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临深渊》甜心啵崽

4、滤镜之下

　　珠宝店内，宁璃指尖轻轻划过玻璃柜台，目光停留在一条镶嵌着帕拉伊巴碧玺的项链上。"就这条吧，"她抬头对店员微笑，"孙小姐会喜欢的。"
　　三天前，宁璃通过设计圈的朋友得知网红孙梦怡正在寻找珠宝赞助商。这个曾经在高中带头往她书包里倒墨水的女孩，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拥有百万粉丝的美妆博主。宁璃翻阅着孙梦怡的社交媒体，那些精心修饰的照片下藏着无数造假痕迹——夸大产品效果、虚假宣传、甚至盗用他人作品。
　　"您确定要赞助孙梦怡吗？"店员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最近风评不太好..."
　　"正因如此，"宁璃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她更需要一条能衬托她'真实'气质的项链。"
　　手机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周洛发来的消息："听说你要赞助孙梦怡？她是我表妹的同学，需要引荐吗？"
　　宁璃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周洛最近频繁出现在她的生活中，那个在珠宝展上注视她的银行风控师，似乎对她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她曾偷偷调查过他的背景，发现他确实如表面那样正直——这反而让她更加警惕。
　　"谢谢，不过我已经联系上她了。"宁璃回复道，随后又补充一句，"周五有个艺术展，要一起吗？"接近周洛或许能获取更多信息，她这样告诉自己，却不愿承认每次见到他时心中泛起的那丝异样感觉。
　　周五下午，宁璃亲自将项链送到孙梦怡的工作室。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香水味和刺眼的环形灯光。孙梦怡正对着手机镜头卖力推销一款"一夜美白"的面膜，脸上堆满夸张的笑容。
　　"停！先到这里！"孙梦怡看到宁璃，立刻关掉直播，小跑过来，"宁设计师！您真的来了！"她接过首饰盒，迫不及待地打开，"天啊！这太美了！"
　　宁璃注视着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的女孩，记忆中的恶毒言语与此刻的谄媚笑脸重叠在一起。"很适合你，"她柔声说，"下周三的品牌直播，我希望你能戴着它出镜。"
　　"当然！我的粉丝会疯狂的！"孙梦怡兴奋地比划着，"我们可以设计一个开箱环节，让观众猜价格..."
　　宁璃微笑着点头，目光扫过工作室角落堆积如山的未开封护肤品——全是孙梦怡宣称"亲测有效"却从未使用过的产品。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办公桌上一台开着的笔记本电脑上，屏幕上是一份标注着"广告报价"的文档，详细列出了不同造假程度对应的收费标准。
　　"对了，"宁璃状似无意地指向电脑，"我注意到你最近在推那款'奇迹精华'，效果真的很惊人。"
　　孙梦怡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压低声音："其实...效果没那么夸张，主要是靠后期修图。不过您要是感兴趣，我可以给您内部价..."
　　宁璃假装惊讶地挑眉："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真的用过呢。"
　　"这行都这样啦，"孙梦怡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粉丝就爱看这些。对了，您能在这瓶子上签个名吗？我可以说是您特别推荐..."她拿出一瓶宁璃从未见过的护肤品。
　　离开工作室后，宁璃径直去了附近的电子产品商店。第二天，一份同城快递送到了孙梦怡手中——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附带一张卡片："为周三直播准备的小惊喜。"盒子里是那条碧玺项链，镶嵌处多了一颗几乎不可见的微型摄像头。
　　直播当晚，宁璃坐在公寓里，面前的平板电脑同步播放着孙梦怡的直播画面。屏幕上的孙梦怡正夸张地展示着那条项链："家人们！这是著名设计师宁璃专门为我设计的限量款！价值六位数！戴上它我感觉整个人都在发光！"
　　弹幕疯狂滚动着羡慕和赞叹。宁璃轻点屏幕，切换到另一个界面——项链上的摄像头传回的实时画面。孙梦怡转身去拿产品时，画面清晰地捕捉到她快速往脸上涂抹粉底液的瞬间，而桌上摆放的正是那瓶号称"无需化妆"的奇迹精华。
　　"三、二、一..."宁璃轻声倒数。
　　就在孙梦怡再次转向镜头，准备继续吹嘘产品效果时，项链的搭扣突然松开，整条项链滑落下来，正好掉进她刚倒好的一杯"排毒果汁"中。
　　"啊！"孙梦怡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捞起项链，却不知这一动作让摄像头正对着她办公桌上打开的电脑——屏幕上赫然是那份造假报价单，以及她与品牌方讨论如何夸大效果的聊天记录。
　　直播间瞬间炸开了锅。"那是造假报价吗？""原来那些效果都是P的！""骗子！退钱！"弹幕如潮水般涌来。
　　孙梦怡脸色煞白，慌乱中打翻了果汁，整个场面一片狼藉。"不是的！这是误会！"她的辩解淹没在观众的愤怒中。观看人数从五十万骤降到不足十万，而剩下的几乎全是来骂她的。
　　宁璃关闭平板，走到窗前深吸一口气。计划进行得比预想的还要顺利，但胸口却涌上一股莫名的空虚。她拿起手机，发现周洛发来一条消息："看到直播了。你还好吗？"
　　她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忽然意识到——周洛知道。他不仅知道孙梦怡是谁，还猜到了她的计划。手机再次震动，是周洛的来电。宁璃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我在你家楼下，"周洛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沉稳而温和，"带了你喜欢的抹茶拿铁。"
　　宁璃拉开窗帘，看到周洛确实站在路灯下，手里提着两杯饮料。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头蔓延——是警惕？是感动？还是...恐惧？恐惧于有人看穿了她精心构筑的伪装。
　　"为什么？"她对着电话轻声问。
　　"因为我知道简彤是谁，"周洛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也知道她对你意味着什么。"
　　这个名字像一把利刃刺入宁璃的心脏。她几乎握不住手机，眼前浮现出简彤最后那个微笑。"你...调查我？"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不，"周洛抬头望向她的窗户，"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必独自承担这一切。"
　　宁璃猛地拉上窗帘，挂断电话。她滑坐在地上，八年来第一次允许自己哭了出来。而在楼下的周洛，只是静静地站着，耐心等待，如同守护一个即将破茧而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