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旧日缘（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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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
黑暗的神灵拖着残破的神格在虚无之地游荡了不知多少岁月。
祂的暗影羽翼早已支离破碎，每经过一处时空裂隙，祂都会用最后的力气呼唤那个名字，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直到最后，黑暗神的神格开始不可逆转的崩解。已经失去了神躯的祂跪倒在永恒的黑暗中，看着自己的双手逐渐化作飞灰。失控的黑暗力量开始暴走，将周围的时空撕扯出无数狰狞的裂痕。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一道纯净的圣光却刺破了这片黑暗。
雅威降临了。
“你终究还是来了。”黑暗神嘶哑的笑着，声音支离破碎，空空荡荡的身体已经只剩下一具莹白的骨骼，“来看我的笑话吗？”
雅威没有回答。祂抬手按在黑暗神破碎的额间，圣光如潮水般涌入。在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碰撞中，黑暗神格被硬生生的击碎。
“为什么，不让我彻底的消失？”
黑暗神在神格被击碎的剧痛中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并没有消散的迹象，他看着雅威从怀中取出一根黄金的羽毛。
那上面流转着的红色纹路，彰显着它曾经属于那一位已经陨落的火天使长。
“第七王座需要主人。”雅威的声音终于泄露出一股深深的疲惫，“而能唤醒它的，只有你的执念。”
随着最后的咒文从雅威的口中吐出，黑暗神的意识缓缓地进入到了王座之中。
那座象征着“公正”的漆黑王座开始震颤，表面开始浮现出无数的火焰纹路，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王座的每一个地方。
而绯红回廊最深处的空间接纳了这座王座。
每当红海的潮汐涨落，王座上的暗纹就会明灭一次，就像神明在看不到尽头的沉睡里，平稳而永不停歇的呼吸。
或许在无人知晓的梦境里，黑暗神正在反复的重温着那个画面——
红发天使仰起脸，将自己贴在他的胸口，笑得纯真又明媚。
这场长达二十万年的长眠，不过是为了等待一个重逢的契机。
兰斯卡睁开了眼。
被疼醒的。
虽然拿回了一部分曾经作为神灵的力量，路西菲尔的晨星剑要不了他的命，但是胸口的伤依旧没有要愈合的迹象。
兰斯卡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暗红的血不断的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滴落在床单上。晨星剑留下的伤口边缘依旧泛着诡异的金光，那是路西菲尔的光明之力正在阻止伤口的愈合。
外面传来敲门声。
“进来。”他哑着嗓子开口，随手抹去了唇边的血迹。
房门被轻轻推开，诺曼单膝跪在门口。
这位有着灰蓝色短发的血族将领低垂着头，声音波澜不惊。
“主君，属下拦住了玛格丽特大人。她试图召唤前往骸骨荒原，属下已经将她送回了宫殿。”
兰斯卡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早该料到，那个倔强的丫头怎么可能乖乖听话。玛格丽特干出过的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严格说起来也不是这一回两回了，兰斯卡早就在她身上练出了一颗强大的心脏。
可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妹妹。
“她现在还好吗？”
话一出口，兰斯卡就后悔了。这种软弱的关心不该出自血族的主君之口，简直有损他的威严。
诺曼的头垂得更低了，“大人几乎砸碎了寝宫所有的镜子，还用烧毁了您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他顿了顿，“她让我转告您······说您不配拥有任何人的真心。”
兰斯卡动作一顿，那双黑眸里面神色未明，半晌，他短促的笑了一声，“她说得倒也没错。”
诺曼压根不敢接话，只听见主君沉重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回荡。
窗外，红海的血月正被乌云遮蔽着，连最微弱的光线都吝啬不肯给予。
“去告诉她，”片刻后，兰斯卡终于开口，“让她安分的给我待在蛾摩拉。如果我再听说她有什么轻举妄动，就别怪我回来收拾她。”
诺曼一颤，连忙领命退下。他可太知道这位的性格，决定待会给那位蛾摩拉公主汇报时绝对要把这件事的后果放大几倍。
兰斯卡的怒火可不是开玩笑的。
走到门口时，他却听见主君又补充了一句。
“这段时间你看好蛾摩拉一点，我要亲自去趟骸骨荒原。”
“可是您的伤还没有好。”诺曼忍不住的转过身，目光直视着兰斯卡，“让属下去吧，您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去那样的地方。”
“诺曼。”兰斯卡很平静的打断他，黑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居然泛着几分诡异的暗金色，让注意到这点的诺曼愣了愣。
“你觉得我是去做什么？”
“属下，属下猜您是要去取回黑暗神的骸骨。”
