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所谓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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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海，蛾摩拉。
兰斯卡懒洋洋地倚在华丽的黑曜石王座上，指尖缠绕着怀中血族美人的长发。宫殿内弥漫着甜腻的熏香，十几个血族贵族正在大厅中央随着诡异的音乐扭动着身躯。
“大人——”
美人娇笑着凑近他的耳畔，“您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呢。”
“嗯？所以没有让你满意吗？”
兰斯卡漫不经心地揉了揉她胸前的白软，正要回应，胸口却突然传来一阵灼热。他皱着眉扯开衣襟，发现那个挂在颈间的通讯宝石正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滚出去。”他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大厅里的音乐戛然而止。血族们面面相觑，但在兰斯卡冰冷的注视下，没人敢多问一句。不过几个呼吸间，奢靡的宴会厅就只剩下他一人。
兰斯卡的手在那块宝石上摸了一下，伊塞亚的讯息便浮现在空中。他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最终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有趣。”他说。
血族的指尖轻点，宝石便投射出了地狱火湖的全息影像。画面中，暗红色的岩浆正在剧烈翻涌，湖心处隐约可见一座金色结晶构筑的祭坛正在缓缓升起。
“看来这一局游戏，要提前开始了呢。”兰斯卡舔了舔尖牙，眼中闪过一丝猩红。他打了个响指，阴影中立刻浮现出三个身着黑袍的血族。
“通知玛格丽特，准备迎接我们的‘客人’。”他优雅地站起身，“记得，要给他一个难忘的欢迎仪式。”
与此同时，伊塞亚的居所。
通讯器突然剧烈震动，宝石表面浮现出一行血字：
【小玫瑰，你总是给我带来惊喜。别担心，我会好好‘招待’你的天使长。】
伊塞亚眼皮一跳。
他太了解兰斯卡了，那个“招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更糟的是，他注意到讯息中用的是单数。
兰斯卡似乎认定了只有阿斯蒙蒂斯一个天使前往地狱。
伊塞亚站在原地，手里宝石表面的血字渐渐的褪去，却依旧像烙铁般烫的伊塞亚浑身发疼。
“你打算怎么办？”火焰圣剑在他意识中问道，声音罕见地带着犹疑。
伊塞亚没有立即回答。
他缓缓走到窗前，望着圣浮里亚永不灰暗的天空。阿斯蒙蒂斯的气息似乎还残留在房间里，混合着兰斯卡讯息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边是兰斯卡，他从虚无之地出来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跟他有着无数次过命交情的血族；
另一边是阿斯蒙蒂斯，在西格里斯学院时帮了他很多，实实在在做了上千年的枕边人。
火焰沉默了，倒是公义天平出来插了话。
“随便啊，反正你不插手的话，阿斯蒙蒂斯的实力，兰斯卡不一定杀不了他。”
“······”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
伊塞亚辗转反侧，每一次浅眠都会被噩梦惊醒。阿斯蒙蒂斯坠入火湖的画面在他的梦境里反复的出现，几乎折磨的天使一夜都没有睡好。
晨光透过窗帘时，伊塞亚已经精疲力竭。镜中的他脸色惨白，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金色的睫毛都似乎黯淡了下去。
“该死······”天使捧起冷水拍在脸上，却怎么也洗不掉那种深深的疲惫。
出门时，伊塞亚刻意绕开了晨星宫的方向。他今天要去第七重天取创世庆典的演出服装，这条路本应经过中央广场，但他宁愿多走半小时，也不想冒险遇见路西菲尔。
“伊塞亚？”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浑身一僵。拉格里抱着一摞文书站在岔路口，疑惑地看着他。
“你怎么从这边走？脸色这么差，生病了吗？”
“没、没事。”伊塞亚勉强扯出笑容，随便找了个理由，“昨晚看书看太晚了。”
拉格里皱了皱眉，显然不太相信，毕竟伊塞亚在西格里斯学院的时候让他看书可是跟要了他命样的，但还是体贴地没有多问。
“对了，听说阿斯蒙蒂斯殿下去地狱了？”
“什么？”伊塞亚猛地抓住拉格里的手臂，“他去地狱的事已经传开了？”
“啊？”拉格里被他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有些莫名其妙。
“整个圣浮里亚应该都知道了吧。”
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个，”拉格里看着伊塞亚极为难看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你没事吧？”
伊塞亚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再和拉格里多说几句的心情，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第五天。
这里的天空总是比其他几重天要暗沉些，云层厚重地压在天际，像是永远酝酿着一场不会落下的雨。伊塞亚穿过传送阵，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夹杂着铁锈味的风。
伊塞亚还是第一次来第五天。这一重天堂一端伫立着天使监狱，另一端则是大片寸草不生的荒凉土地，也难怪生活在这里的天使数量比其他地方要少很多。
街道两旁的建筑大多低矮陈旧，灰白色的石墙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藤蔓。偶尔有几个天使匆匆走过，也几乎都板着一张脸，不像圣浮里亚的天使那样肆意而舒展。
伊塞亚也几乎是下意识的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沿着一条碎石铺就的小路往萨麦尔的宫殿走去。
转过最后一个弯，一座宫殿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外墙没有任何的装饰，是和天堂其他建筑截然不同的风格，高耸的塔楼顶端飘着一面暗红色的旗帜，上面绣着一根黑色的长矛。
审判之矛，萨麦尔的标识。
伊塞亚走进了宫殿。
走廊尽头是一扇雕着荆棘花纹的木门，宫殿内部压抑的氛围倒是比外面好了很多，虽然称不上华贵，好歹不是阴沉沉的，伊塞亚刚抬手想敲门，门就自动打开了。
“你来了。”
萨麦尔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的。”
