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记忆》树犹如此w

13、小王子的玫瑰花

　　电影院，的确是最能释放情绪的安全港湾。在这里，可以卸下所有伪装，不必再强撑坚强，意志也可以暂时变得脆弱。可以借着感人至深的剧情，肆意地宣泄那些积压在心底、对生活的不满与无声的愤慨。就算哭成了泪人，满脸狼狈，也无需向任何人解释，无需感到难为情……

　　蓝泽就这样，全然放松地靠在顾晨坚实温暖的肩上，仿佛找到了最安稳的避风港，贪婪地汲取着这份令人心安的温存。眼泪流干了，情绪宣泄尽了，极度的疲惫感袭来，他最终闭上红肿的眼睛，沉沉睡了过去，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周围的光线发生了变化。醒来时，竟发现电影早已散场。明亮的灯光如同倾泻而下的柔和瀑布，淋了他满身，像是苍穹温柔地翻了个面，将光晕覆盖在他的头顶。

　　大屏幕上不再有动人的故事，只剩下赞助商的名字在无声地滚动。前方的观众们正三三两两、陆陆续续地离席，低声交谈着向外走去，这让本就空旷的电影放映厅，更显得有几分落幕后的凄凉。

　　还有一些人，似乎还沉浸在故事的氛围里，意犹未尽地坐在原地，低声讨论着是否会有期待的幕后花絮。

　　“电影都结束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蓝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声音还带着刚醒时的软糯和沙哑。他下意识想抬手揉揉微微发胀刺痛的眼角，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手，依旧被顾晨紧紧地、稳妥地握在掌心里，维持着睡前的姿势，以至于血液都有些不通畅，传来一阵阵酸麻感。

　　方才灯光昏暗，他可以毫无顾忌地依赖、亲近。可现在，明亮的光线将一切都照得清晰无比，这种过于亲密的、十指相扣的行为，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蓝泽的脸颊瞬间升温，像是被烫到一般，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立刻有些慌乱地从顾晨温热的掌心中挣脱开来，迅速直起了身体，与顾晨拉开了一点距离。

　　“哈哈，我……我换个姿势，有点……有点麻了。” 他讪讪地解释道，眼神躲闪着，不敢去看顾晨的眼睛，试图用尴尬的笑声掩饰内心的羞赧和刚才那过于激烈的反应。

　　“看你睡得香，像只乖顺的小猫，就没舍得叫你。” 顾晨将他所有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却全然没有在意他那点小小的慌乱和借口。他的目光落在蓝泽依旧泛着红晕、甚至有些微肿的眼角上，心中了然。

　　想必是哭得太狠了吧。一股浓烈的怜惜之情涌上心头。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指腹极其轻柔地抚上蓝泽的眼角，动作小心翼翼，如同对待稀世珍宝，替他擦去那残存的、冰凉的泪痕。

　　“好些了吗？” 顾晨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不言而喻的关切。

　　感受到他指尖的温暖和毫无芥蒂的温柔，蓝泽心中的那点不自在瞬间消散了大半。他抬起眼，对上顾晨深邃而包容的目光，心头一暖，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带着睡意却无比真实的浅笑：

　　“嗯，好多了。”

　　仿佛那些沉重的过往，真的随着那场酣畅淋漓的哭泣和安稳的睡眠，被留在了黑暗的影厅里，而此刻灯光亮起，是一个全新的、轻盈的开始。
　　虽然留给他平复心绪、舔舐伤口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于蓝泽而言，已经足够了。更何况，他骨子里本就不是一个愿意长久沉溺于过去、自怨自艾的人。早在决定向顾晨靠近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暗暗下定决心，要拼尽全力，从那段浸满悲伤的泥沼中走出去。这一场酣畅淋漓的痛哭，像是给积压已久的心灵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排毒。哭过之后，蓝泽感觉自己的身心都意外地得到了一种深度的放松。那感觉……就像是置身于一个秋凉微润的清晨，独自漫步在空旷的郊外，贪婪地呼吸着带着草木清香的纯净空气，肺腑为之一清；又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畅快淋漓的运动，所有积压的压力、愁绪与负面能量，都仿佛化作了汗水，被彻底排出体外，只剩下一种疲惫却轻盈的舒畅感。 “这样就好。”顾晨仔细观察着蓝泽的神色，见他眼神清亮了些，眉宇间一直萦绕的阴郁也淡去不少，状态确实不像是在硬撑，这才稍稍安心。但他依旧不放心，伸出手指，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轻轻点了点蓝泽的鼻尖，用一种听上去颐指气使、霸道得要命的语气叮嘱道，“以后！不许再想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也不许再偷偷琢磨以前那些烂人！听到没有？要是下回，再让我知道你又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抹眼泪……”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板起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慑力：“我就要罚你了！” “嗯？”蓝泽却丝毫没有被这“威胁”吓到，反而觉得他这副故作严肃的样子有点可爱，他眨了眨还带着点湿润的眼睫，好奇地追问，“罚我？怎么罚？” “嗯……”顾晨还真被他问住了，摸着下巴认真思索起来。他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一些“别出心裁”的念头，比如：哭一次，就亲他一次，直到把他亲到忘记为什么哭为止……但转念一想，以蓝泽那薄薄的脸皮，多半不会答应，说不定还会羞愤地给他一拳。又不敢罚得太重，舍不得。 “诶？”顾晨灵机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眼睛一亮，“要不然……就罚你写检讨吧！要手写，不少于八百字，深刻反省自己为什么又胡思乱想！” “哼！”蓝泽佯装生气地嘟起嘴，他还以为要罚他什么呢，结果居然是写检讨？“我都多大了还写检讨？不要！太幼稚了！”他把“拒绝”两个字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写检讨怎么了？”顾晨不以为然，甚至搬出了实例，“李梓然那家伙到现在还在写检讨呢！这才开学没多久，他因为上课睡觉、忘带作业、迟到早退……零零总总，已经写了不下十封了，都快成我们班的检讨专业户了！”他说着说着，自己那点恶趣味忽然间犯了，他是真想看看，蓝泽这样乖巧的好学生，趴在桌子上，皱着眉头，一笔一划写检讨书会是什么模样？一定很有趣。他凑近了些，带着点戏谑的好奇问道：“蓝泽，你可是标准的好学生，应该……从来没写过检讨吧？” “嗯……没有。”蓝泽依言摇了摇头，承认自己确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是，在回答这个问题时，他的神情几不可察地变得有些微妙，似乎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阴霾，不像刚才那样轻松自然了。
　　其实，他写过一次。那记忆，如同刻在骨头上的印记，蓝泽至今记忆犹新。是他上初中时，被魏宁一伙人堵在放学路上，半是威胁半是强迫地，要他替魏宁去参加一场至关重要的分班摸底考试。他不敢反抗，也无力反抗，结果在考场上，被经验老到的监考老师当场抓获。

