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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他像只折翼的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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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下个月学校举行校庆!”赵秋白一个滑铲到林满穗和孟言跟前。
一中校庆五年一办,对于高二的他们来说,这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活动了。
“真的吗?你从哪知道的!上周不是学生会还在辟谣吗?”孟言猛地合上漫画书,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刚刚我不是被老李叫到办公室吗,”赵秋白从衣兜里掏出三颗糖,“我听到几个老师在聊天说这件事,保真。”赵秋白经常出入办公室,倒不是因为要帮老师做事,而是因为经常迟到、不交作业、上课睡觉...不过经常进办公室也能掌握很多前沿情报。
“老何还说,”赵秋白突然捏着嗓子,压低声音,模仿着老陈的烟嗓,“要让孩子们在学业压力中喘口气!”逗得她们俩笑个不停。
“那太好了!不知道今年校庆会怎么举行。”孟言对这种可以霸占上课时间的活动总是有极大的热情。
“大家安静一下,给大家通知个事情!”组织委员拿着一个小本子站在讲台上,想是刚刚开了会回来。
“下个月学校要举办校庆...”
“哇啊啊啊啊啊!”“太好了!”第一句刚出班上许多人就开始激动了,声浪如同春汛破堤,前排还有几个男生把课本卷成喇叭状欢呼。
“安静!”组织委员敲了一下桌子,“这次校庆要求每个班至少准备一个节目去参加评选,最终被选上的有班级加分。当然有个人才艺或者组队表演的也可以报名,加分也算班级的。请大家积极主动参加。”
“大家有什么好主意也可以告诉我。”
“诗朗诵!”
“不要啊!”“诗朗诵太没新意了!”
“全班一起唱歌呢?再找几个会跳舞的同学伴舞?”
“听说有的班已经打算这么做了。”
......
“诶你俩,”赵秋白按捺不住的拿笔戳了戳林满穗和孟言的胳膊,“要不要组队?”
林满穗疑惑地偏偏头。孟言冷笑一声:“你会啥啊就组队?”
“我啊——”赵秋白故作玄虚的挑了挑眉,“其实我会弹吉他。”
“真的啊?那你去报一个啊!”赵秋白从来没有说过他会吉他的事。
“穗穗,你太单纯了。他哪会吉他,他只是有一把吉他而已。”孟言无情地戳穿他,顺带翻了一个鄙夷的白眼。
“小爷我只是深藏不露好吗!”说着还做出抱着吉他的动作,手指还在空气中划拉了几下。
“那行啊!你行你上啊!”
“...你们不上我也不上,”赵秋白瞬间瘪了气,“要多给其他人留点机会!”
孟言实在是懒得和他费口舌了,直接拿出偷藏的手机,翻开相册。
里面是一张去年运动会时的照片,赵秋白抱着他那把断了弦的吉他坐在班上,一脸憔悴,活像是一只被抢了香蕉的猴子。
“唉孟言你哪来的!”赵秋白蹦得三尺高,伸手就去抢手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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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穗,你把这个给沈确送去,让他统计一下成绩然后把卷子发下去。”老李看了林满穗交来的作业一眼,给林满穗递了一摞卷子。
“好。”
教学楼转角处的穿堂风扬起了少女的马尾,林满穗在沈确班后门停住脚步,隔着半开的门扉,她看见沈确倚在窗边,一只手转着黑色的签字笔,阳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衬得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愈发清冷。几个男生围在他身边说笑。
“同学你能帮我找一下沈确吗,谢谢!”林满穗拦下一个出门的女生。
“沈确,有人找。”
沈确出来的时候,林满穗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是你啊,”沈确出来看到林满穗手里报了一摞卷子,“老李找我?”
“李老师说让你把卷子统计一下成绩然后发下去。”沈确接过卷子,林满穗无意识的捏了捏手。
“沈确!”是个女孩子。她的声音甜得发腻。
“这个是校庆报名表,你参加一个吧!”女孩子满脸期待的把报名表递给沈确。她突然注意到了旁边的林满穗,目光扫过时如同刀刃刮过玻璃,林满穗不由得后退了小半步。
“不用了。”沈确没有接过,只是冷漠的拒绝了。
“你再考虑一下吧!”那个女孩直接把报名表塞到他怀里,“你会弹钢琴,去表演一下吧!”
沈确会弹钢琴?她怎么知道?
