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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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郁善洲去安乐居叫万俟旻起床吃饭，到食堂时，于凤华和耿星河已经就坐了。
一个中年大胖子正站在桌子旁摆盘子。
郁善洲说那人姓刘，是他们请来的大厨，厨艺高超，为人老实善良，不过是个哑巴。
“师父早安”他打着哈欠，懒散地在于凤华左手边坐下来，漫不经心道。然后拽着万俟旻坐在自己旁边。
耿星河坐在于凤华右手边。
刘大厨摆好筷子后在耿星河旁边坐了下来。他脸上一直都挂着痴笑，给人傻乎乎的感觉。
他们平时都是一起吃饭，一张不大不小的圆桌子，现在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盘菜，色香味形俱全。
“刘师傅，昨天给你说过的，我新收了两个徒弟。这位是耿星河，”于凤华用手拍了一下耿星河的肩膀，又看向万俟旻，“这位是万俟旻。”
刘大厨笑的一张胖脸把眼睛都挤没了，冲他们伸出大拇指。
“他夸你们长得帅呢，是吧，刘胖子？”郁善洲冲他挤了一下眼睛。
刘大厨又把大拇指冲着郁善洲，咧着大嘴笑。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
耿星河问：“师父，何师姐不来吃饭吗？”
郁善洲答：“她不吃，她研发了一种药丹，可充饥，每天早晨都只吃药丹。”
“哦，我知道了，谢谢大师兄。”
虽然于凤华做饭难吃，但郁善洲每顿都吃个精光却也是真的，倒是请了大厨做了好饭菜，他又像个猫似得，这盘子夹一筷子，那个盘子尝一口，其中还有几筷子是夹给旁边那位只埋头吃白饭不吃菜的万俟旻的。
没吃多久，他就把吃了不到一半的白饭撂下了，站起身转头就要走。
“干什么去呀？”于凤华问
“您能不能别天天问了。能干什么呀，练功去呗。”
“你这吃的什么饭？吃完再走。”
他撇了一眼正在低头狼吞虎咽吃的无比认真的万俟旻，笑道：“这次有小旻儿，浪费不得。”
他转回身，拿起筷子，从盘子里夹了好些肉菜，放在自己那碗吃了一半的白饭上，片刻便堆成了一座小山。把那碗饭推到万俟旻手边，道：
“小旻儿，你把这一碗也吃了吧。”
“唔唔......嗯.....谢谢大师兄。”
“慢慢吃，别噎着了”
他伸手轻拍了一下万俟旻的头顶，冲于凤华拧唇一笑，扬长而去。
吃过早饭便是晨课，于凤华给他们两个讲一些修真的基础知识。
“凡仙品有三等，初入山门统称修士。修士后可选修术士或者医师，术士修行有闭关苦修法，不过更多的是四处游历，积累实战经验。术士可细分三等，低阶术士、中阶术士和高阶术士。医师不止是闭门研究，也需要四处游历，搜罗奇花异草、奇珍异兽，以之入药。医师中按善制药品特点可分为禅医与毒医，这两种医又可细分为三等，分别为低阶医师、中阶医师、高阶医师。禅医制药不喜有毒，追求最小副作用，高阶禅医的药品大多可达到真正的无毒，但高阶医师世之罕见，且大多沉迷于制药，不入凡尘。毒医善用毒，治病常以毒攻毒。术士之后就是宗师，术法宗师常见，而医术真正修行到宗师级别的，却很少，唯一在人才榜上有名的，只有一位，巫医山禅医宗宗主蓉昀，此人性情古怪，不喜与人交流，据说，除了他的女儿，他几乎不与任何人说话.......扯远了扯远了。咳——”
于凤华在他们前面走来走去，摇头晃脑，声情并茂，但座下二位，都是一副昏沉模样。
“喂，都给我站起来听，脸都要贴桌子上了。”
耿星河解释道：“对不起师父，昨日星荃夜半嚎哭不止，我没睡好。”
“......我也对不起师父，我平时都睡地上或者硬木板上，昨晚床太柔软，也没睡好。”
万俟旻耷拉着脑袋，站起来还在打瞌睡。
“哦，那是为师没有考虑周到了......那今日就先到这吧.......最后再说几句，你们大师兄现在已经是高阶术士了，术修修习阴阳八卦、咒法、桃木道法以及通灵秘术。其中最为奇特的是通灵秘术，不是每个术士都能学会的，不只是需要天赋还需要契机，善洲是我教过最有天赋的术士，而且，他习得了通灵秘术。但为人颇为傲慢不逊，你们相处时要多忍耐一些。何淼的父母都是巫医山的医师，后来因为偷习毒医制药，被逐出了山门。她的父母带着她在凡尘间开了一间医馆，后来遇到战争，就四处行医，救死扶伤。不过，只要是人，就到底难逃一死。她的父母死时，把她托付于我，收作了我的第二个徒弟。何淼现在是中阶医师，而且禅医与毒医都有所涉及，为人善良坚毅，认真体贴，极好说话，平日里相处只需真诚即可。”
下了课堂，万俟旻精神抖擞地去找何淼。
何淼的院子叫做解忧堂。
远远地就能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气。
、何淼正站在院子里，手里捧着一个捣药罐。穿着一件灰蓝色襦裙，头发高高挽起。面前是用竹子搭成的晒药架，上面放着一排用笸箩装着的草药。身后，则站立着一个黄铜假人，用黄蜡标出了全身的穴位与脉络。
“师姐，”万俟旻笑道，“你在做什么呢？”
“你来啦”
她从一个笸箩里捏出一小块黑色的块根放入捣药罐中，头也不抬道：
“大师兄肩膀受伤，受了鬼气，中了尸毒，我还没研制出解药。虽然毒性不大，但还是要早点解开比较好。他向来不在乎受伤，一点也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我想试试颠茄。看颠茄毒性能否与尸毒抗衡，正在做实验.......”
