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温》7王

47、上高中

　　初中结束后，时生以中考全省并列第一的成绩，拒绝了所有重点高中的邀请，直升了市一中高中部。
　　温程心情很复杂，但无法左右时生的决定，只能依着时生去。
　　时生此举又是在中考、高考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成了大热的话题之一。
　　此外，最高兴的要属市一中。
　　市一中列大榜、拉横幅地庆祝了一个暑假，趁机吸引了不少优秀的小升初生源，渐渐的，市一中在市里和省里的名气和地位水涨船高。
　　为了感谢和奖励时生，学校给时生赋予了优秀毕业生的荣誉称号，并颁发了荣誉证书，同时以“中考全省并列第一”为由奖励了5万块钱，并勉励时生在高考中也大放异彩，毕竟高考比中考带给学校的效益更大。
　　温程没想到学校会奖励钱，意外地看着学校以时生的名义办的银行卡，问时生打算怎么办。
　　“改密码，留一万给你零花，剩下的存到你的卡里，攒着买车。”时生上了车，把卡给温程。
　　温程摸摸时生的头发，“不用给我留，也不用花你的钱买车，我有工资。这些钱攒起来给你以后上大学和创业……”
　　时生立即瞪着温程，打断，“不行！我的学费、生活费都必须你出！你不能推脱，你得养我！”
　　温程没忍住笑了，“还用说吗？你所需的费用当然是我出，我不养你我养谁？但你听我说完，这些钱是要给你攒着，以防未来急用的，不代表我就不管你了，明白吗？”
　　时生说，“我明白。但我的钱都给你，你的钱给我，不许和我分开各用各的，你明白吗？”
　　温程愣了愣，忙点点头，“当然明白。”
　　时生说，“照我说的做，我们一起生活，一起用的东西要一起出钱，我要在你身边留下满满的痕迹，你不能因为我长大能经济独立了就如释重负地摆脱我！我需要你在我身边看着我、守着我！”
　　“时生，”温程心疼摸摸时生的脸，“你又在说这些话了，何苦老这么想，老折磨自己呢？我说了很多次，我不会做让你担惊受怕的这些事，我会看着你、守着你，像这7年来我一直做的这样，相信我。”
　　时生没说话。
　　温程叹了口气，“好，那继续看我的行动，我继续用行动证明给你，好吗？”
　　时生问，“我不信你说的话，让你伤心、失望了？”
　　温程摇头，看着时生，“没有。是我先让你伤心、失望，你才不信我说的话的，你怪我才是应该的，我怎么有资格怪你呢？我是在担心你的状态，我心疼你一直这么因为无法安心而受苦。”
　　时生没说话。
　　到了家，时生拉开床下的收纳抽屉，把今天拿回来荣誉证书和其他奖状、证书一起塞进去。
　　温程拦住时生，小心地把奖状之类的都拿了出来，“这些荣誉和证书，你不想看，就拿到你温爸温妈家吧，他们给你做了展柜放这些。”
　　“嗯。”时生起身，去厨房做饭。
　　温程拿出行李箱，把奖杯、奖牌、奖状、证书等等的都收进去，问，“给你父母也拿一份过去吧。”
　　时生从冰柜里拿出菜来洗，“不用，他们没我才幸福。我不想打扰他们。”
　　温程愣了愣，“这是置气的话吗？”
　　时生说，“这是事实。”
　　温程没再说话，收拾好行李箱，走到厨房，看着时生，“能给我说说你的心情吗？你伤心、难过或者责怪、怨恨吗？”
　　时生说，“他们在做自己的选择，我没权利干涉，因此没什么可责怪、怨恨的。伤心、难过会有，但只要我能和你在一起，其他的一切就都可以不重要。”
　　温程走过去，俯身亲亲时生的头发，“伤心、难过都没关系，我陪着你。”
　　时生抬头拉下温程的脖子，亲了亲温程的唇角。
　　温程笑了，“这么大了，还要哥哥亲吗？你长高了。天天和你在一起不知不觉的，总是猛然间才能发现你的变化。”
　　时生又亲了亲，问：“喜欢吗？”
　　温程愣了愣，问：“喜欢什么？你长高，还是你三天两头亲我？”
　　时生看着温程，“两个都回答。”
　　温程轻轻用额头抵着时生的额头，“喜欢前者，担心后者。你都该上高中了，怎么还能和哥哥这样亲呢？”
