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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上初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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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上初中
小升初按照学区进行电脑系统分配,如果不是非重点不上的学生,其他学生上哪所学校和成绩关系不大。
温程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他不要求时生非重点不上,只要时生有学上就行,因此时生不必再这么辛苦学习了。
但时生的想法不一样,时生显然是靠近非重点不上的那一波人的。
“我要上一中。”时生上网查着东城的各个重点学校,“然后直升一中高中部。”
一中不是省里的重点,但在市里算不错的学校,关键是一中校址在东城,离家半小时车程,虽然不是离家最近的学校,但这个距离也很合适了。
时生志愿上重点中学,温程不欣慰是不可能的,但重点意味着更辛苦和更努力地学习,而且温程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二中、四中、十二中等省里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离家太远,时生肯定会从这些里面做选择。
这关系到时生的前途,拦着是不可能拦着的了,再苦也不能拦着了,最该做的是帮助时生创造更好的学习条件。
温程左思右想,最后对时生说,“我们搬家吧。”
时生抬起头,看着温程,“为什么?”
温程说,“你本来想去更好的学校的吧?比如二中、四中、十二中。而且凭你的实力完全可以去。你在这几所学校里选一所,我们搬过去。”
时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问,“如果考不上呢?”
温程反问,“如果考上了呢?”
时生说,“考上了我也不去。”
温程愣了,“为什么?”
时生说,“去年6月份你还完了装修贷款,终于不用背债了,可以有余钱了,但是你一分也没给自己花,而是从7月份起,开始给我攒上高中和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温程回忆了一下,点头,“对。我没有用钱的地方。”
时生说,“如果搬家,攒的钱就要拿来租房,初中高中租房六年,房价比工资涨得快,怎么应付得过来?”
温程明白了,“你不用担心钱,我会想办法。我可以去和你爷爷商量,也可以去借,总之,肯定会保证你安安稳稳地上学。”
时生说,“不需要这样做,我也能安安稳稳地上学。”
温程说,“但重点还是不一样的,学习资源、学习氛围、学习理念……各方面多少都是不一样的。”
时生说,“我已经规划好我的生活了,只差个学校了。国内最好的三所大学,我会选一所考上的。不论是不是在重点中学读书,我都一定会考上,不需要你为我做更大的牺牲。攒钱给你自己养老吧,你以后要和我一起生活啊,全花光了怎么行?”
温程愣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我说什么都没用了吗?”
时生说,“没用。”
温程说,“那你要答应我,如果你有了更好的打算,就去做,不要再顾虑我。”
时生说,“我选择了我可以达到的最合适的条件。”
温程点点头,顿了顿,温程问,“你的规划里有出国深造这一项吗?”
时生没说话。
温程说,“你想出国就出,我可以想办法陪你去。”
时生说,“有需要的话我会去的。”
最终,小升初考试时,时生考出了省前5的成绩。却在许多人欣羡和不理解的目光下拿着这个去任何一所省重点中学都不在话下的成绩,去了位于东城、只在市里排得上名次的市一中。
除了莫名其妙天降大彩的市一中和坚信时生在哪儿都能发光的温爸温妈高兴坏了之外,似乎再找不出第二个这么高兴的了。
温程心里五味杂陈。从时生第一次决定放弃省重点、选择市一中时起,“自己耽误了时生”的念头就没再断过,可时生明令禁止过他说这种话,他便不敢说,也不敢提,只能自己难受。
开学后,时生上初一,小胖上六年级。
学校在两个方向,但温程还是坚持送小胖上下学,被小胖妈妈婉拒了,“你们两头跑多累啊,他已经大了,可以自己坐公交车了,我放心了。”
温程便没再接送小胖,小胖依然会像以前一样来家里找时生玩儿。
初一到校比小学早半小时,放学晚一小时。如果每天下午还是两个兴趣班,时间上会来不及。
