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天阶挑战赛（4） ...
-
伊塞亚张了张嘴，他本来想直接告诉兰斯卡真相——反正这里的血族又不是本尊，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只能发出含糊的音节，幻境的规则在阻止他透露真相。
“我······”看着兰斯卡盯着他的眼神，天使急中生智，顺势扑进兰斯卡怀里，“我仰慕大人很久了！”
拉格里在角落默默别过脸，肩膀可疑地抖动着。他实在是没有伊塞亚演戏的天赋，开始那句“别伤害我哥哥”已经是他的巅峰之作。
兰斯卡黑着脸拎起伊塞亚的后领，“红海技术最差劲的妓女都比你会撒谎。”
他眯起眼睛，“不过既然花了两百万——”血族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总得物尽其用。”
马车缓缓停在一座阴森的城堡前。兰斯卡率先跳下车，不耐烦地回头看着两个天使。
“到了，赶紧滚下来。”
伊塞亚乖巧地跟在后面，还顺手扶了一把踉跄的拉格里。就在他们双脚刚踏上地面的瞬间——
整个世界突然扭曲变形。城堡的石墙如融化的蜡般塌陷，天空裂开无数道缝隙，露出后面刺目的金光。兰斯卡的身影开始模糊，但他却反常地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反而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切。
伊塞亚的目光自血族的脸上一扫而过，还没来得及等他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
“砰！”
这一回幻境似乎位置不太对，两个天使脸朝下，还没来得及展开翅膀，就直接掉在了台阶上。
比赛场上。
圣浮里亚的天空骤然亮起一道金虹，将整个天梯映照得如同神迹。看台最顶端的七位天使长的目光齐刷刷投了过去。
伊塞亚和拉格里的身影在金光中缓缓浮现。两个天使略显狼狈地趴在台阶上，伊塞亚一只手抱着拉格里的腰，拉格里一脚在伊塞亚雪白的长袍上留下了一个灰扑扑的印子。
“八十阶。”一向沉默寡言的乌列尔开口，“半个时辰。”
萨麦尔手中的杯子停在半空，琥珀色的酒液微微晃动。“上一次创世庆典，最快纪录是两个时辰登临八十阶。”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伊塞亚，“天赋很强。”
加百列也同样看着从幻境里面掉出来的伊塞亚和拉格里。
而在最高处的神座上，雅威的视线也落在了天使的身上。
神座之上，光辉流转。
雅威的指尖轻轻抚过悬浮在膝上的创世之书，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的翻过。
“心镜会照出真相。要干预吗？”
“不。”雅威的神色没有半分波动，“心境还不足以洞穿一位原初天使的灵魂，只要他想，他能够瞒天过海。”
创世之书的书页微微震颤，片刻之后，才出现了新的文字。
“您其实在期待这场对决，是吗？”
圣光中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让火焰与晨星交锋，胜者才有资格执掌天堂的权柄。”
所以，现在，他不必做什么。
“嘶——我的翅膀——”
伊塞亚龇牙咧嘴地撑起身子，浅金色的长发沾满了天阶上的光尘，谁也不知道这玩意为什么还会有实体。拉格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金色的长发乱糟糟地披散着，袍角还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还有十九阶，”拉格里喘着气，伸手将伊塞亚拉起来，“坚持住。”
两个天使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继续向上攀登。天梯的光芒越来越盛，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熔金之上，灼热的气息透过鞋底灼烧着皮肤。
就在他们踏上第八十一阶的瞬间——
“值得吗？”
一个空灵的声音突然在伊塞亚耳边响起，如同千万道声音融为一体，跨越时间的长河，轰鸣般砸进了他的脑海。他猛地转头，却发现拉格里也是一脸惊愕。
“你也听到了？”
拉格里点头，眼眸中闪过一丝警惕，“它在问我，是否后悔当初发现你被害的真相。”
伊塞亚愣了一下，所以他和拉格里听到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也正常，毕竟这挑战考验的是他们的心性，他和拉格里的弱点自然不可能一模一样。
“何必回去？”
那声音在伊塞亚耳畔轻喃，如蜜糖般甜腻，“看看你在红海拥有的一切。”
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变幻。伊塞亚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城堡的露台上，银月如血，兰斯卡正从身后环抱着他，尖牙轻蹭着他的颈侧。
“你是他的玫瑰，他的挚爱。”那声音继续蛊惑道，“在这里，没人会伤害你，也没有永恒的囚禁。”
血族的指尖抚过伊塞亚的胸口，天使低下头，胸口处的伤痕却没有泛起痛意。
幻象中的红海美得惊心动魄。
“复仇有什么意义？”声音越来越轻，仿若一条跗骨的毒蛇，把他越缠越紧，“在这里，你早已赢了。”
伊塞亚的粉色眼眸中泛起迷离的光。兰斯卡的怀抱温暖而真实，血族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他几乎要沉溺在这美好的幻象中。