　　时生又在温程唇上亲了亲，“别人不能，是因为别人介意。我能，是因为我不介意，我需要。”
　　温程无奈，“好，我依着你，但你要减少次数，毕竟下个月你就14岁了，我们再不避嫌可就说不过去了。”
　　时生在温程唇上舔了舔，“说不过去就不说。次数不能减，减了我会难受。”
　　温程揉揉时生的脑袋，“你呀你，就会拿你自己来威胁我，我舍不得你，反倒成了我的软肋了。”
　　时生没说话，在温程唇上、下巴上蹭着。
　　温程说，“睡完午觉我们去买火锅底料和蘸料吧，晚上吃火锅，小胖说他放学了过来给你庆祝。”
　　小胖小升初时被系统分配到了离家较远的一所初中。每天来回共要坐三个小时公交车，起早贪黑，辛苦不已，在学校只想睡觉，学习起来都没劲头，也没力气，成了“上课铃一响就困，下课铃一响就醒”的典型。
　　加上初中科目增多，难度也增大，学校里学生们大多数不是很爱学习，老师也没心思仔细教，知识点常常一带而过，讲不碎，听不懂、学不会的知识轻而易举就堆积成山。
　　小胖的信心和信念被打击得太惨烈，上学的兴趣越来越淡，临到考试就手忙脚乱，哪一科都顾不过来，成绩下滑严重。
　　小胖说，高中时一定不在那么远的地方上学了，太累了。
　　但说着说着又心烦不已，考试成绩这么差，能考得上高中吗？
　　正好时生选择直升市一中高中部，小胖心里多少受了些鼓舞：一是有时生在，他的学校生活会好很多；二是市一中是离家最近的高中，而且不是重点，狠下心来拼一年肯定能考上。
　　因此，小胖有了新的信念：和时生上同一所高中。
　　上课，小胖不再听老师敷衍的讲课内容，而是埋头自己看书、背知识点、刷题。
　　放学，小胖就立即跑到温程家找时生问题。
　　暑假，小胖几乎一天不落地往温程家跑，回回都是为了学习，一天都没玩儿过。
　　“你这样不行啊，小胖，”温程很担心，“你这样学习强度太大了。”
　　小胖学得头也不抬，“我过去两年都荒废了，现在得用一年时间学完三年的知识，还得学懂、学透、熟练掌握，时间太紧了，强度不大我该学不完了。”
　　“那也不能一点都不放松。”温程想了想，说，“我和时生后天去他温爸温妈家住一个星期，高中开学早，时生快开学了，这个暑假还没回去过。你和我们一起去吧，换个环境，散散心，适当放松对学习也有帮助。”
　　小胖问，“能带书本吗？”
　　温程叹了口气，“带吧，但是你得答应我，去了以后，每天只能学8个小时，其他时间必须放松休息。”
　　小胖说，“好！”
　　温程说，“你问问你妈能不能去，能的话你这两天就开始收拾东西吧，随便带几件衣服就行。”
　　小胖说，“不用问，我妈肯定让去，我妈说，只要是跟你们去的，别说出省了，出国都行。”
　　温程哭笑不得，“那也得跟你妈说一声。”
　　小胖说，“知道了。我晚上回去就说。”
　　于是，温程带时生、小胖和时生得的那些奖去了父母家，住了一个星期，回来后没两天，时生就开学了。
　　小胖还有半个月才开学，时生开学以后，小胖就在小区凉亭里趴在石凳上学习。
　　温程有一次路过的时候很惊讶，问，“你怎么不在家里学？”
　　小胖说，“我爸在家和那些叔叔们打牌，我静不下心。”
　　温程愣了，“你爸不上班了？”
　　小胖说，“有半年没上了，说是不想干了，嫌太累。”
　　温程不好说什么，只问，“那你怎么不来我家学了？”
　　小胖说，“时生要是知道我在他不在的时候去你家找你，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温程无奈地笑了，“也是。”
　　温程在凉亭里环视了一圈，想了想，说，“我去趟超市，你在这儿等等我。”
　　小胖点点头，“我不走，我得在这儿学一天呢。”
　　温程点点头，去超市给小胖买了个便携的折叠小桌，一个折叠小板凳，一些补充能量和防中暑的食物和水，还有一个放电池的小电风扇。
　　“凑合用吧，”温程说，“我一天给你送两回果汁和蔬菜汁，上午一回，下午一回，加油啊，还有半个月就能开学了。”