房间里的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一张长桌，两把高背椅，角落里摆着个架子，上面堆满了各种武器，唯一称得上奢侈的，是长桌上那瓶已经开了封的暗红色酒液，和两个晶莹剔透的水晶杯。
萨麦尔本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灰白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身上的那件白色长袍也是最简单的款式。
“之前一直没有时间，这才耽搁了。”伊塞亚解释道，向萨麦尔行礼。
萨麦尔很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起来，“算起来你还救过我的命，行什么礼。”
“来尝尝我这里的酒。”
伊塞亚接过萨麦尔递来的水晶杯，暗红色的酒液在杯中摇曳，散发出醇厚的果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酸味。他小心地抿了一口，辛辣中带着回甘的滋味立刻在舌尖绽放。
“这是——”伊塞亚有些惊讶地看向杯中液体。借着兰斯卡的关系，三界里几乎没有伊塞亚没喝过的酒，但这杯酒的味道，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是地狱的特产。”萨麦尔的睫毛也是和头发一样的灰白色，整个天使都散发着一股颓废的气息，天使长眉眼低垂，“用生长在地狱熔岩边的血葡萄酿造，现在早就灭绝了，也就只有我这里还有几瓶。”
伊塞亚恍然，难怪他没喝过。兰斯卡的年纪和他从虚无之地爬出来的时间差不多，自然酸搞不到几千年前的酒的。
伊塞亚本来还想再问几句，书房的门却突然被推开。莉莉丝抱着一叠文书走了进来，长发在脑后高高束起，露出修长的脖颈。
“殿下，这是今天需要您过目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红宝石般的眼眸惊喜地睁大，“伊塞亚？你怎么在这里？”
“莉莉丝。”
伊塞亚很自然的弯出一个笑容。
莉莉丝将文书随手放在桌上，走过来，亲昵地捏了捏伊塞亚的脸颊。
“听说你最近在排演创世庆典的话剧？怎么也不来找我玩？”
“我今天这不是来了嘛。”伊塞亚笑着躲开她的魔爪，却没注意到萨麦尔的眼神一直追随着莉莉丝的一举一动。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莉莉丝皱眉，冰凉的手贴上伊塞亚的额头，“是不是又熬夜了？”
“我没事，单纯就是睡不着。”伊塞亚看莉莉丝有点像看姐姐，虽然那份亲昵中说不好含了多少的男女之情。
毕竟是这么个大美人。
“少来这套。”莉莉丝不由分说地从随身空间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我前段时间从医疗部拿的，睡前喝一滴就行。”
萨麦尔突然轻咳一声，“莉莉丝，那些文书······”
“哦对！”莉莉丝这才想起正事，连忙将药剂塞进伊塞亚手里，转身去整理带来的文件。
她一边分类一边絮絮叨叨地跟伊塞亚说话，完全没注意到萨麦尔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伊塞亚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萨麦尔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温柔。当天使长的视线落在莉莉丝身上时，那张总是冷峻的面容会不自觉地软化，灰白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等莉莉丝离开后，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伊塞亚小口啜饮着血果酒，偷瞄萨麦尔的表情。
“想问什么就问。”
萨麦尔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
伊塞亚偷看被抓包，尴尬的笑了笑，犹豫了片刻才鼓起勇气。
“殿下是不是喜欢莉莉丝？”
萨麦尔的手猛地一顿，杯中酒液洒出几滴，在桌面上晕开暗红的痕迹。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伊塞亚以为他不会回答。
“很明显？”
最终，萨麦尔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窘迫。
伊塞亚忍不住笑了，“您看她的眼神，就像阿斯蒙蒂斯看我一样。”
得不到，却又像无时无刻不在渴求。
当然，后面的这句话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萨麦尔锐利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伊塞亚连忙低头喝酒。
“七万年了。”萨麦尔突然说，手指轻轻抚过杯沿，“从她成为我的副官那天起。”
伊塞亚惊讶地抬头。他没想到萨麦尔会这么坦率地承认，更没想到这份感情已经持续了如此之久。
“那您为什么不——”
“告诉她？”萨麦尔苦笑一声，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连送她一朵花都要找借口说是‘表彰工作出色’。”
“莉莉丝她，很迟钝的。”伊塞亚忍不住说，“您不直接说，她可能永远都察觉不到。”
或许是几杯酒下肚，伊塞亚的胆子大了几分，两个天使的距离居然在这种话题下也拉近了。
萨麦尔沉默地又倒了一杯酒，灰白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
“我怕说出口后，连现在这样的关系都维持不了。”
窗外的暮色渐渐深沉，第五重天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暗紫色。伊塞亚望着萨麦尔紧绷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位以铁血著称的天使长会如此犹豫。
越是珍视，越不敢轻易触碰。
这就是，所谓的真情吗？
伊塞亚没见过，更没有经历过。
但他还是有所触动。
“至少——”伊塞亚顿了一下，给萨麦尔出了个主意，“至少试着约她去看创世庆典的话剧？我可以给你们留最好的位置。”
萨麦尔的手指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会考虑的。”
两人又喝了几杯，话题渐渐转向轻松的方向。当伊塞亚起身告辞时，萨麦尔突然叫住他，“伊塞亚。”
“嗯？”
“关于阿斯蒙蒂斯，”萨麦尔的声音平静，“他会没事的。”
伊塞亚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谢谢您，萨麦尔殿下。”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所谓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