“老沈!同桌!你们在干嘛呢?”赵秋白经过,“杜琳琳?你在这干嘛。”赵秋白过来发现还有一个人,脸色一下就变了,整个人都进入了防备状态。
“我是学生会会长,组织一下校庆的事,你有意见吗?”这个叫杜琳琳的女孩瞥了一眼赵秋白,趾高气昂的对着赵秋白,全然不似对沈确那般殷勤。
“哦哟,学生会长呢!怎么你们学生会现在改行当星探了?节目不够找我们老沈来凑啊!这是你能请的动的?”赵秋白丝毫不惯着她,一手搭着沈确的肩膀,也回了一个白眼。
“我是请沈确表演,不是凑!”杜琳琳高高扬起下巴,胸前的学生会徽章折射出刺目的光芒,她像是怕沈确误会似的,又向他解释,“我是在为学生会...”
“为学生会当牛皮糖?”赵秋白嗤笑出声。
赵琳琳瞳孔紧缩:“我是觉得沈确钢琴弹得好,我诚挚地邀请他!”
赵秋白又想怼回去,沈确拦住了他。
“我说不用了,”又对着林满穗说,“走了。”
只留杜琳琳一个人在原地,精心打理的发丝在风中凌乱,像只被扯断线的木偶。
“老沈你干嘛呢!我还想狠狠教训一下她呢!”赵秋白理了理被沈确拽着的袖口,不甘心的说道。
“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她还不能怎么样。”说完沈确就冷着脸转身走了。林满穗看出来他有点不高兴。
“赵秋白,刚刚那个是谁啊?”林满穗忍不住问了一下。
“杜琳琳,学生会主席,也是我和沈确的小学同学,他和沈确也是初中同学。”
“那你们怎么...”林满穗没有问出口。
“嗐,这个人可讨厌了。她爸和沈确的爸认识,她就自以为和沈确可熟了,对外说什么是老沈的青梅竹马,实际老沈根本不搭理她。”
“她本来和沈确一样是私立学校的,沈确和家里商量转到公立来了,没想到这个大小姐也跟着转过来了,一直缠着沈确,还动用家里的关系当了个学生会会长。有病似的!”
赵秋白一向对人和和气气的,林满穗从来没看到他这么带个人怨气的评价一个人。
“那她找沈确弹琴是...”
“这个呀,我用脚趾头都猜得到,她应该是和别人说沈确会弹琴,她可以让沈确在校庆上表演。每天吹得像她和老沈多熟似的...”
赵秋白越说越气愤,林满穗都害怕他去找杜琳琳麻烦。幸好上课铃响了,让赵秋白能暂时忘记了这件事。
不过沈确居然会弹钢琴。还有这个杜琳琳,她和沈确到底什么关系?她一出现,沈确和赵秋白都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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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读开始五分钟后,赵秋白重重摔进座位,金属椅脚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怎么了?”林满穗关切地问。
“沈确要登台了,这下好了,杜琳琳肯定在学生会办公室放礼花呢!”赵秋白还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林满穗正拿着书的手顿了顿,“为什么?”沈确应该不会主动答应去表演。
“沈确他们班班主任亲自来劝,这下老沈根本没法拒绝!”赵秋白烦躁地扯了扯袖口。
“那个老头说什么班级荣誉,说什么集体精神...”他冷笑一声。
“那沈确...他还好吧?”林满穗更关心的还是沈确。
“呵,好着呢,他根本不在乎弹不弹。”
林满穗从书包里拿了根棒棒糖出来递给赵秋白。
“谢谢,”赵秋白撕开糖纸,“你是不知道,那个杜琳琳有多讨厌!不是我在背后嚼她舌根子。小学的时候,有次我想去网吧打游戏,老沈那会儿被家里逼着上钢琴课,他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去网吧,就逃了课。本来这一切天衣无缝,根本不会被发现,最后杜琳琳告密告到老沈他爸那里去了。你不知道,沈确他爸特别严格,那次沈确被打得可狠了,大暴雨天,就离家出走了,最后出了车祸。”
赵秋白顿了顿,“他手臂上有道疤就是那次留下的。”
窗外的梧桐树影剧烈地摇晃起来,林满穗突然眼前一晃,仿佛看到了急诊室刺目的白炽灯。沈确父亲摔碎的青瓷茶杯,那些碎片扎进小小的沈确掌心时,是否比车祸的挡风玻璃更锋利?
“不过那次也怪我,非拉着他逃课...也怪那个杜琳琳!虽然我没资格说,但是也怪沈确他爸...唉算了不说了,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这些,沈确得扒了我的皮!”
林满穗久久没回过神来,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原来,沈确也没有表面看着那么从容。
林满穗想起初见时的他,白色的校服被风吹得扬起,他像只折翼的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