　　小胖叹了口气，“开学更惨。上下学的路上就得浪费三个小时。”
　　温程笑笑，“坐车的时候背课文和单词好了，只要别坐过站。”
　　小胖摇摇头，“我也想这样，可是我试过很多次，我不在安静和放心的环境下是没法踏实学习的。”
　　“说实话，我也不喜欢吵闹的环境。”温程说，“那就在学校里踏实学，上下学路上用来补觉和放松好了。你随身带个闹钟，估摸着什么时候下车，提前设定好时间，闹钟一响你就醒来准备下车就好，省得坐过站。”
　　小胖点点头，“这个办法可行。”
　　高中和初中早晚上下学时间一致，但午休时间短了一个半小时，温程来不及开车接送时生回家吃饭，只能每次做好了带到学校门口，在车里陪时生吃完，午睡一会儿，然后进学校上课。
　　为此，时生不得不同意温程做午饭的要求。
　　此外，时生停了书法班，把跆拳道课改回了每周一、三、五晚上各一节，以便让自己上一天课之后能够有所消遣，并且强身健体，不至于把身体熬坏。
　　初二时，时生跆拳道考到了黑带3品，因为有年龄限制，所以20岁以前都不能继续往上考了。但时生还是继续在往上学，一是能消遣，二是不想停下让过去的学习和训练都荒废。
　　温程有想过给时生报个散打班或拳击课，但这两种培训班离小区太远了，被时生拒绝了，于是温程没再坚持。
　　高一的时候，不管大大小小何种考试，时生都一直轻而易举地占据着年级第一的宝座，并且总与年级第二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与此同时，身体一直发育比同龄孩子要迟的时生终于开始正常发育，脸和身体长开了，个子也长高了，迅速在班级平均个头中升到了中等水平。
　　虽然有着从本校初中部带来的一些过去的不好传言，但“高颜值?暴力冷漠不爽?学霸”人设还是为他带来不少人气，高一开学前，整个市一中初中部、高中部就已经没有不知道他的人了，开学后，对他感兴趣的初中、高中男生女生人数加起来比初中时还多上许多。
　　不过，因为高考的重要性非比寻常，所以高中部比初中部管理严格许多，校规校纪说一不二，违规乱纪严抓严打，得益于此，时生并没有受到初中时那样疯狂的攻势。
　　而且高中部是住校制，半个月放一次两天的假，走读生每个年级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限定名额，所以就算高中的少男少女们再喜欢时生，也不可能像初中那帮孩子们那样在放学的时候把时生围起来。
　　再加上时生在初中部时的那些不好的传言，一时没人敢上去表白或示好，也没人愿意讨那个没趣。
　　因此时生在高中几乎没有什么烦心的，很顺利地每日学习。
　　高一下学期快期末的时候，临近考试放假，年级里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先是一个高二的小混混学姐来班里堵时生，找时生过来陪她玩儿玩儿，时生连看也没看她。
　　然后是班里有个男生趁机拉踩学姐，讨好时生，时生也没搭理。
　　见两人都吃了个闭门羹，讨了个没趣，其他人也不敢乱动了。
　　但偏偏小混混学姐心气儿高，在年级里属于横着走的那种，没被时生放在眼里，她面子上挂不住，气不过，三天两头过来堵时生，有时候自己堵，有时候带人堵，时生依旧毫无反应，自己坐在教室里学习。
　　堵了半个月，也许是学姐觉得没劲儿了，便不再堵，也没再出现。
　　班上有消息灵通的同学一打听，发现是学姐被教导主任发现在学校里抽烟，被学校叫了家长，领回去反省一周。
　　时生自此又清净了不少。
　　一天中午放学，时生照例出了校门，去西边停车场找温程，但还没走几步就被人堵住了，来人正是学姐。还有学姐带来的五个人。
　　“别以为你成绩好就能万事大吉，”学姐叼了根烟，被小混混们众星拱月地说，“要么跟我，要么以后就别想在市一中混了。”
　　时生仿佛没听见，绕过这些人，继续往前走。