“留下来。”兰斯卡的唇贴在他耳边，声音低沉而诱惑，“和我一起，永远······”
永远？
这个词像一根细针，突然刺进伊塞亚混沌的思绪。他睫毛轻颤，目光落在自己的胸口。
不对。
这不是真的。
真正的红海，真正的兰斯卡，从来不会说“永远”——那个玩世不恭的血族最讨厌的就是永恒的承诺。
“你不是他······”伊塞亚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幻境开始震颤。
“小玫瑰？”幻象中的兰斯卡皱眉，手臂收紧，“你在说什么？”
伊塞亚猛地推开他，粉色眼眸中燃起近乎尖锐的火焰。
“我说——你不是兰斯卡！”
随着这声怒喝，眼前的景象如镜面般碎裂。露台，血月，温暖的怀抱全部消散，只剩下天梯刺目的金光和耳畔心魔不甘的尖啸。
“你会后悔的！你这个蠢货，明明有更轻松的路，你却偏偏要——”
心魔的尖啸尚未消散，天梯的金光又一次扭曲变形。
伊塞亚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化。
晨星宫的花园里，淡金色的花朵布满了视野，路西菲尔站在月光下，圣光色的长发垂落肩头，风青色眼眸中盛满前所未有的温柔。
“伊塞亚。”他伸手抚上天使的脸颊，指尖冰凉，“你还不明白吗？”
天使的呼吸一滞。
这个距离近得能让他数清对方睫毛的颤动，能看清那双总是冷漠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的真实情愫。
“不只想做你的情人。”路西菲尔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想要你的全部······你的过去，你的未来，你的心。”
伊塞亚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路西菲尔的手指正轻轻摩挲着他的下颌线，这个动作太过亲昵，几乎让他忘记了呼吸。
天使长的声音低沉而温柔，风青色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他，“二十万年，我从未对任何天使说过这句话。”
月光为天国副君的轮廓镀上银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梦境般不真实。伊塞亚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薰气息。
“我爱你，伊塞亚。”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精准地刺入心脏。
伊塞亚的羽翼微微颤抖，粉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恍惚。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沉溺在这虚幻的温柔里。
路西菲尔的眼神太过真挚，指尖的温度如此熟悉，就像那些在晨星宫共度的夜晚，副君大人偶尔流露的温情。
但下一刻，心口处传来的刺痛让他猛然清醒。
“呵。”伊塞亚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还真是高明的幻术。”
他抬手抚上路西菲尔的脸颊，指尖却燃起金红色的火焰，“可惜，我的副君殿下从不说爱。”
属于天使的本源之力迅速蔓延，“他只会用羽毛笔敲我的额头，说‘这份公文重写’。”
幻象中的路西菲尔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伸出手，抚上伊塞亚的脸颊。
“伊塞亚，你不相信我吗？我可以证明。”
“不需要。”伊塞亚的眼中最后一丝动摇彻底消失了，“真正的路西菲尔，连说谎都不屑。”
随着一声轻响，整个幻象如玻璃般碎裂，天梯的真实景象重新浮现。
幻境破碎的余光还未散尽，伊塞亚便感觉到身侧金光一闪。
拉格里的身影踉跄着出现在他身旁。天使的衣袍破损不堪，嘴角还挂着血丝，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没事吧？”伊塞亚伸手扶住他，话音未落就被拉格里反握住手腕。
“别说话。”拉格里急促地喘息着，掌心金光流转，快速治愈着两人身上的伤痕，“最后一步了，我们一起。”
在他们面前，第九十九阶天梯散发着耀眼的金光，阶梯尽头的心镜已经清晰可见。
两个天使齐齐踏出最后一步。
加百列站在心镜旁，金色的长发在圣光中熠熠生辉，眼眸中带着赞许的笑意。
“伊塞亚、拉格里，你们以第一名完成天阶挑战，恭喜你们刷新了上一次的记录。”
她的目光在伊塞亚浅金色的长发和粉红色的眼眸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拉格里略显疲惫却坚定的神情。
“下一阶段即将开始，你们是否已准备好？”
伊塞亚微微颔首，他的声音平静而克制。
“随时可以开始。”
拉格里站在他身侧，金色的发丝被天阶的余辉镀上一层光晕。他悄悄用指尖碰了碰伊塞亚的手背，像是在传递某种无声的默契。
“我们准备好了。”他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加百列点头，手中权杖轻点地面，心镜的波纹骤然激荡。化作两片璀璨的光幕，悬浮于天阶之巅。
镜面如水波荡漾，映照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伊塞亚与拉格里的心境投射，同时展现在所有观战天使的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