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记忆》树犹如此w

14、抉择

　　“真的一定要这样吗？没有别的选择了吗？”蓝泽的声音里带着柔软的挣扎，像在争取最后一丝豁免权，“我觉得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真的，我很知足。”

　　他明白顾晨的良苦用心。

　　可是关于“交朋友”这件事，对蓝泽来说已经太陌生了。那些与人建立联结的本能，早在不知不觉间生了锈，如今要他重新拾起，只觉得满心都是说不清的抵触与排斥。

　　那像是一个他再也无法融入的磁场——每靠近一步，空气都变得稀薄，让他呼吸困难。他总觉得自己是站在圈外的那个人，永远格格不入。

　　顾晨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蓝泽还是没懂他的意思……
　　"小泽，你看过挪威的森林吗？"
　　"嗯？村上春树写的？"
　　"对。"
　　"嗯，当然。"
　　蓝泽很喜欢这本书。
　　那时，他觉得自己像极了书中的直子，内心高旷皓净、凄寒孤寂,如同北欧的森林般。
　　他最喜欢书中的一句话便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不曾去过那里，但它在那里，也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次相逢。
　　顾晨的声音轻柔如风，却字字叩在蓝泽心上：

　　“书里有句话很经典，你一定记得——‘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喜欢失望罢了。’所以我在想，你说你喜欢独处，其实不是真的喜欢，而是不敢再期待，害怕再次受伤，对吗？”

　　蓝泽垂下眼帘，沉默像一层薄纱笼罩着他。他不愿回答，可轻轻颤动的睫毛却出卖了心事。

　　顾晨知道，自己说中了。

　　“小泽，我明白你有多坚强。即便只有自己，你也能把事情做得很好。可是你看，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不然怎么会有‘众人拾柴火焰高’这句话呢？特别是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面对复杂的处境，或是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你不能总是向家人倾诉。这时候，朋友就会成为你的光。”

　　他的声音愈发温柔：“这世上有热情似火的人，也有内敛深沉的人。他们会在不同的时刻，以不同的方式给你温暖。到那时，你会发现，自己身上原来有那么多闪光点，只是现在的你还看不清。”

　　“所以我希望你能重新拾起自信与骄傲，慢慢地走出去。小泽，你要相信，你值得拥有很好的朋友，值得被很多人真心相待，而不是……”

　　而不是只有我。

　　说到这里，顾晨心里泛起一阵酸涩。此刻的他像个矛盾的集合体——既希望蓝泽能拥抱更广阔的世界，又忍不住担心那个世界里没有自己的位置。

　　“可我......”蓝泽的声音里透出久违的动摇。

　　记忆的闸门悄然打开。曾经确实有人向他伸出过手，是他的固执筑起了心墙。因为放不下过往，他把恨意投射给周遭的一切；因为害怕秘密被窥见，他对每个靠近的人都充满戒备。

　　本能地躲避，刻意地疏离。渐渐地，再没有人愿意靠近这具“冰封的躯壳”。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是啊，谁会愿意和一块冰冷的石头做朋友呢？
　　我……我真的可以做到吗？”蓝泽的声音细微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秋风中最后一片 clinging 在枝头的枯叶。

　　“当然可以，乖，相信我说的话。”顾晨的手掌温暖而干燥，不由分说地、坚定地包裹住蓝泽那双因紧张而微微蜷缩、指尖冰凉的手。他微微俯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目光沉静而笃定，用比他自己还要确信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人总是要有翻篇的能力，不依不饶，只会画地为牢！”他的拇指无意识地、轻柔地摩挲着蓝泽的手背，试图将那份力量传递过去。“你要允许一切事情的发生，允许自己走错路，允许自己看错人。你要相信，事实自有其因果。如果总是抓着过去的人和事不放，对那些受过的委屈和伤害耿耿于怀，甚至在那些根本无法改变的事情上，持续消耗自己……”

　　他看见蓝泽的眼睫快速颤动了几下，像受惊的蝶翼，于是将声音放得更缓，却也更沉：“长此以往，你就会变得拧巴和不快乐，会让你对生活失去热情。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拿得起，也更要放得下。好起来的从来都不是生活，而是你自己。”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蓝泽闪烁躲避的视线，“所以，请你也试着像相信我一样，相信他们吧。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那……那不一样，”蓝泽小声嘀咕，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和委屈，“你和他们怎么能一样？”但如果是为了顾晨，为了眼前这个给了他无尽勇气的人，他愿意去试试。这个念头，像黑暗中燃起的一星微弱火苗。“可是顾晨，我不是不相信你，”他抬起头，眼底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盛满了未说出口的恐惧，“我是真的害怕，害怕他们知道我的秘密后，又像……又像之前那样对我，怎么办？我……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那语调里，还带着曾被厌恶刺伤的余颤。