　　“嘿！”其中一个小混混怒了，冲着时生后脑勺一巴掌挥过去，“跟谁拽呢？”
　　时生转过身，抬手挡开小混混的胳膊，转身继续往前走。
　　小混混愣了一下，接着就暴跳如雷，冲上去就打，“给脸不要脸！给我打！”
　　旁边学姐抱着胳膊靠在墙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冷笑道，“学弟，跟了我，我就会罩着你，他们就不敢打了。怎么样？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
　　时生脚步没停。
　　身后的五个人转瞬追了上来，挥起拳头就砸，时生听见声音，侧过身挡开拳头，继续往前走。
　　刚走没两步，身后就有人骂骂咧咧地一脚踹了上来。
　　时生转过身抓住那人的脚踝，没什么情绪地说，“没事找事的，我只给两次机会，现在机会已经没了。”
　　说完，手一拧，那人腿一抽，顿时痛叫着倒在了地上，屈起腿抱着脚踝哭嚎，“断了！断了！”
　　时生抬眼看向一时被吓住的其他人，“跟风作案的，我多给一次机会，你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学姐被时生手上干净利落的动作惊得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又冷笑了一声。
　　其他人一听时生的话，顿时也恼羞成怒，一窝蜂冲了上来。
　　时生看着这些人，“你们的机会没了。”
　　说完，在这些人接近后抬腿一个个踹了过去，十秒之内，剩下四个人也躺在了地上哀嚎。
　　学姐惊得站直了身体，不过马上就又冷笑道，“没想到你还有点儿能耐，能收拾几个废物点心。今天先放过你，我下回再陪你玩儿。”
　　说完，学姐嫌弃地瞪了地上几个人一眼，转身走了。
　　时生全程没看学姐一眼，去小卖部打电话报了警，买了几根跳绳，把五个人拖到电线杆子上捆了起来。
　　然后借了纸笔，写了两行字，夹在了跳绳上。
　　「寻衅滋事、故意伤人。具体看道路监控。
　　组织者——监控中逃逸女生：市一中高二三班刘唤。」
　　弄完之后，时生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停车场，时生打开车门，上了车。
　　温程刚挂了电话，问，“今天怎么比平时晚了一会儿？”
　　时生拿过饭盒，打开吃饭，“晚了多久？”
　　温程把水杯拧开，拿给时生，“不到十分钟。给，橙汁。”
　　时生接过喝了一口，“没什么事。谁的电话？”
　　温程下意识捏了捏手机，轻咳了一声，有些紧张，“舅姥姥的。”
　　时生抬起头，看着温程。
　　“舅姥姥打过来问暑假什么时候回去。”温程小心地观察着时生的脸色，斟酌着说，“我觉得吧……时生，咱们要不今年暑假不回去了吧。”
　　时生问，“为什么？”
　　温程说，“舅姥姥会去。”
　　时生没说话。
　　温程咬了咬牙，“还有……她带了她朋友家一个人，说是……”
　　“要给你相亲，”时生问，“是吗？”
　　温程点点头，赶紧解释，“我已经第一时间拒绝她了，但她不会听我的，我只能避开她。所以，咱们今年别回去了。”
　　时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低头吃了一口饭，说，“好。”
　　接下来，时生便没再说话。
　　温程心疼地捏捏时生的肩，“我会陪着你的，不会去相亲，我也没有那个想法，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生活。”
　　时生偏过头，用耳朵蹭了蹭温程的手。
　　下午，学校里传出消息，警察来高二找学姐了。
　　第二天，学校里又传出消息，警察昨天抓了五个小混混，拘留了三天，领头的是学姐，但因为她只是带头堵了个人，没动手打架，教唆打架的也不是她，而且她是未成年人，所以只批评教育了一通就被放了出来。
