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旧日缘（2） ...
-
剧场内。
穹顶上镶嵌的数千颗夜明珠随着序曲的响起渐次点亮，将整个剧场笼罩在一片梦幻的光晕中。
随着交响乐团的第一个音符响起，舞台的地面上，无数道银白的光柱冲天而起。特效制造的光之羽翼在演员们的背后徐徐展开，每一片羽毛都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泽。舞台背景是用光魔法投射出的天国全景，云海在脚下翻涌，神殿的金顶在远方闪烁。
下方的观众席上也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二层看台的天使们不约而同地前倾身体，虽然在包厢里听不到他们的呼喊声，但也可想而知底下天使们必定是山呼海啸般的惊叹。
“这个特效做得确实不错，”包厢里，米迦勒凑到路西菲尔耳边小声的评价，“比上次看的那个《圣战颂》的布景强多了。”
路西菲尔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却有些心不在焉。包厢的座椅本就不宽敞，米迦勒为了看得更清楚，整个天使都往他这边挤。红发天使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气混合着蜜酒的甜香，让他下意识的走了神。
半个时辰之后。
“哎哟，我腿麻了。”米迦勒小声的抱怨了一句，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膝盖。还没等路西菲尔反应过来，对方就自然而然地换了个姿势——
直接侧身坐到了他腿上。
路西菲尔顿时浑身一僵。
这个姿势太过熟悉，就在不久之前，已经成为他副官的伊塞亚也是这样，在看话剧的时候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他最后还没忍得住上了对方······
“怎么了？”米迦勒有些疑惑的转头，眼里带着些莫名其妙。
“你以前不都随我坐的吗？”他歪着头，蓝眼睛里满是纯然的无辜，与伊塞亚偶尔透露出的那种刻意为之的诱惑截然不同。
路西菲尔深吸一口气，双手扶住米迦勒的腰，想把天使挪开，“别闹，下去。”
“为什么？”
米迦勒非但不动，反而故意往后靠了靠，“以前不都这样吗？我又不是第一次坐。”
火天使一脸天真的扭了扭身子，“你不会是嫌弃我了吧？”
路西菲尔咬紧了牙关，二十万年后的记忆在天使的脑海中翻涌。
伊塞亚坐在他腿上时，也是总是喜欢这样若有似无的磨蹭，只是那个时候他们早就已经确定了关系，伊塞亚那纯纯属于调情，路西菲尔也乐得满足他。
而现在，米迦勒那双纯真的蓝眼睛里没有半点欲望，却依旧让他的自制力濒临崩溃的边缘。
“米迦勒，别动······”他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啊？你说什——”
似乎是感受到某个贴在自己腿上的硬热物体，米迦勒突然僵住了。他困惑的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向路西菲尔瞬间涨红的脸，蓝眼睛慢慢瞪大。
“路西······你，这是······？”
包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舞台上正演到高潮段落，激昂的交响□□过隔音结界隐约的传来。米迦勒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却出乎意料的没有跳起来。
“原来，”他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又偷偷看了一眼路西菲尔，“天使也会这样啊。”
路西菲尔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在二十万年前的天国，情欲对天使而言还是陌生的概念。他正想解释，米迦勒却猛的一下凑得更近，那张脸在他的视野里迅速放大，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畔。
“要······要我帮忙吗？”
路西菲尔的呼吸骤然一下子变得急促了起来，喉结在薄薄的皮肤下滚动了一圈。米迦勒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颈侧，带着蜜酒的甜香，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天使的每一寸轮廓——
米迦勒的腰线紧贴着他的手掌，臀部正好压在他最敏感的位置，甚至能透过衣料感受到对方肌肤的温度。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路西菲尔声音已经彻底的沙哑了，揽着对方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几分。米迦勒的腰比他想象中还要纤细，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断。
米迦勒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近乎透明，他好奇的伸手碰了碰路西菲尔滚烫的耳垂。
“加百列说，亲密的朋友之间都会互相帮忙的。”他似乎在认真的回想加百列的原话，手却没闲着，直接去解路西菲尔的裤子。
“而且你看起来很难受啊，我来帮你不好吗？”