　　“你既然都说是秘密了，”顾晨的语气忽然带上了一点近乎温柔的霸道，仿佛要替他筑起一道保护的壁垒，“为什么要说出来？就藏好它，藏得牢牢的！”

　　“什么？这样……真的可以吗？”蓝泽将信将疑，仿佛听到了一个从未设想过的答案。

　　“当然！为什么不可以？”顾晨的回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坦然。

　　“可是朋友间不是不应该有秘密吗？”蓝泽的困惑写满了脸颊，这是他一直信奉却因此受伤的准则。

　　“怎么会呢？”顾晨几乎要为他这份天真而心疼起来，“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即使是再亲密的朋友，你也依然拥有保持沉默的权利。谁心里还没有几个秘密呢？”他的声音柔和下来，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不说，并不一定代表你不信任他们，只是你不愿意再轻易揭开自己的伤疤罢了。所以有时候，我觉得，不说反倒比说了要轻松很多。”他注视着蓝泽，试图将这份理念植入他的心底，“还有，我认为真正的朋友，从来不是靠交换秘密换来的，而是……而是在长期相处中，逐渐滋生出的默契，与那份无需言说的心心相惜。”

　　"那……需要多久呢？" 蓝泽怯生生地问，像是在寻找一个确切的保证。

　　"这个，我也不能和你保证。"顾晨诚实地回答，不愿给他虚幻的期望。他看到了蓝泽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于是话锋一转，给出了一个更实际的方案："如果……如果你依旧害怕，害怕自己的秘密会在某一天被意外戳穿，那你先努力，把这个秘密藏好，藏得严严实实的，千万不要被发现了。直到你完全信任他，感到绝对安全的那一天，再决定是否说出来。我想，到了那时，他一定会理解你的。"
　　“可是，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了解他呢？”蓝泽忽然觉得好难，这比他解过的任何一道数学题都难，变量模糊，答案无解。“就像……就像初中的那个人……”他的唇瓣微动，终究不愿再吐出那个名字，只让“李落”二字无声地沉入心底。“曾经，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我也一直以为，就算他知道了我对他的想法，拒绝了我，我们也依然可以是朋友。我也曾幻想过，他可以试着去理解我，接受我，开导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在复述一个早已破碎的梦。“我甚至想过最坏的结局。他会疏远我，冷落我，我们不再是朋友，我们的生活也不会再有任何瓜葛，变成……相视一笑的陌生人。我想，也许这样就好。”蓝泽发出一声极轻的苦笑，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苍凉，“可谁能想到呢……最坏的结局，竟然比我想到的，还要不堪千百倍……”

　　话音未落，一阵秋风猛地掠过，无情地扯下枝头本就摇摇欲坠的树叶，叶片纷乱地打着旋，在他眼前凄惶地落幕。蓝泽的手，像忽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从顾晨温暖的手掌中滑落，无望地垂在身侧，指尖冰凉。

　　“不，小泽，你错了。”顾晨的声音斩钉截铁，像要劈开他周身的阴霾，“朋友有很多种，但我说的朋友，是真正的朋友。”

　　“真正的朋友？”蓝泽喃喃重复，像在品味一个陌生又遥远的词。

　　“嗯！真正的朋友！”这些话，似乎在顾晨心中盘桓、酝酿了许久，此刻带着滚烫的温度倾泻而出，“真正的朋友，并不是在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到你，或是开心的时候第一个想要与你分享的人。真正的朋友是——他见过你最脆弱、最不堪的一面，却依然愿意张开双臂拥抱你；他见过你最虚弱、最无力的时刻，却依然坚定地站在你身前保护你；他在你最迷茫、最痛苦的时候，愿意耗费心神去开导你，抚慰你；他清楚地知道你骨子里自私成什么样，也还是愿意去懂你，接纳全部的你。”

　　顾晨的目光如炬，紧紧锁住蓝泽游移的视线：“我说的这些，都有在你和……那个人的所谓‘友谊’中，得到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印证吗？”

　　一阵漫长的沉默。蓝泽垂下眼睑，长而密的睫毛不堪重负般剧烈地颤抖了几下，最终归于沉寂。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轻飘飘的字，砸在地上，却重若千钧。

　　“……从未。”

　　记忆的潮水不受控制地涌来。画面清晰得刺眼——永远是他追逐着李落潇洒不羁的背影，而那人，从未为他有过片刻的停留。李落会兴致勃勃地分享自己的快乐，可当他伤心、难过，整个世界灰暗无光时，他从未得到过对方只言片语的慰藉。
　　直到这时，蓝泽才恍然…… 原来这场所谓的友谊，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流沙之上的虚假幻影。它的分崩离析并非偶然，而是早有预兆。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抓住那一缕游丝的人，只有自己。李落却始终站在安全的距离外，从未真正在意过那根丝线的另一端是否还系着一个人。只是他对李落那份孤注一掷的喜欢，像一层浓雾，蒙蔽了他的双眼和内心，才让他如此盲目地、固执地将那单方面的仰望和追逐，错认成了双向奔赴的友情。太过在意，反而适得其反，将本就微弱的火苗彻底压熄。忽然间，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最后李落会用那种混杂着惊愕、不耐，甚至……一丝厌恶的眼神看他。