　　但因为学姐带人堵的是同学校的同学，学校还是给学姐记了过，再次叫家长带回家反省，连下星期的期末考试也不让参加了，直接让下学期再来。
　　时生落了个清净。
　　同学们有打听到具体堵的人是谁的，结果打听出来是时生，顿时又是一阵不小的轰动。
　　期末考试很快结束，上了高中，暑假变得只有短短的一个月，高三的暑假更短，只有不到半个月。
　　小胖则十分清闲了，依然有两个月暑假，并且中考成绩出来了，他顺利考上了市一中，只是成绩不算太好，没能进重点班，只考进了市一中的普通班。
　　暑假到来之后，舅姥姥又打过来好多次电话，但都被温程头疼地敷衍过去了。
　　为了和舅姥姥以及那个舅姥姥带来的相亲对象错开，温程以工作繁忙为由，没安排暑假去父母家的计划，而是打算带时生去农家乐度假村避暑，好好放松一下。
　　结果被时生拒绝了，理由是学业繁重。
　　温程愣了一下，顿觉不妙。
　　往常，不管学业多繁重，温程一旦计划出去放松，时生一定不会拒绝，这次却拒绝了，还偏偏在舅姥姥提相亲的关卡上拒绝。
　　温程只能得出一个一成不变的结论——时生又受刺激了。
　　于是，温程只能放弃带时生出去放松的念头，转为陪时生在家学习。
　　这一次，时生学起来很拼，连平日里几乎每天必看的医学杂志、医学报刊、医学电视节目等等的都不看了，上跆拳道课和陪时生出去买菜、晚锻炼是时生唯一出门的时候，一个暑假，天天如此，温程心急不已，却怎么劝都劝不住。
　　温程忍无可忍了，“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拼？”
　　时生停了笔，抬头看着温程，“再等我3年。”
　　温程心急如焚，“再等你30年都行！你倒是告诉我，让我等你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让我等？”
　　时生没再说话，低头继续写题。
　　暑假很快过去。
　　开学后，虽然年级不同，但小胖因为想和时生一起，因此也办了走读，只是午饭在学校食堂吃。温程开始接送时生和小胖一起上下学。
　　开学后半个月，第一次放假，时生和小胖刚出校门拐了个弯，就被十多个五大三粗的人挡住了去路。
　　小胖说，“我们跑不了了，他们是练过的。”
　　时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说，“走一趟。”
　　时生和小胖一起跟着这些人往前走。
　　七拐八拐地走了许久，进了个巷子，前面的几个人停下了，从角落里走出来一个女生，是刘唤。
　　时生的事很有名，小胖刚一进学校就听说了时生的不少事，因此这会儿也能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上学期期末，你给她弄了个记过处分，连期末考试也没参加，”小胖说，“现在开学了，她来报复你了。”
　　时生脸上没什么表情。
　　刘唤瞪着时生，“你不是全省第一吗，你的前途就靠高考了吧？我现在很讨厌你，以至于想毁了你的前途。”
　　时生没说话，也没动，自始至终没有把目光落在任何人身上。
　　刘唤说，“废了手也行，废了脑子也行，只要打得他参加不了高考就行。”
　　离高考还有两年，两年都好不了的伤，后半辈子也不可能好了。
　　旁边的人指着小胖，“那个胖子呢？”
　　刘唤说，“一起。”
　　温程打开车门下了车，左等右等不见时生和小胖过来，便离开停车场，往学校门口走去。
　　校门口停了两辆警车，温程刚走近，一辆警车开走了，另一辆跟前有几个学生在和警察说着什么。
　　“乌怏怏十多个人！”
　　“不知道往哪儿走了，他俩肯定要被打。”
　　“上学期刚有过这种事，估计是报复。”
　　温程听着这些人说话，觉得隐隐有些不安，他赶紧跑过去问，“请问你们谁认识时生和刘掩哲？我是他们家长……”
　　温程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群人急哄哄地打断了，“时生被人带走了！”
