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旧日缘（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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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菲尔的手猛地一把扣住米迦勒的手腕，却在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僵住了。他能够感受到米迦勒的脉搏在他的指尖下急促的跳动着。
那些在心头翻涌的话语，最终却化作了一声压抑的叹息。
“米迦勒。”
他声音沙哑得已经不成调。
包厢里的光线忽明忽暗，将米迦勒侧脸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路西菲尔能看到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在他的脸颊上晃动着，鼻尖上还沾着一点不小心抹上去的糖霜。
有点天真幼稚，却偏偏堵的路西菲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米迦勒终于转过头，那双蓝眼睛里的期待却在渐渐的冷却。他等了片刻，却没有听到回复，最终毫不犹豫的抽回了手。
“算了。”米迦勒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却重重砸在路西菲尔心上。
他没有丝毫的停顿，甩手离开了。
路西菲尔冲下剧场的台阶时，圣浮里亚的夜风正卷着几片花瓣，掠过空荡的广场。他展开自己的圣光羽翼飞向高空，可俯瞰整座天使之城，哪里都没有那抹熟悉的红发身影。
“米迦勒！”
呼唤声在天堂寂静的街道上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雕像上的白鸽，却没有得到回应。
未来的天国副君似乎怔愣了一下，随机转过身，朝着记忆中火天使长的宫殿飞了过去。
米迦勒的宫殿永远灯火通明，即使在深夜，也如同白昼一般。路西菲尔降落在西侧的长廊上，一收翅膀，脚步不停的就往里面走。
“路西菲尔殿下！”
几位正在修剪花草的天使侍从慌忙行礼，为首的侍从长上前一步，眼眸中带着担忧，“您这是······”
“米迦勒呢？”路西菲尔直接打断，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焦灼。他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走廊，却没有看见那个惯常的身影。
侍从长愣了一下，“殿下昨日起一直未曾回宫。”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路西菲尔脸色骤变。
“不过，”一位年轻的侍从在一边小声的插话，在路西菲尔凌厉的目光下，明显瑟缩了一下，“傍晚时分，梅丹佐大人的副官来过，说是有要事相商。”
铃兰宫。
路西菲尔踏入铃兰宫的瞬间，白玫瑰混杂着蔷薇的香气扑面而来，与二十万年后倒是没什么区别。
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落，在长廊上投下一层斑驳的光影。他的脚步不自觉的放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内殿的纱帘随风轻扬，隐约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是米迦勒，却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柔软语调。
“梅塔，你明明答应过我的。”米迦勒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嗔怪，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般撩拨着人心，肆无忌惮的撒着娇。
路西菲尔顿时僵在原地，透过半掩的殿门，他看到米迦勒正倚在梅丹佐身旁，番红色的长发散落在软榻上，整个天使懒洋洋的扑在另一个天使的怀里。梅丹佐低头看着他，巧克力色的长发垂落，翡翠色的眼眸中盛满了温柔。
那双修长的手轻轻的拂过米迦勒的脸颊，动作很自然的擦去了他鼻尖上残留的糖霜。
“我何时骗过你？”梅丹佐的嗓音低沉含笑，“倒是你，又偷偷跑去吃甜食，若被路西菲尔知道，你可等着被他批评吧。”
“别提他。”米迦勒蹙了一下眉头，蓝眸中闪过一丝晦暗，随即又扬起嘴角，凑近梅丹佐。
“今晚我只想听你说话。”
他的唇几乎贴上对方的耳垂，而梅丹佐的手已环住他的腰，将天使揽入怀中。
路西菲尔猛的推开了殿门，门扉撞击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惊得满室烛火摇曳。
那双风青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冰冷的怒意，惊的米迦勒和梅丹佐都转过头来看他
“米迦勒。”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目光死死锁住软榻上相拥的两个天使，“你之前不是说，最喜欢的是我吗？”
米迦勒微微一怔，随即从梅丹佐怀里直起身子。那双蓝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笑意。他歪了歪头，故作无辜地说道。
“路西，你怎么来了？”
梅丹佐低笑一声，手指仍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米迦勒的一缕红发，翡翠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几分玩味看向路西菲尔。
“路西菲尔殿下，何必动怒？米迦勒不过是孩子心性，随口说些甜言蜜语罢了。”他顿了顿，语气温和，却字字带刺，“您该不会当真了吧？”
米迦勒眨了眨眼，忽然噗嗤一笑，伸手勾住梅丹佐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就是呀，梅塔最了解我了！我最喜欢他了，对吧？”
