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朝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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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透琉璃雕刻的精美窗户，将神殿内映照得庄严而肃穆。七重天堂的至高神殿内，七位天使长依次立于光之御座的两侧。
至高之神的御座空悬，而路西菲尔立于最前方，满头金色的长发在圣光中流淌着一层冷冽的光辉。他的面容平静，风青色的眼眸却深不见底。
加百列站在他身侧，同样白色的长袍，神色却凝重。
而别西卜则是打了个哈欠，显然对这场朝会兴致缺缺。
“地狱火湖暴动，第七狱塌陷，尤里尔战死。”路西菲尔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却让整个神殿的气氛冷了下来。
“熔岩潮汐爆发时，他为了掩护其他天使撤退，被地狱火湖吞噬。”他继续道，“尸骨无存。”
“尤里尔？”谁也没想到这位会开口，就像谁也听不出梅丹佐到底是一个什么意思，“那还真是英勇。”
阿斯蒙蒂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地狱火湖暴动的原因查清了吗？”萨麦尔沉声问道。
路西菲尔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加百列身上。
“第七狱的金色结晶矿脉深处封印着某种来源于血族的力量。尤里尔带队采集时，可能触动了封印。”
加百列的声音有着些许的艰涩，“采集任务是我批准的，但路线是尤里尔自己调整的。”
“哦？”梅丹佐挑眉，“所以，责任在谁？”
空气瞬间紧绷。
别西卜终于开口，嗓音低沉。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地狱火湖暴动，第七狱塌陷，意味着地狱的平衡正在被打破。”
“平衡？”阿斯蒙蒂斯脸上还是那个表情，“地狱什么时候有过平衡？那群恶魔整天自相残杀，现在不过是死得更快一点。”
“阿斯蒙蒂斯。”路西菲尔的声音很轻，却让天使长瞬间噤声。
加百列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地狱火湖的力量外泄，可能会影响天堂的结界。”
“所以，我们需要派人去镇压。”萨麦尔接过加百列的话。
在一众唇枪舌剑的天使里，这两位大概是唯二真正关心地狱状况的。
“派谁？”梅丹佐似笑非笑，“路西菲尔亲自去？”
路西菲尔的目光淡淡扫过他，却还是让梅丹佐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从路西菲尔的那个眼神里看出了警告，来自当今天堂的第一天使潜藏的敌意。
而最恰巧的是，梅丹佐知道那敌意的来源。
“我去。”阿斯蒙蒂斯却突然开口。
加百列皱眉，“你？”
周围的几个天使长同时浮现出一抹诧异。
阿斯蒙蒂斯冷笑一声，眼眸直视着加百列，“怎么，你觉得我不够资格？”
加百列微微蹙眉，还未开口，梅丹佐已经轻笑着插话，“倒不是不够资格，只是……你确定不是为了别的什么私心？”
气氛僵住了。
阿斯蒙蒂斯的手指微微的收紧，指节泛白，但面上依旧冷峻。
路西菲尔的目光落在阿斯蒙蒂斯身上，风青色的眼眸深不见底，片刻后，他淡淡的开口，“可以。”
加百列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萨麦尔已经点头，“我会调派一队审判天使随行。”
“不必。”阿斯蒙蒂斯冷声拒绝，“人多反而碍事。”
别西卜挑眉：“哟，这么自信？”
阿斯蒙蒂斯懒得理他，转身便朝神殿外走去，只扔给后面的天使一个背影。
伊塞亚正坐在窗边发呆，却忽然感到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在飞速靠近自己的住所。
他猛地抬头，只见阿斯蒙蒂斯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那双漂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阿斯蒙蒂斯？！”伊塞亚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没看到过这位了，“你疯了？路西菲尔要是发现——”
“发现什么？”
这可能是阿斯蒙蒂斯第一次在伊塞亚面前发火，天使长一步步逼近，“发现我来找你？还是发现什么别的？”
又是路西菲尔。
他站在伊塞亚面前，看着那双粉红色的瞳孔因惊愕而微微放大，可那张嘴里吐出的第一个名字，依然是“路西菲尔”。
两千年了。
明明他们已经认识了两千年，路西菲尔走进伊塞亚的视线，顶多也就两三百年的时间，路西菲尔却已经占据了伊塞亚所有的心神。
就连此刻，在这间与晨星宫毫不相干的偏僻居所里，在只有他们两人的私密空间里，伊塞亚的第一反应仍是担忧路西菲尔的反应。
“你怕他发现？”
阿斯蒙蒂斯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淬了冰，可胸腔里烧灼的却是最炽烈的怒焰。
多可笑。
他阿斯蒙蒂斯，七位天使长之一，却要像个小偷般避开天国副君的耳目才能来见自己想见的人。而更可笑的是，即便路西菲尔根本不在场，那个天使施加的阴影依然横亘在他们之间。