　　“什么！？”温程的心顿时凉了，一阵头晕目眩，声音都在抖，“你说什……”
　　“十几个人围着时生和另一个男同学，带走了！不知道带去哪儿了！”
　　“有人看见了！然后跑回来门卫室报了警！”
　　“我们已经通知老师了！”
　　“你们说是不是那个学姐找人报复来了？”
　　“别管是为什么，先找着人在哪儿才是当务之急！”
　　温程愣了，“学姐？什么学姐？”
　　时生怎么从没说过？
　　同学们七嘴八舌把上学期那件事讲了一遍，最后下了结论，“如果是学姐的话，那就是报复了！”
　　温程脑子里嗡嗡的。
　　时生从没和自己提过学姐刘唤的事，也没提过上学期被人堵住报了警的事，但如果这次真是因为那个刘唤在报复，那找人的范围就可以缩小。
　　温程连忙拽住旁边民警的胳膊，手都在抖，“上学期刘唤因为被道路监控拍下才留下证据，如果真是她在报复，这次肯定会选没监控的地方……十几个人一起走，特征显著，肯定会引起路人注意，所以他们大概率会往偏僻的地方走……这附近，没有监控，偏僻，又能容下十几个人的地方在哪里？”
　　民警扶着温程靠在车上，“你放心，我们也是这么推测的，这附近有几处厂房比较符合条件，刚才那辆车已经去一处处找了，我也正准备出发，你要一起吗？”
　　温程忙问，“能把地址给我吗？我也开车去找……”
　　民警说，“你这状态怎么开车？你还是跟我们的车吧！”
　　急忙赶来的老师也在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解释中了解了情况，忙说，“这一片我也熟，我也打车去找！”
　　温程赶紧随警车一处处去找。
　　找了两处都没有，温程心急如焚，突然瞥到一个路口前扔着本书。
　　温程下意识喊了一声，“停一下！”
　　车还没停稳，温程便颤抖着打开车门冲了出去，捡起书来看：医学杂志，这星期的新刊，前面看过的几页都有划几号和标注。
　　温程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抓着书就往路口里冲。
　　“站着！别擅自行动！”民警大喊了一声。
　　路口窄，进不去车，两位民警急忙下车追了进去。
　　神经早在听闻时生出事时就炸裂开了似地疼，身上也迅速发软，温程咬着牙拼了命地往前跑，跑到了头，两边各一条岔路。
　　一路过来都是沥青和石板路，连个脚印也留不下，温程焦急地分辨着，忽然瞥到右边路口远处扔在路中间的书包。
　　温程拔腿就往右边跑。
　　身后跟来的两位警察也看到了书包，急忙冲了过去，离近了终于听见一个巷子里面有人声。
　　“警察！都停下！”
　　“人找到了！六厂C区三巷！”
　　时生！小胖！
　　温程想发出声音，但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
　　巷子里面混乱不已，有肉搏声，有金属击打声，还有人的吼声和尖叫声，在警察的喊声发出的一霎那，都停了。
　　时生一眼看见了满脸苍白的温程，吓得立即踹开挡路的人，拽着小胖跑出巷子。
　　一出巷子，时生立马松开小胖，冲过去抱住温程，摸摸温程的脸，“我没事！别怕！我没事！刘掩哲也没事！我们没受伤！”
　　温程心里的劲儿一松，直接软在了时生身上。
　　时生抱着温程，迅速脱下外套垫在地上，让温程坐着，然后半蹲在旁边紧紧抱着温程，“没事了，你歇会儿，一会儿我带你回家。”
　　刘唤和她叫来的十几个人都被陆续赶来的警察带走了，刘唤的家长也被叫到了派出所。
　　为了说明情况，小胖也先去了，小胖妈妈和学校老师收到消息也急忙赶了过去。
　　时生被留下先照顾温程，等温程好了再去派出所。
　　温程歇了会儿，感觉能发出声音了，艰难地说，“去……医院。”
　　时生说，“不用，我和刘掩哲都没受伤。”
　　温程说，“去！”
　　时生忙点头，“好，去，等你歇好了就去。”
　　温程挣扎着起来，“现在。”