于是,时生把书法课往后推迟了两个小时,上完课直接就可以在小区里晚锻炼,然后回家睡觉;跆拳道课则改到周六周日——周六晚上连上两节,周日晚上一节。
初中生活就这么开始了,按照成绩,时生被分在了最好的班,因为省前5的成绩,在刚开学的那段时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作为市一中有史以来最有可能考入省重点高中的独苗,学校领导和老师找到了时生几次,询问时生的意向。
得知时生有意直升本校高中部,成为市一中高中部有史以来最有可能考入国内前十重点大学的独苗时,更是兴高采烈。
市一中前所未有地喜气洋洋,校领导和老师们每天看着时生都笑得发自肺腑,仿佛看着市一中向省重点中学更迈进一步的光辉未来。
但时生就没有这么高兴了,准确地说,是非常不高兴。
省前五的成绩带给他的过高人气,让他的学校生活变得十分不便。
他虽然长得好看,但身高发育很慢,上了初一还没一米六,而且性格恶劣,每天沉着个脸,凶狠狠的,对谁都不理不睬。
这样的条件,在一众帅气漂亮、青春洋溢的男女生间,原本不被排挤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特别受欢迎。
可偏偏有了全省前五的成绩加成,让他的一切缺点都被极亮的成绩光环美化了。
每天都有一群胆子大的男女生跑来搭讪套近乎,同时也有一群看他不顺眼的暗中咬牙切齿甚至暗中计划使绊子。
时生第一天上学就烦得不行,不过这种快餐式的人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平息,所以时生本不欲理会,但在下午放学看到来接自己的温程也被围住甚至抓住衣服和胳膊时,顿时就忍不了了。
“滚!”时生冲离温程最近的几个男生女生怒吼。
周围的人群一呆,先是被吓得不敢动了,接着是震惊时生竟然不知为何这么愤怒,而且敢不顾人面子,直接这么吼人。
气氛一时十分僵硬,大家谁都没敢动,也还没回过神来要动。
时生于是更怒不可遏,直接扯着抓住温程胳膊的男生的手腕拧了一把,男生顿时尖叫一声松了手,疼得哭喊了出来。
时生甩开男生的手,瞪着男生和围着温程的几个男生女生,恶狠狠地警告,“再碰就死!”
顿时,抓着温程的几个人都慌张地松了手,一圈人纷纷退避三舍。
由此,初一开学第一天,时生“为人凶恶不讲理”、“自视甚高不好相处”、“性情古怪凶恶阴沉”、“校园暴力”、“高分人渣”、“混混流氓恶霸”等等的恶名就传开了,把成绩带来的正面人气顿时压了下去。
从那以后,虽然同学们还是在议论纷纷,但很少再有人敢靠近他和温程了,那些暗中计划使绊子的也都歇了心思,时生由此舒服了许多,又可以不受干扰地继续学校生活。
但时间长了以后,同学们发现他除了“再碰就死”那一次外,没再动手伤害过谁,顶多就是不理人的时候很伤人的自尊心。
可除了凶狠、冷漠、孤僻、不理人以外,也没别的特别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于是一些心大胆大的同学们就又对他有所改观了。
当有一天一个女生闲聊时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其实被他保护很有安全感”以后,心动的少男少女们突然就如同打开了新视界的大门,看他的时候情不自禁就戴上了有色眼镜,与成绩光环不同的恋爱光环,从此笼罩在了对此还浑然不觉的时生身上,越来越亮。
随后不久,时生开始收到情书。
从没有收到过信件的时生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这种事还是懂的,直接看都没看就扔了。
除了写情书的当事人觉得很受伤以外,大多数的同学都觉得时生没当场把情书读出来把写信人羞辱一番就不错了,于是写情书的当事人竟觉得险险地松了口气。
可尽管送出去的情书全进了垃圾桶的怀抱,一些执着的同学的热情还是没减。
不过好在送情书这种事对时生来说也就意味着扔个垃圾,所以时生并没有当回事,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临近期中的时候,市里组织了中学生书法大赛。
学校里有一种怪异的现象,就是像时生这种享受成绩光环笼罩的人,不管什么比赛都会被拉过去参加或者凑数,得了奖是好,得不了奖也没关系。
结果时生得了初中组一等奖,被推荐到省里去参加比赛,拿了省三等奖回来。
体育老师看时生身形姿势就知道时生明显是练过的,只是不知道是练过什么。
体育课学习武术和跆拳道文化教育内容时,体育老师让同学们分组练习,发现时生有跆拳道基础后,把时生叫出来过了几招,没想到打得十分尽兴。
体育老师兴奋地问,“你考级了吗?”