她的语气渐变严肃，眉头也皱了起来。
进到屋里，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青铜炉子。
这个炉子几乎占据了整个屋子的三分之一。炉子下部三足鼎立，兽首衔环，炉膛内炭火暗涌。
奇怪的是，炉壁中部被贴了一圈的黄色符纸。符纸在从炉膛镂空部分窜出的赤焰舔砥下飘飘扬扬。
环顾室内一周，都是药架和药厨，药架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药草。
被炉子挡住了大半的是一张方桌，上面摆放着药筛子、乳钵、药罐和药碾等制药工具。
整个屋子里的东西虽然繁杂，但因为各有位置、摆放整齐并不显得凌乱。
“师姐，这些符纸是干什么用的？”
“这些是控火符，用来控制炉内温度的。我没有专门的烧火童，就只能用这些符纸了......这些符纸还是找大师兄要的。”
何淼似想起了什么，勾唇轻笑。
“控火符用朱砂画成后还要取花烛草的佛焰苞碾出汁水描摹。那花烛草生长条件刁钻，不耐阴不耐热，繁殖方式也极其麻烦复杂，且一株只有一片佛焰苞。这种植物本土是没有的，不知道大师兄从哪里得来的，费劲心血也只种成功了几株，这几张符还是我用一袋子丹药和帮他院子里的花浇了一个月的水换来的。还好小旻儿你来，大师兄可不会再允许这么摧残他的宝贝了。”
“嗯，我一定好好烧火，肯定做的比这几张符纸强。”
之后的日子里，上午万俟旻和耿星河随着于凤华上晨课，下午万俟旻会去帮何淼烧炉子，何淼不是每天都会炼丹，但万俟旻喜欢赖在她这里。
他说嗅着满室的药草香令人心安。
耿星河有时也来，但每次来都会捧着一本医药学书籍，向何淼请教。
何淼会按时去耿星河院子里看耿星荃，给他做全身检查，喂他吃自己炼制的裹了浆糖的预防疾病的药丸。
最初几天，她也会去万俟旻住处帮忙收拾房间，可去过几次之后，发现房间都异常整洁，慢慢地便不再想这件事了。
凤华山最热闹的地方，要数耿星河的住处。
他除了每日刻苦修行外，还要照顾尚在襁褓中的弟弟耿星荃。
最初的一段时间，他睡眠严重不足，天天顶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
好在，一次巧合下刘大厨遇到了耿星荃。
那刘大厨在镇子里的时候，娶过两次亲，但对方欺负他老实，还是个哑巴，嫁过去没几天便卷了他的钱，跑了。以至于刘大厨年过半百还是无儿无女。上凤华山之后，他每天都在山上呆着，不是去后山给种的几亩地浇浇水，拔拔草，就是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菜谱。
遇到耿星荃之后，他的生活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下山，买回羊奶和蜂蜜，几个木制奶瓶，小儿用的餐勺，尿片、绣有吉祥图案的大红肚兜、开裆裤、带护耳的帽子以及长命锁等等。
当把这些东西拿过去放到耿星河面前时，耿星河差点嚎哭出来，真想跪下给他磕几个响头。
耿星河泪眼汪汪地说：“刘叔，以后一定让星荃认你做干爹。”
刘大厨小心翼翼地抱着耿星荃，轻轻摇晃，甜蜜地笑着。
他还买了几本婴幼儿食谱，每天都会熬面糊或米汤，吃饭的时候抱着耿星荃喂食，常常都是众人都吃好了，他才吃了几口。
郁善洲感慨道：“刘胖子真是把小星荃当亲儿子啦，这老来得子，就是这样的吗。”
耿星荃有一点很气人，就是他白天不愿醒，晚上不睡觉。
白天里你把他放到哪里他都能睡着，你扶他坐起来，他一歪头又睡着了。可一到太阳落山，夕阳余晖慢慢从院子里消散掉，他便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耿星河坐在他对面，手边摆满了婴儿玩具：拨浪鼓、布老虎、泥塑小动物、木制小马车、摇铃等等。
他已经精疲力尽了，两人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一个可劲地边哭边嚎，一个绝望的没了知觉。
然后刘大厨来了，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大红丝绸长袍，双手捧着奶瓶，带着一脸痴笑快走过来。
他把耿星荃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喂他喝奶。
小星荃前几次还会象征性的挣扎嚎叫，后来被刘大厨一抱起来，便不哭了，嘬着奶嘴，甜蜜地笑。
耿星河都看呆了，除了感觉松了一口，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欣慰。
至此，他的失眠算是治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日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