　　时生忙拿好东西，扶着温程去路口打车去派出所接了小胖和小胖妈妈，然后一起先去医院。
　　检查了一番，确定了两人都没受伤，然后四人又去了派出所继续说明情况。
　　“他们是体校的，练散打的，但是都是半吊子，虽然考了级，但正儿八经的技术根本不过关，和时生这个实打实的比差远了。”小胖说，“我跟着时生练了8年跆拳道，虽然没时生那么厉害，但这种时候好歹也能马马虎虎打四五个的，不然都对不起时生辛辛苦苦教我，而且时生一直都在护着我，几乎都没让我动手。何况擒贼先擒王，我们把刘唤控制住了，他们就没敢怎么打了。”
　　所以，最后受伤的反而是体校这边的人。
　　在派出所做完笔录，时生问，“体校的人怎么处理？他们每个人都有拦截、随意殴打未成年人的犯罪事实，有需要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并且，我再三考虑过后，决定不原谅他们。”
　　“寻衅滋事，”民警说，“我们已经向上级部门报请立刑事案件了，等结果出来后会通知你们。”
　　“刘唤呢？”时生问，“刘唤说要毁掉我的前途，因此教唆她的共犯把我和刘掩哲打到不能参加高考的程度。‘废了手也行，废了脑子也行，只要打得他参加不了高考就行’，这是她的原话。”
　　温程、小胖妈妈和学校老师都变了脸色。
　　时生说，“并且，刘唤纠集他人多次对我实施寻衅滋事行为，在校外两次，上次的细节有贵所的立案记录可以查证；校内多次，学校楼道的监控探头和整个年级的人都可以作证。基于她的种种作为，再三考虑过后，我也决定不原谅。”
　　民警一边记录时生的话，一边说，“她虽然未成年，但已年满16周岁，该怎么处罚就会怎么处罚，甚至该判刑就会判刑。不过，一切都要先等立案以后查明情况再说。”
　　时生说，“当然。”
　　打车回到家以后，时生把温程扶到床上躺好，榨了杯温果汁喂给温程喝。
　　等温程喝完以后，时生迅速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躺在温程身边，陪着温程睡觉。
　　温程问，“吓坏了吧？”
　　时生亲亲温程的眉心，“没有。”
　　温程说，“小胖是受你连累了吧？一会儿我们得去登门道歉，所以不能睡太久，我估计再有一个小时我就能动了。”
　　时生搂紧温程，“好，一个小时后我叫你。”
　　睡醒以后，温程带着时生去买了好些赔礼道歉的礼品，去小胖家登门道歉。
　　小胖妈妈从派出所回来以后没敢再去上班，一直陪着小胖，小胖爸爸依旧在和一堆牌友打牌。
　　小胖妈妈看着小胖爸爸，“你儿子今天被人围殴了！你不关心关心，还打牌？！”
　　“关我什么事？”小胖爸爸气势如虹地往牌桌上扔了两张2，笑喊道，“报三！没人要？没人要我走了啊！三不带！”
　　小胖妈妈被小胖爸爸气得不轻，正要发作，门铃响了，开门一看是时生和温程，顿时气消了大半，“你们来了！快进来！”
　　温程抱歉道，“小胖妈妈，我和时生是来道歉的，小胖这次会经历这么危险的事，是因为我家时生，我也有错，不应该把车停在停车场等着，应该走去校门口接的，而且如果我早问清楚孩子们在学校经历的事，或许就能规避今天的险境……所以真的非常抱歉！”
　　“温程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时生也经历了这么危险的事啊！时生也是受害者啊！而且这么追究责任哪里还有的完？要说错我也有错，我不应该工作这么忙，我应该像你一样每天亲自去接送孩子的！”小胖妈妈叹气，“所以这不能说是时生的错，这是那个刘唤和那群共犯的错！也不能这样说，应该说，这是我们所有父母、学校、社会、所有孩子四方的共同失职！所以要说共犯，我们都是共犯！毕竟学校明明有监控，却注意不到学生寻衅滋事的严重性！当时街道上明明有人看到一群人带着两个学生走了，却没人愿意警觉地站出来报警！还是同学碰上了专门跑回来报的警！否则这真要出了什么事都没人知道！到时候可怎么办！”
