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临深渊》甜心啵崽

5、深渊回响

　　雨滴敲击着咖啡馆的玻璃窗，模糊了外面霓虹闪烁的世界。宁璃盯着桌上那杯已经凉透的抹茶拿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周洛坐在对面，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驼色风衣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你应该回去换件衣服。"宁璃终于开口，声音比窗外的雨还要冷。
　　周洛摇摇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推到她面前。"我查了孙浩近三个月的资金流向。他在境外设立了空壳公司，最近频繁转移资产。"他停顿了一下，"他在准备逃跑。"
　　宁璃的手指僵住了。她抬眼看向周洛，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为什么要帮我？"她声音里带着刀刃般的警惕，"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知道。"周洛的拇指轻轻擦过档案袋边缘的一道折痕，"我也知道简彤对你意味着什么。"他忽然从钱包夹层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站在银行门口，眼神空洞得像被抽走了灵魂。"这是我母亲。十年前，她被孙浩父亲的金融诈骗案牵连，赔光了所有积蓄。"
　　宁璃的呼吸微微一滞。照片上的女人站在雨中，没有打伞，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与她无关。
　　"她跳楼那天，我就在楼下。"周洛的声音很轻，却像钝器般重重砸在宁璃心上，"我看着她的白裙子像风筝一样飘下来。警察说她是被高利贷逼死的，但我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雨声填补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宁璃感到一阵眩晕，她原以为自己的仇恨坚不可摧，却没想到对面这个男人背负着比她更沉重的过去。
　　"所以你现在是要劝我收手？"宁璃冷笑一声，"用你的悲惨故事感化我？"
　　周洛将照片收回钱包，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我只是想告诉你，复仇不会让痛苦消失。"他抬起头，目光直直看进宁璃眼底，"我花了五年时间追查孙家，最后发现即使把他们全都送进监狱，我母亲也不会回来了。"
　　宁璃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她的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颤抖，"简彤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她明明可以逃走的！"
　　咖啡馆里的其他顾客纷纷侧目。周洛平静地注视着她，那目光像一面镜子，照出宁璃眼中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动摇。她抓起包转身就走，却在门口撞上了一个冒雨冲进来的身影。
　　"宁设计师！"孙梦怡浑身湿透地拦住她，精致的妆容被雨水晕染成诡异的色块，"直播事故是不是你设计的？那条项链——"
　　宁璃迅速调整表情，换上困惑的神色："什么事故？我刚从工作室回来，还没来得及看回放。"
　　孙梦怡狐疑地盯着她，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骗人！技术部说项链里有信号发射器！"她的指甲深深掐进宁璃的皮肤，"你知道我损失了多少代言吗？八百万！八百万啊！"
　　周洛快步走过来，不动声色地隔开两人："孙小姐，你冷静一点。如果有技术问题，我们可以找专业机构鉴定。"
　　"关你什么事！"孙梦怡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引来更多人围观，"你们是一伙的对不对？我要报警！我要让你们身败名裂！"
　　宁璃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忽然想起高中时孙梦怡把简彤锁在厕所隔间，往门上泼红油漆的画面。那时的笑声和现在的尖叫声重叠在一起，让她胃部一阵绞痛。
　　"报警？"宁璃轻声重复，从包里取出手机，"好啊，不如先让警察看看这个？"她点开一段视频——孙梦怡在工作室亲口承认产品效果造假，还试图让宁璃为虚假代言背书的画面清晰地播放出来。
　　孙梦怡的脸色瞬间惨白。"你...你偷拍？"她的声音陡然低了下来，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你到底想要什么？钱？我可以给你钱！"
　　宁璃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要你尝尝被人当众剥光衣服的滋味。"她退后一步，提高音量，"顺便提醒你，视频已经同步到云端了。如果我或者周先生出什么意外，会自动发送给所有合作品牌和媒体。"
　　孙梦怡踉跄着后退两步，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最终她转身冲进雨中，高跟鞋在湿滑的地面上打滑，她狼狈地摔了一跤又爬起来，消失在街角。
　　宁璃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她以为报复的快感会像烈酒一样灼烧她的喉咙，但此刻她只尝到了满嘴的苦涩。周洛沉默地站在她身旁，雨声填补了所有未说出口的话。
　　"我订了明天去陵州的火车票。"回程的出租车上，周洛突然开口，"我母亲的老家在那里。十年了，我从来没去过。"
　　宁璃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灯光："为什么现在去？"
　　"昨天是她的忌日。"周洛的声音很平静，"以前每到这一天，我都会想方设法的设计孙家，但她大概不希望我这样活着。"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宁璃看见路边一家珠宝店的橱窗里，一条蓝宝石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像极了简彤十八岁生日那天戴的那条。
　　"我订了两张票。"周洛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雨滴在车窗上蜿蜒而下，像无数条透明的河流。宁璃想起简彤最后对她说的话："璃璃，你要代替我去看更多风景。"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简彤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了。
　　"我需要考虑。"最终她这样回答。
　　当晚，宁璃独自坐在设计台前，手中把玩着那条从孙梦怡那里回收的项链。微型摄像头已经被取出，宝石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绿色光芒。电脑屏幕上开着孙浩的社交媒体页面——他刚刚发布了一张在私人游艇上的照片，配文"即将开始新旅程"。
　　宁璃拿起手机，翻出和周洛的聊天窗口。光标在输入框里闪烁了很久，最终她只发了一句话："几点的火车？"
　　发完这条消息，她打开抽屉，取出一本陈旧的高中毕业纪念册。翻到最后一页，简彤用彩色笔写下的留言已经褪色："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活得比谁都耀眼。"旁边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皇冠。
　　宁璃轻轻抚摸那行字迹，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进来，在项链的碧玺上投下一小片朦胧的光晕，像是一个遥远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