时生说,“考了。”
体育老师问,“几级?”
时生说,“4级。”
体育老师惊讶,“4级?蓝带?我是黑带4段的,跟我过招都没什么压力,你这至少得黑带2品了吧!”
同学们一片惊呼。
体育老师问,“你学多久了?”
时生说,“五年。”
体育老师点头,“难怪,五年怎么也该这水平了。你是不是不怎么考级?”
时生说,“这两年准备考试,没考。”
“虽然技术才是重要的,不干这行考级无所谓,但考了总比没考好。”体育老师说,“趁现在初一学习还不太紧张,你可以去考了,跟你们教练商量商量,跳个级,过年前把红带和红黑考下来,然后明年开始考黑。”
时生说,“嗯。”
体育老师看了时生一会儿,叹了口气,“你这人还真是不苟言笑啊。我这儿给你吭哧吭哧说半天,你来一个‘嗯’。”
同学们顿时大笑了起来,“他就这样!”
在这样的氛围里,时生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好意思,鬼使神差地补充了一句,“谢谢老师。”
体育老师摇摇头,笑着一挥手,“回队伍里去吧!”
下午放学,时生把这种别扭的情绪给温程说了,温程惊喜道,“你会不好意思了?”
时生说,“别扭,很难受。”
温程安慰,“其实当时那种情况,很容易让人感到难为情,或者感到碍于情面得做点什么,不过做了就好了,过去了就好了。这种情绪确实会让人不舒服,但这不是不好的情绪,你不用太在意。相反,你应该高兴,你的情绪越来越丰富了,而且,”温程笑道,“这是第一个不是因我而起的情绪吧?说明你自己开始在朝着群体靠近了,这是帮助你融入社会的重要一步。”
时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说,“这让我觉得恐慌。”
温程愣了,“为什么?”
时生说,“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因为群体产生情感,也许是因为害怕我融入社会以后,你就不会再管我了。”
温程急忙摇头,“怎么会?你不是让我攒养老钱呢吗,我以后还要和你一起生活啊。”
时生没说话。
温程撑着座椅凑到时生跟前,“来,亲一个。”
说完,在时生鼻尖上亲了亲,认真道,“我不会不管你。”
时生一仰头在温程唇上亲了亲。
温程无奈地揉揉时生的头发,“你都上初一了,是个11岁的大孩子了,我抱都快抱不起来了,以后不能亲嘴巴了!”
时生没理温程,说,“体育老师建议我继续考级。”
温程坐好,发动车子,“体育老师?继续考级?考什么?跆拳道?”
时生说,“嗯。”
温程想了想,“现在学习没那么紧张了,我也觉得你可以考了。你们主任不是还建议你书法考级吗?想考的话你都可以准备。”
时生说,“嗯,考。”
温程点点头,“你们老师说书法大赛的奖状下来了,到家以后能给我看看吗?说来惭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省里发的奖状。”
时生问,“你喜欢省里的奖状?”
温程说,“没有人会不喜欢有含金量的奖吧?国际的,国家的,省的,市的……奖状当然多多益善。只可惜我当初没那个觉悟,也没那个实力。”
时生说,“我帮你得。”
温程笑了,“你帮我得?宝贝,这只是漂亮话。就算是你帮我得的,本质上还是你的,因为实力是你的。”
时生说,“如果我是你的,那与我有关的一切前面不就都会冠上你的名字了吗,比如,不是时生的奖状,而是温程的时生的奖状。”
温程张了张嘴,心跳漏了一拍,有些手忙脚乱,忙踩了踩刹车。
“怎么样?喜欢吗?”时生说,“你也有实力——得到我也是一种实力——这是别人不可能有的实力。”
温程清了清嗓子,捏了捏方向盘,笑道,“时生,到家之前都不许说话了。太影响我开车了,容易出危险。”
时生看着温程,没再出声。
到家后,时生去厨房洗菜做饭,温程追到厨房,“奖状,奖状!我能不能贴墙上?”