　　温程说，“你说的有道理，但把小胖卷进来的直接原因还是在我和时生，我们感到特别抱歉和内疚，希望你们能不必受到这件事的伤害和影响，如果能接受我们的弥补，那就更好了。”
　　小胖妈妈说，“弥补什么弥补啊！接送小胖是我拜托你们的，小胖和时生玩儿是我喜闻乐见的，出了问题我也该承担责任的啊，怎么能全推到你们身上？而且时生并没有害小胖，小胖自己也说了，当时那种突发情况下，小胖是走不掉的，时生也一直在保护小胖，这已经是非常努力地在弥补把小胖卷进来的事了。希望你不要责怪时生，也不要站在道德的角度来批判时生，时生也是受害者，而且是个努力保护无辜朋友的讲理、讲义的受害者。同样的，我也为小胖当时没有软弱抱怨，而是和时生并肩作战感到欣慰和骄傲。他们用智取的方式克服困难，保护朋友和自己，是让我非常惊讶的，在这一点上，我为这两个孩子感到欣慰和骄傲！我庆幸他们是这样讲理、讲义的人！我也要像他们学习的！所以道歉的心意我领了，但是道歉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因为这件事是给我们所有人的一个教训啊。”
　　温程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买了些小胖爱吃的，还有你和你先生可能会喜欢吃的，请随便吃一些，压压惊吧。”
　　小胖妈妈说，“你说说你，其实不用买东西，但现在我要是不收下，你肯定会像我当初一样心里过意不去，那么我就好好地收下了，我们会好好吃的。吃完这件事就算过了，可不能再道歉了啊。”
　　温程笑笑，“好。”
　　小胖妈妈说，“这回能进来坐了吧？你今天身体不舒服，还硬撑着跑一趟超市又跑过来的，我都过意不去了，你可得好好歇着。”
　　温程笑笑，领着时生进门，“我这是老毛病了，已经习惯了，就是关键时刻耽误事总让人有心无力，好在今天没太掉链子，不然我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了。”
　　小胖妈妈说，“今天多亏了你，不然等我接到消息赶过去，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心急，根本就帮不上忙。”
　　温程笑着摸摸时生的头发，“我也是看到时生留的讯号才找到他俩的。是吧，时生？”
　　时生握住温程的手，轻轻捏了捏。
　　小胖妈妈问，“什么讯号？”
　　温程笑笑，说，“他专门扔到路口的杂志，还有他专门扔到巷口的书包。也许他还留了别的讯号，但当时情况紧急，我的身体又掉链子，我只发现了这两个，也幸好是这两个，我才能找到他们。”
　　小胖妈妈感慨，“这可是最关键的两个讯号啊！知道在危急时刻留下线索，时生很有智慧啊！关键时刻的应急处理能力很强啊！”
　　小胖说，“那是当然！时生可强了！而且时生打架超生猛！直接在关键时机直捣黄龙，一击制敌却招招都有分寸，明明是在打架，出手却像只是在保护敌人的情况下阻止打斗，仿佛他遵纪守法、克己守礼，且这场架丝毫不能让他在意，可动作却没有一招多余浪费，而且毫不拖泥带水！”
　　温程笑道，“你都把时生夸成神了。小胖，我和时生都要好好感谢你，谢谢你今天和时生并肩作战，也谢谢你没有怨怪时生把你卷入危险。”
　　小胖说，“我的跆拳道都是时生教的，身体素质也是因为时生建议我去锻炼才好起来的，我不能不知恩图报啊。再说时生又不是故意把我牵扯进来的，发现我们走不了以后，他一直在保护我！不管是不是作为朋友，在这种关头，都不应该怨愤，而是应该并肩作战、克服难关才对啊。更何况我们作为朋友，而且是他对我有恩的朋友，我就更不能放着他不管了！虽然以他的实力，也不用我管，但我的态度还是要端正的！”
　　温程认真地说，“不管怎样，谢谢你，谢谢你和时生做朋友，也谢谢你还愿意和时生做朋友。”
　　小胖说，“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