路西菲尔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抓住他乱动的手腕。
“这不是······朋友之间会做的事。”天使长艰难的解释道，却看到米迦勒的眼神骤然黯淡了下来。
“所以，”米迦勒咬着下唇，声音却明显低了下去，“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了吗？”
他一直以为，他和路西菲尔是双生子，是彼此最亲密的存在。可现在，路西菲尔居然不愿意让他帮忙？
路西菲尔感到喉咙一阵发紧，米迦勒落寞的神情像一根细针，毫不犹豫的刺进了他的心脏。火天使纤长的睫毛低垂着，在脸颊上投下一片密密匝匝的阴影，连那头总是活力四射的红发似乎都失去了光泽。
“我们当然是。”路西菲尔不自觉的放柔了自己的声音。
“只是，”他斟酌着词句，目光落在米迦勒还放在他小腹上的那只手上。
“这种事应该发生在更特别的关系之间。”
米迦勒抬起头看他，蓝眼睛里闪烁着困惑，“比最好的朋友还要特别？”他的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天真，让路西菲尔心头一软。
路西菲尔突然意识到，在二十万年前的天国，天使们确实对情爱之事知之甚少。
天使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拂开米迦勒额前的碎发，动作温柔得像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这种亲密，”他的声音低沉而耐心，“只该发生在相爱的两个天使之间。就像——”
他顿了顿，思索着该如何具体的向米迦勒解释。舞台上的灯光恰好在这时变换，包厢里的光线也亮了一个度，将米迦勒困惑的表情映照的格外清晰。
“就像双人舞。”路西菲尔指向舞台上两个密不可分的身影，“他们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跳这支舞的。”
米迦勒皱起鼻子，很明显对路西菲尔举的这个例子并不满意。
“可我们比他们更亲密啊。”他固执的拽了拽路西菲尔的袖子，“我们是双生子，一魂双生的存在，是创世之初就绑在一起的灵魂。”
路西菲尔的心猛的一颤。米迦勒天真的话语就像一把利刃，精准地刺入了他心底的最深处。他下意识的收紧了自己环在米迦勒腰上的手臂，却又立即松开。
“那不一样。”他的声音有些发涩，“这种亲密需要更特别的感情。”
“比如说，彼此相爱。”
听到他的话，米迦勒却猛的一下子直起身子，那双蓝眼睛亮得惊人。
“那我也可以爱你啊！”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在讨论今天晚餐吃什么一样正常，“反正我最喜欢路西了！”
路西菲尔骤然怔住。米迦勒的表情如此真挚，没有一丝算计与防备。这样纯粹的感情让他胸口发烫，却又痛得难以呼吸。
火天使那双盛满信任的蓝眼睛，此刻却像一面镜子，残忍的照出了他灵魂深处最真实的黑暗。
“我最喜欢路西了”——这样纯粹的表白烫得他心口发疼。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在不久的将来，就是他现在的这双手，会亲自剖开眼前这个温暖的胸膛，将那颗跳动的心核生生的挖出。
“你······不懂什么是爱。”他最终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米迦勒不服气的鼓起脸颊，“那你说要什么样的感情嘛！”他掰着手指，“我可以天天给你带花，帮你批公文，陪你练剑······”
他的声音却突然弱了下去，看着路西菲尔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不可置信。
“还是说，你已经有想这样对待的天使了？”
路西菲尔却没有开口接话。
然而他的沉默却让让米迦勒的眼睛渐渐睁大。红发天使猛的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是谁？加百列？乌列尔？”
“别瞎想。”路西菲尔轻轻的拍开米迦勒的手，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你根本不懂这些。”
米迦勒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
他一屁股坐回了路西菲尔旁边的位置，接下来的整场演出，他都死死盯着舞台，连最精彩的打斗场面都没能让他眨一下眼。
包厢里的气氛冰冷得可怕。
路西菲尔能清晰地听到米迦勒压抑的呼吸声，他张了张嘴，最后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终场的钟声响起时，米迦勒第一个站起身。他的表情平静得反常，连告别的话都说得彬彬有礼。
“我先回宫了，明天朝会见。”
路西菲尔却跟着他站起了身，本能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等等，不是说好要陪你去逛集市吗？”
然而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米迦勒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
“不必了。”米迦勒没有回头，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您说得对，我确实什么都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