时生把一颗洗好的小西红柿塞进温程嘴里,顺势在温程嘴上亲了一下,“自己拿,不许贴。”
温程嚼着小西红柿出去了,“说了不许亲嘴巴!”
时生没理会温程。
温程拿过时生的书包翻了翻,找到了被折了两折随意塞进书包里的奖状,兴奋地打开看,“你怎么折起来了?都弄出折痕了。还是市里那个书法一等奖的证书好,不会弄出折痕,以后把奖状都改成证书该多好,省得……”
正说着,一张巴掌大的纸掉了出来,看上去像是从哪个巴掌大的本子上撕下来的一页。
温程下意识捡起来看了看,然后愣住了,接着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半晌后抬眼看向厨房的方向。
时生听温程说话说一半没了下文,等了会儿还是没下文,顿时担心了,顿时放下安全刀和菜走出厨房,结果看到时生正捂着嘴,一脸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方向。
时生问,“你怎么了?”
温程说,“抱歉……我……”
时生问,“怎么了?”
温程说,“我看到了你的……信。”
时生愣了愣,视线落在温程拿着的那张纸上,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快步走过去把纸夺了过来。
温程看时生脸色很差,顿时心慌了,小心翼翼地说,“抱歉,我、我习惯了,下意识就拿起来看了,没料到会有……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翻你东西了……”
时生没说话,迅速把情书前前后后看了一眼。
温程问,“你别紧张,我、我其实很高兴……你……有喜欢的人了?”
时生抬起头瞪着温程,冷冷地说,“有。”
温程顿时很高兴,“真的?我就说嘛!愿意把这个情书夹在奖状里,应该说明你是喜欢对方的吧?”
时生问,“夹在哪儿?”
温程愣了愣,疑惑,“在奖状里,我打开奖状以后,从奖状里掉出来的。不是你专门放的?”
时生冷冷地说,“我专门放在这里让你看见,给我自己添堵?我是疯了吗?我从没见过这张纸。”
温程怔了,指了指时生手里的情书,“那这……”
时生瞪着温程,“温程,我有喜欢的人,但不是这些人。你要继续像以前一样动我的东西,不许有所顾忌,不准和我有隔阂。知道了吗?”
温程忙应下,“听明白了。那这你打算怎么办?”
时生把信放回书包里,“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温程愣了愣,忙解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想阻挠你们,真的!有这种事很好!有感情是正常的,我不反对,我理解你们……”
“你理解什么?”时生愤怒地打断温程,“我说了!不会再有这种事!你听不懂?”
温程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点点头,“我听懂了。”
“嗯。”时生亲了亲温程的手。
温程担心地嘱咐,“如果你要拒绝别人的表白,就认认真真地好好说,不要凶,不能像上次拧那个男同学手腕一样,知道吗?幸亏上次没把人弄伤,要是弄伤可还得了?”
时生说,“我有分寸。”
温程叹气,“你的分寸让我有点不放心,总之,你再伤害别人,我要生气了。”
时生抬起头,“不要对我生气!”
温程时生的头发,“你不做让我生气的事,我就不会对你生气了。”
第二天上学,一进班,时生就走到一个女生面前,举着署了名的那张纸,冷冷地警告,“这种烦人的东西,如果不想让我复印一式三份交到班主任、校领导和你们家长手里,那就继续往我这里塞。”
女生愣了愣,吓得花容失色,一把抢过那张纸。
这件事不到一早上就传开了,同学们大骇。
从那以后,时生再也没收到情书,准确地说,是再也没人敢给时生写情书,因为怕被告到老师和家长那里惹出麻烦,连动了当面告白心思的人,也不敢付诸行动了。
时生的初中生活因此彻底清闲了。
因为温程说喜欢得奖,因此利用闲暇时间,时生开始参加含金量高的比赛、竞赛,得了各种荣誉和奖送给温程,温程心情好得不得了。
时生的精彩表现让市一中在省里像匹黑马一样大出了三年风头,不仅知名度提高,招生纳新也顺利得不得了,校领导欢喜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