他突然很想撕碎眼前天使那副永远游刃有余的表情，很想看他因自己而失控的模样。这个念头像毒蛇般缠绕上心脏，让他的指尖都因压抑的渴望而微微发颤。
“呃，那个······”
伊塞亚试图跟阿斯蒙蒂斯解释一下，关于“被路西菲尔发现他们俩谁都没有好下场”这件事。
“闭嘴。”
他听见自己说。
然后他做了这几百年来最想做的事——
用吻封住那张总是提起别的天使的嘴。
伊塞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我不是怕他，只是——”
“只是什么？”
阿斯蒙蒂斯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你拒绝他，拒绝我，躲在这个破地方演什么戏剧，你到底想干什么？”
伊塞亚吃痛，挣扎了一下，但阿斯蒙蒂斯却纹丝不动。他咬了咬牙，低声道：“放开。”
“不放。”阿斯蒙蒂斯的声音低沉而危险，“除非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伊塞亚抬头，对上那双深紫色的眼睛，呼吸微滞。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阿斯蒙蒂斯的身上带着一股很浓的香味，伊塞亚闻不出那是什么，却依旧让他忍不住沉沦。
“我……”
伊塞亚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斯蒙蒂斯盯着他，忽然冷笑一声，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唇角。
“还是说，你其实谁都不想要，只是享受这种被争夺的感觉？”
伊塞亚瞳孔微缩，心脏猛地一跳。
阿斯蒙蒂斯的话无意中踩中了他心底最隐秘的地方。
下一秒，阿斯蒙蒂斯低头，再次狠狠吻住了他。
这个吻带着压抑已久的怒意和占有欲，近乎粗暴，却又在触碰到伊塞亚的瞬间变得缠绵。伊塞亚僵了一瞬，随即挣扎起来，但阿斯蒙蒂斯的手掌牢牢扣住他的后颈，不容拒绝。
“唔……放……”
伊塞亚的抗议被尽数吞没，呼吸逐渐紊乱。
阿斯蒙蒂斯的气息充斥着他的感官，让他几乎窒息。可就在他快要沉溺的瞬间，阿斯蒙蒂斯却突然松开了他。
“伊塞亚。”
阿斯蒙蒂斯的声音沙哑，深紫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我要去地狱了。”
伊塞亚呼吸微促，唇上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地狱火湖暴动，我去镇压。”阿斯蒙蒂斯松开他，后退一步，“等我回来。”
伊塞亚的瞳孔骤然收缩，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
“地狱火湖？！”他的声音几乎变了调，手指攥紧了阿斯蒙蒂斯的衣袖，“你知不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话音戛然而止。
他当然知道阿斯蒙蒂斯清楚地狱火湖的危险性，那可是连六翼天使尤里尔的身体都能瞬间吞噬的恐怖存在。
阿斯蒙蒂斯看着伊塞亚苍白的脸色，深紫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抬手抚上伊塞亚的脸颊，指尖轻轻擦过对方发抖的唇。
“担心我？”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伊塞亚猛地别过脸，耳尖却泛起一抹红晕，却没有答话。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阿斯蒙蒂斯的手停在半空，眼神渐渐变得复杂。他想起伊塞亚刚从地狱死里逃生时那副伤痕累累的样子，想起那些被黑红纹路侵蚀的羽翼。
没有天使知道，他在路西菲尔和梅丹佐相继离去后，每个深夜都会悄然出现在伊塞亚的病房。
阿斯蒙蒂斯站在病床三步之外，他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自己的气息会惊扰到天使。病床上的伊塞亚苍白得几乎透明，那些曾经在他亲吻他时会微微颤抖的金色睫毛如今安静地垂着，像折翼的蝴蝶。
“创世庆典，”伊塞亚突然开口，“你会回来看我演的话剧吗？”
这个问题来得如此突兀，却又如此“伊塞亚”——
永远用最不合时宜的方式表达最真实的情感。
阿斯蒙蒂斯低笑一声，突然扣住伊塞亚的后颈，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近乎粗暴的吻。
“会的。”
说完这句话，天使长的身影便如雾气般消散在空气中。
伊塞亚看着阿斯蒙蒂斯消失的地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吻过的额头。
空气中还残留着天使长的气息，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伊塞亚皱了皱眉。
不对劲。
伊塞亚快步走向房间角落的暗柜。他从最底层取出一个镶嵌黑曜石的通讯器，这是兰斯卡给他的血族造物，唯一能够在对方身处红海时还能联系上他的办法。
手指在符文上快速划过，伊塞亚的眉头越皱越紧。如果阿斯蒙蒂斯真的察觉到了金色结晶的秘密，那他身上还残留着一些没被兰斯卡处理干净的气息，恐怕就危险了。
通讯器亮起暗红色的光，他迅速写下简短的警告：
【阿斯蒙蒂斯前往地狱火湖，可能知晓结晶真相。速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