诺曼猛的一个激灵，从兰斯卡的那双眼睛里面抽身出来，心底却为自己主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暴涨的实力感到心惊。
兰斯卡笑了。“没错，我就是为了去拿回骸骨。”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近乎有些温柔，看在对面血族的眼里，却和猛兽杀死猎物前的玩弄没什么区别。
“至于其他的，都只是顺便。”
诺曼不敢再多言半句，低头退出了房间。
当房门关上后，兰斯卡终于放任自己倒回枕上。他盯着天花板上摇曳的烛影，眼前却交叉着浮现出玛格丽特那双哭红的眼睛，和伊塞亚——不，是米迦勒坠入虚无之地前最后的笑容。
“我真他妈是疯了······”他喃喃自语道，一边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二十万年前，圣浮里亚。
晨星宫的长廊上，路西菲尔面无表情的以他一贯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走过。
所过之处，侍从天使们纷纷的跪伏在地，一口气都不敢出。任谁都能看得出路西菲尔殿下这些天的心情极度不好，没有哪个天使会傻到往枪口上撞。
“殿下。”一位六翼天使捧着一叠文书，走过来时甚至腿都在抖，战战兢兢的开口，“您要的东西我已经给您取来了。”
“放我书房去。”路西菲尔甚至没有停下脚步，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那个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天使。
水晶铺就的地面映出他冰冷的侧颜。
自从那日和梅丹佐以及米迦勒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哪怕明明知道这不过是一段他已经模糊了的记忆，那种难以名状的焦躁却依旧盘踞在他的心头。更让他恼怒的是，米迦勒竟然一连七日都未出现在他面前。要知道，往常那个红发天使每隔几天就总会借着各种借口来晨星宫，不是切磋剑术就是讨论公务。
“米迦勒最近在忙什么？”路西菲尔突然开口。
“回，回殿下。”那个天使猛然被路西菲尔点到，话都开始说不清楚了，结结巴巴的回答，“听说是在自己的宫殿研究剑术。”
路西菲尔的脸色更冷了。明明他自己其实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却下意识的还是把怒火直接发到了别的天使身上。
“滚出去。”
那个天使吓得脸色惨白，手中的文书散落一地。就在他手足无措时，一阵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殿下？”别西卜走了进来，却在看清楚宫殿内景象时顿了一下，“您这是······”
路西菲尔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与你无关。”
“当然有关。”别西卜懒洋洋的走进来，很识趣的换了一个角度，没去招惹路西菲尔。
“您再这样下去，天堂的公务都要堆成山了。”他弯腰帮那个发抖的天使捡起文书，“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天使如蒙大赦，正要退下时，别西卜却又慢悠悠的开口，“等等。”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路西菲尔那阴沉的脸色，“你去趟米迦勒殿下的宫殿，就说晨星宫有要事相商。”
“别西卜。”
路西菲尔的脸当时就黑了。
“殿下喊我什么事？”别西卜丝毫不惧，虽然他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他笃信自己踩中了路西菲尔的痛点。
“殿下难道不想见米迦勒？那我现在就去把他叫回来。”
“别西卜，你要是学不会闭嘴，我不介意帮你学。”
······
趁着两位大人物争执的空档，天使悄悄的退出大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在犹豫片刻之后，回想起别西卜殿下的话，再结合路西菲尔殿下平时确实和米迦勒殿下关系不错的事实，天使还是展开翅膀，向米迦勒的宫殿飞去。
与此同时，米迦勒正在自己宫殿的训练场里训练。他手中的火焰圣剑比往日更加的炽热，每一次挥剑，周围的空气都会扭曲一瞬，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撕裂开来。
“殿下！”
一个小天使慌慌张张的冲进训练场，“晨星宫的来了个天使，说路西菲尔殿下请您有要事商量。”
米迦勒正在挥剑的手一顿，却没有转过身来，“什么事？”
“这段时间应当并无要事需要与我商量。”
在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路西菲尔了。
“那个天使说，路西菲尔殿下最近脾气特别可怕。”小天使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把从晨星宫来的天使原话如实道来。
“今早还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骂哭了他。”
“······”
火焰圣剑“锵”地一声归鞘。米迦勒随手抓起挂在栏杆上的外袍，“我去看看。”
对路西菲尔的关心最后还是压过了那一晚上他的委屈和愤怒，米迦勒刚迈出两步，又折返回来。
“给我拿盒点心，带着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193章 旧日缘（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