　　“所以，小泽，如果害怕，那就做有秘密的朋友吧！”顾晨看着他骤然明悟又随之黯淡的眼神，不想让他太为难，这……或许是目前最好的折中办法。他话锋一转，试图将话题引向更轻松的方向：“其实，如果是交朋友，比起毫无保留地坦白一切，我还有更看重的事。”

　　“嗯？是什么？”蓝泽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是这儿。”顾晨的指尖轻轻点上蓝泽的左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其下心脏平稳的跳动。“是你的内在，你这个人本身。”

　　“我的……内在？”蓝泽诚惶诚恐地重复。他的内在？那里阴郁，寡淡，荒芜得像一扇生了厚厚铁锈的窗，连他自己都时常厌弃，不明白顾晨究竟看重了什么。

　　“是！小泽，其实你真的很好。”顾晨的语气无比肯定，像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你有点小漂亮，但更多的是坚强与善良。你会共情，会真心实意地为别人考虑，但又不会因此而失去自我，受困于任何人。你害怕与人相处，心底藏着恐惧，却还是会试着相信我和李梓然的话，不遗余力地去帮助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你从不沉溺于自怨自艾，总是在努力地生活，就算有过无数流泪和痛苦的时刻，你最终也能靠着自己一步步熬过来。所以，小泽，你真的很好，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好得多。”

　　“我……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蓝泽急切地反驳，脸颊因这过于直白的夸奖而微微发烫，更因内心的心虚而不敢承受这份盛赞，“我其实很软弱，也没有你想的那样坚强，那些……那些只是你没能看到的、我不堪的一面罢了。而且，我……并不是一个纯粹善良的人，我之所以对你们好，是因为，我又一次愚蠢地相信了自己的直觉，觉得你们会是好人……” 他没想到，自己最为在意、极力隐藏的缺点与脆弱，在对方眼中，竟似乎成了闪着微光的品质。

　　“认识你们之前，我时常会觉得痛苦，但除了默默承受，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低声补充，像是在做最后的辩解。

　　“默默承受本来就是一种勇气啊！”顾晨的声音温和却有力，“能在痛苦的重压下不被压垮，更需要顽强的意志。小泽，你很了不起。所以，也请你相信我说的话，但你更应该相信的，是你自己。”

　　一股暖流，随着这句话，悄然注入蓝泽冰封的心湖。忽然间，好像真的有了想要去试一试的动力，那份对交朋友的排斥，也不再像最初听到时那样尖锐和无法逾越了。没错，他要相信自己。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他也想要为了如此相信他的顾晨，去勇敢这一次。蓝泽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遇到顾晨后，他那片荒芜沉寂的世界，似乎真的在悄然间改变了。开始渴望温暖，渴望阳光，渴望被爱，渴望一切一切曾经不敢奢望的美好东西。哪怕那光芒再微弱，那温暖再短暂，也都不要紧。

　　“好！我愿意去试试！”蓝泽终于不再推脱，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但随即又习惯性地为自己预设了退路，“但……也许会失败哦！我可能……还是做不好。”

　　“这没什么！”顾晨爽朗地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交朋友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慢慢来。”

　　说了会儿话的功夫，顾晨感觉有些饿了，于是抬手又叫来老板，加了十串羊肉串，五个大腰子，还有两串烤得焦香的鸡爪。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夜风正好，他还想和身边这个人多呆一会儿。

　　“不过小泽，”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带上了几分毫不掩饰的“挑剔”，“要是这次交了新朋友，不放心的话，就带过来给我看看吧！你的眼光实在是……”他啧啧两声，“连李落那种货色你都曾经深信不疑！”

　　这话里毫不掩饰对李落的鄙夷。但其实，他也藏了点自己的私心——怕有些不长眼的家伙，趁其不备，觊觎他家这个虽然自卑但其实很招人而不自知的男朋友。

　　“嘻嘻，好！”对于顾晨，蓝泽是无条件信任的，他一点没察觉那点醋意，只一心想着：有顾晨帮自己把关，肯定就不会再看错人，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如果我交到朋友，一定带过来，给你看看！”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顾晨笑着举起了自己手边的杯子。