路西菲尔盯着他，身周的圣光却在不受控制的溢散，声音沙哑，“你骗我？”
“骗你？”米迦勒歪着头，笑容天真又残忍，“路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你向来知道我发誓这件事，不都是随口说说的吗？”
梅丹佐适时的叹了口气，故作无奈的摇头，“殿下，米迦勒性子顽劣，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为了几句玩笑话较真？”
路西菲尔的眼神骤然暗沉，他一把扣住米迦勒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能够直接捏碎他的骨头。
“跟我走。”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米迦勒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红发凌乱的散在肩头，发带已经松开了，那双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被挑衅的笑意取代。
“哎呀，路西，你这是要做什么？”米迦勒拖长了语调，嗓音甜腻得令人心颤，“梅塔还在看着呢，你这样粗鲁，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梅丹佐依旧倚在软榻上，翡翠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路西菲尔殿下，强迫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却依旧没有松开搂着米迦勒的手。
路西菲尔深吸一口气，微微放松了些许自己的力道，但依旧没有放开米迦勒的手腕。他凝视着那双湛蓝的眼睛，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眼底的怒意渐渐被某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米迦勒。”他轻声唤道，嗓音低沉而柔和，与方才的冷厉判若两人，“你是不是在故意气我？”
米迦勒一撇嘴，偏过头去就是不看他。散乱的红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天使的半边侧脸，但路西菲尔还是捕捉到他微微抿紧的唇线。
那是他心虚时的小动作。
路西菲尔看着米迦勒这副闹别扭的模样，心底却泛起一丝柔软。
毕竟，这个时候的米迦勒，他真正活过的岁月不过千年。而二十万年的时光，足以让路西菲尔学会隐藏情绪，权衡利弊，可米迦勒却直白得像团火，连赌气都写在脸上。
天使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的开口，“还在生我刚刚的气？”
米迦勒终于斜睨了他一眼，蓝眸里闪过一丝恼意。梅丹佐在一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个天使，手指依旧缠绕着几根米迦勒的发丝，却没有再插话。
路西菲尔见状，微微一挑眉，俯下身子凑到米迦勒耳边，“我道歉，好不好？”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感受到路西菲尔的气息，米迦勒的耳尖已经开始肉眼可见地泛红，但他仍强撑着冷哼了一声。
“道歉有什么用？”
路西菲尔的眼底此刻终于滑过了一丝笑意，嗓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和纵容，“那——给你补偿？”
米迦勒这才终于转过头来，蓝眸微微亮起，带着几分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好奇，“什么补偿？”
路西菲尔注视着他，风青色的眼眸里漾着温柔的光，缓缓道。
“我带你去喝酒。”
米迦勒一愣，随即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带我喝酒？”他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指尖戳了戳路西菲尔的胸口，“我说路西菲尔殿下，你不是最讨厌我喝酒吗？上次我在宴会上多喝了两杯，你可是直接把我拎回晨星宫教训了一整晚。”
路西菲尔握住他作乱的手指，轻轻捏了捏，低声道，“所以这次我陪你喝，免得你又胡闹。”
米迦勒眨了眨眼，忽然凑近他，红唇几乎贴上他的下巴，嗓音轻软的一塌糊涂，“路西，你该不会是想灌醉我，套我的私房钱在哪里吧？”
路西菲尔闻言一怔，随即有些无奈的闭了闭眼。
——果然还是太单纯了。
他在心底轻叹。
这个年纪的天使们，哪怕是最顽劣的米迦勒，对情欲之事也依旧懵懂。明明他算是在调情，米迦勒却只能想到“私房钱”这种孩子气的玩笑。路西菲尔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莫名涌起一丝怜惜。
“你的私房钱？”他低笑一声，“我若是想要，直接问你不就好了？”
“你会舍不得给我吗？”
米迦勒张口正要反驳，一旁的梅丹佐却插话进来。
“你们今晚去喝酒的话，”天国宰相翡翠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开始被米迦勒扯乱的领口，“不如我也一起去？”
“梅塔你也来？太好了！”
路西菲尔才刚刚皱了下眉头还没来得及反驳，米迦勒就已经欢呼起来，蓝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萨麦尔新酿了一批酒，就藏在他宫殿的花园里。”
路西菲尔看着米迦勒瞬间就雀跃起来的模样，心里莫名的有些发闷。红发天使扑到梅丹佐身边，亲昵的用脸蹭了蹭他的肩膀，全然忘了方才还在和自己调情。
“就这么定了。”梅丹佐微笑着揉了揉米迦勒的红发，抬眼看向路西菲尔时，眼底带着几分胜利的意味，“路西菲尔殿下，应该不会反对吧？”
路西菲尔沉默了片刻。
他能说什么？难道要当着米迦勒的面承认自己吃醋？
“······随你们。”最终，他只能冷淡地吐出这几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