,过了一会儿,又说,“那接下来几天你要和我亲近。”
      “几天?”温程说,“不能太久,否则又要养成习惯了,改起来真的很难受。”
      时生说,“那就不改了。”
      温程皱着眉,“瞎说什么?不改怎么行?都多大了?要避嫌……”
      时生烦闷地打断温程,“你在意的太多了。”
      温程叹气,“不是我在意的多,是本就应该这样。你看谁家孩子这么大了还和哥哥接吻的?咱们现在这样已经是很过分了……”
      时生生气地咬了温程一口,打断道,“5天!”
      温程吃痛,赶紧揉揉时生的背,“3天,5天太长了……”
      “我难受!”时生难受得双眼通红地喊道。
      “好好好,5天!宝贝,不生气了……”温程赶紧亲亲时生的头发,慌忙哄着。
      接下来5天,时生又像以前一样黏温程,甚至比以前还黏,似乎是想把过去一年刻意保持的疏远都找补回来。
      温程知道是时生这次受的刺激太大,所以时生在寻找安全感和安慰。
      中午时生放学,温程把车停在停车场,走到校门口接时生。
      一见面,时生就缠住温程的手,整个人靠在温程身上,“想你。”
      “我也想你。”温程忙站稳,揉揉时生的头发,“街上人来人往,被人看见你这么大了还这么黏人,影响多不好?再说了,你现在都快比我高了,体重也快赶上我了,我都快撑不住你了。”
      时生说,“上了车就放过你。”
      温程叹气,“胡说,上了车你更肆无忌惮。”
      走到停车场,时生放开温程,上了后座,“来后面。”
      温程启动车子,等了一会儿,打开暖风,然后下车上了后座,“我知道,我开暖气。怎么不吃?”
      时生仰头躺在温程腿上,搂紧温程的腰,“你喂我。”
      “你都快长成一匹成年狼了,怎么还这么爱撒娇?”温程无奈,拿过抱枕把时生的头垫高,又拿过两条厚毛毯给时生盖好,然后打开饭盒,一口一口喂时生吃饭,“躺着吃容易呛着,千万小心点。”
      “嗯。”时生叼过温程喂的一块鸭肉吃着,含糊不清地说,“明天吃鱼。”
      温程等时生把肉咽下去了,问,“今天的鸭肉不好吃?”
      “好吃,”时生说,“想吃鱼了。”
      温程点头,“好,明天中午给你做鱼。嚼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太危险了,我很担心的。”
      “嗯。”时生揉了揉温程的腰,“再一口。”
      “好,”温程忙又夹了一块鸭肉喂给时生,“前天请假落下的课补回来了吗?吃完再回答。”
      时生吃完以后说,“刚补完。”
      温程心疼地说,“以后还是不要请假了,现在一天的课业量太大了,补旧的同时还不能落下新的,很辛苦的。”
      时生点点头,“我状态好的时候就不请。肉。”
      温程忙又夹了一块鸭肉喂给时生,“要喝点蔬菜汁吗?”
      时生叼过鸭肉嚼着,“嗯。”
      温程赶紧拿过保温杯,打开倒了一杯,“来,起来喝吧,我在家晾过的,不烫。”
      时生把鸭肉咽了,没动,“你抱我。”
      温程愣了愣,哭笑不得地放下杯子,搂着时生的脖子和肩膀,把时生扶起来,又拿起杯子小心地喂时生喝。
      时生喝完以后又躺回了温程腿上,抱紧温程的腰。
      温程给时生调整了一下抱枕的位置,让时生枕得舒服些。
      吃完饭,时生也没起来,就这么躺在温程腿上睡着了,把脸埋在温程小腹,睡得很沉。
      温程的腿被压得时间长了,渐渐开始发麻,但怕弄醒时生,便硬撑着没敢动。
      抬手轻轻摸摸时生的头发,突然有些感慨,虽然最近几年自己隔三差五就会说时生长大了、时生长大了,可这一刻才不得不相信时生是真的已经长大了,在自己腿上才枕了20分钟,腿就开始发麻,明明小时候抱一天都不会觉得累。
      是不是也有自己年龄大了的因素?
      36岁,这年龄不大,但也不算小了,虽然看起来不像。
      这还是时生的功劳,从小就按照医学杂志上的理论,加上查各种资料,琢磨着各种饮食搭配,每天都根据他的身体状况计算着营养给他做饭吃,把他养得很好,皮肤状态良好,脸上、脖子上连道纹也没有,身体素质也没随年龄增长有明显变弱……
      都是时生的功劳啊。
      说时生欠他的,让时生报恩……
      报什么恩?
      时生根本就不缺自己这点恩。
      时生从小就是早熟又理智的人,就算当初没有自己,就算在时家,就算去了福利院,时生也会想方设法活得很好。
      更何况,时生来到自己身边以后,为自己操的心一点也不比自己为时生操的心少。
      报恩?
      报什么恩?
      有什么恩可报的?
      如果有一天时生真的离开自己成家立业去了,以自己这性格,肯定是自己离不开时生。
      自己反而要感谢时生这10多年来的陪伴。
      自己和时生是互相陪伴、互相成就的,自己常说时生把自己看得太重,可自己对时生的感情又何尝不深?
      非要说谁欠谁的,应该是自己欠时生的才对,自己为了保护郑钧而隐瞒了郑钧伤害时生的事,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了,哪里有脸敢让时生报恩?
      是自己该弥补时生才对,弥补一辈子自己都嫌不够,爱时生、照顾时生一辈子自己都嫌不够,哪里有理让时生报恩?
      没脸也没理。
      以后得跟家里其他人好好说说这个问题了,不能让时生背负着这样不必要的委屈长大成人。
      温程摸了摸时生的脸,低头在时生头发上亲了亲,悄声说,“午安,我亲爱的宝贝。”
      时生如此这般度过了黏人的5天,第6天,温程狠下心,除了睡觉的时候,其他时候说什么也不让时生碰了,时生为此闹了很久的脾气。
      半年多以后,时生参加高考,顺利毕业。
      成绩出来后,温程再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时生是省状元!
      温程全家沸腾了。
      市一中更不用提,小升初省前五、中考省第一和高考状元一个接一个地砸头上,单拎出来都是史无前例,轮番上阵更是市一中校史上头一次,市一中整个庆祝了一个暑假都没庆祝完。
      高考省状元这个名头实在是太招风、太响亮,都不用怎么宣传,市一中就狠狠火了一把,大批优秀的初中、高中生源和老师主动找上门来,让市一中又趁机招揽了大批高分生源和不少优秀的教师,单论成绩和教学质量来看,市一中的生源和师资质量可谓大大提高,给学校的跳跃式发展奠定了重要的基础。
      时生在的这几年,市一中风头盛,招生顺,招老师也顺,全校都像是有了主心骨、有了冲劲儿,渐渐出了不少成绩,一直有着好日子过,如今时生要走了,更是砸了个重磅分别礼。初高中六年的祭奠和临走时高考省状元的成绩直接让市一中踩着踏板跳进了市重点中学的行列,离省重点中学的行列更近了一大步。
      市一中高兴得不得了,找了各种名头,给时生颁发了各种类似于“优秀毕业生”的校级荣誉,并以“高考省状元”为由头奖励了时生1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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