　　蓝泽也赶紧举起桌上的杯子，学着顾晨的样子，将杯中的可乐一饮而尽。 “咳咳……” 结果喝得太急，辛辣的气泡直冲鼻腔和喉咙，呛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哎哟！你慢点！”顾晨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连忙放下杯子，伸手替他轻轻拍着背，“又不是让你上战场赴死，瞧瞧你，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那顾晨！”好不容易顺过气，蓝泽一把抹去唇上沾着的水渍，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像只发现了新事物的小动物，连珠炮似的问，“你的秘密，李梓然知道吗？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有还有，他知道后是什么反应？你们之间，也有过不能说的秘密吗？”

　　“噗！你这一口气问这么多，让我先回答哪个好啊！”顾晨被他逗笑了，拿起可乐瓶，将蓝泽喝空了的杯子重新缓缓满上，思索了片刻才道，“他知道我的事。而且……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哦？”蓝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身体不自觉地前倾，“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是我自己告诉他的。”顾晨眯起眼，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那你又是如何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呢？”蓝泽穷追不舍，对这个话题充满了探究欲。

　　“这……”顾晨顿了顿，似乎在想该如何措辞。
　　“对呀？我为什么会知道的呢？” 顾晨微微蹙起眉，陷入了思忖。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一张原本完整的拼图，偏偏被精准地抠去了最关键的一块。这么重要的事，按理说，他不应该会忘才对。顾晨有些费解，难道自己的记忆力已经衰退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段空白的记忆尚未寻回，另一件童年趣事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那时，他大概只有六岁。有一天，李梓然像只撒欢的小狗，兴奋地跑来告诉他，说自己遇见了一个特别喜欢的女孩，还信誓旦旦地发誓，长大了一定要娶人家做新娘子。那是顾晨第一次从李梓然口中听到“喜欢”这个词，充满了懵懂和郑重，让他无比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小小年纪的李梓然如此心动。可直到今天，他都没有见过李梓然当年想要娶的那个“新娘”。这大概算是他们两人之间，唯一一个没有对彼此完全公开的秘密了吧。

　　“真好啊！”蓝泽轻轻叹了口气，终于将心底伫留已久的羡慕说出了口，“要是我也能有一个像李梓然这样的朋友，从小就认识，也许……后来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欺负我了吧。”

　　“是啊，”顾晨的目光变得悠远，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那时候，李梓然确实给了我很多帮助……” 若非如此，他真不知道那些灰暗的日子要如何一天天挨过去。所以，他在心底早已立下誓言，如果有一天，李梓然受了欺负，他绝对会第一个冲上去，不仅不会袖手旁观，还会变本加厉地替他讨回来！ 他的朋友，只有他自己可以“欺负”，别人，休想动一根手指头。

　　“不过，现在也不晚啊！”顾晨从回忆中抽身，视线重新聚焦在蓝泽身上，语气变得轻快而温暖，“你不是也有我们了吗？我相信，你今后遇到的人，都能像我和李梓然一样真心待你！哦，不对——”他故意拉长语调，脸上露出一点小得意，像只偷了腥的猫，“我可不能和你的那些朋友一样，我是你男朋友，所以地位自然要比他们所有人都高那么一点点。”

　　“哈哈！是啊！男朋友！”一提起这三个字，蓝泽像是被注入了兴奋剂，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也抑制不住地上扬，但随即他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仔细端详着顾晨，“不过，顾晨，我发现你今天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了。”

　　“哦？哪里不一样？”顾晨好奇地挑眉。

　　“嗯……”蓝泽歪着头想了想，认真地回答，“感觉更放得开了，话也多了，也……更主动了。”不再总是那个沉稳内敛，需要他小心翼翼去揣测心思的顾晨了。

　　“哈哈，这样啊。”顾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坦白道，“这些啊，还是要拜李梓然那家伙所赐呢！”

　　“嗯？李梓然？”蓝泽震惊不已，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比铜铃还要大，“他知道我俩的事？！！”

　　“当然知道，”顾晨笑着肯定，“你别看他平时一副傻里傻气、粗枝大叶的样子，其实啊，他的心细着呢，嗅觉比狗还灵！忘了告诉你了，他为了撮合我俩，没少在背后给我出谋划策。今天对你说的那些话，很多也是他教我的，只不过我把计划提前了。”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感慨，“要不是今天碰上那俩王八蛋，让我又急又气，我可能……还没有足够的勇气这么快就向你告白。” 这么一想，他竟然还有点“感激”那俩王八蛋了。

　　“啊……没想到他竟然在背后为我们做了这么多！”蓝泽喃喃道，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暖流。想起自己之前还因为小心思，故意遗漏了给李梓然的电影票，一阵愧疚感悄然漫上心头。他决定，下次一定要好好谢谢李梓然。对了，还可以再去问问妈妈的意见……妈妈…… 一想到妈妈，蓝泽的心又沉了下来，刚刚雀跃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犹豫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声音也低了几分：“顾晨，我……我想问问你，关于性向的事，你的父母……他们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