　　那天，他在教师办公室里，对着空白的稿纸，熬红了眼睛，写下了有生以来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检讨书，足足三千字。第一次写，也发誓是最后一次。那所谓的“检讨”，字里行间充斥着言不由衷的“悔过”，底下掩盖的尽是说不出口的委屈与不甘，没有一句是发自真心。

　　可……当时又有谁会听他辩解呢？谁会相信他是被胁迫的？所有的指责和异样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只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默默地打落牙齿，混着血泪，独自吞咽下所有的苦果。

　　终于，他忍着心脏被撕裂般的疼痛，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勉强将检讨书的字数憋到了老师要求的“及格线”。然而，这并非结束。他像是被拖去公开处刑的囚犯，被拉到全校师生肃穆的晨会面前，拿着那份浸满屈辱的稿子，做了一次声若蚊蝇、无比“深刻”的检讨“演讲”。

　　真是……何等的“光荣”啊！

　　从那以后，“作弊”、“代考”、“检讨”这些标签，就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地钉在了他身上。他再也没有勇气在同学面前抬起头来，仿佛低人一等，脊梁骨都被那场“演讲”给压弯了。

　　所以，“写检讨”这件事对蓝泽来说，绝不是什么情侣间可以拿来调笑的“情趣”，而是深埋在心底、一触碰就会隐隐作痛的一根旧刺。

　　不过，蓝泽并不打算将这段不堪的往事告诉顾晨。他怕破坏了此刻刚刚建立起来的温馨与甜蜜，怕那些灰暗的过往会给顾晨带来负担。说到底，那些都已经是“曾经”的事了，是他下定决心要告别的一部分。

　　他更不想让顾晨失望。他刚刚才答应过顾晨，要努力忘掉过去，重新开始的。所以，他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还深陷于过去的囹圄之中，无法自拔，显得那么不争气……

　　于是，他将那瞬间涌上的苦涩记忆强行压回心底，脸上重新漾开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嗔怪，试图将话题引开：“你这人未免也太霸道了吧！连我的思想都要管？我想什么你也要干涉？” 他故意嚼起小嘴，唇瓣嘟得老高，仿佛真的能挂上一个油瓶子。

　　“对啊！我就是霸道！” 顾晨却毫不掩饰，甚至更加理直气壮地认下了这个“罪名”，他挑眉看着蓝泽，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你都是我的人了，我为什么不能管？从思想到行动，我都要管！”

　　“什么你的人？谁、谁是你的人了？！不要脸！” 蓝泽扭着手指，脸颊飞红，嘴上笑骂着反驳，心跳却因为这句充满占有欲的宣言而漏跳了好几拍。

　　可心里，早已为那句“你是我的人”而炸开了漫天烟花，暗自窃喜不已。嘿嘿……我是顾晨的人！我是顾晨的人！ 蓝泽在心底反反复复地回味着这句话，像含着一块最甜的糖，嘴角抑制不住地想要上扬，差点就真的笑出了声。

　　“蓝泽，你怎么又说我不要脸？” 顾晨像是抓住了他的“小辫子”，开始“秋后算账”。他指了指自己肩膀上那片被泪水浸湿、尚未完全干透的深色水渍，替自己“申冤”道，“亏我在你睡着的时候，一动不敢动，老老实实给你当了一整场电影的枕头，任劳任怨的。你是睡舒服了，睡得小脸红扑扑的，我的肩膀到现在还又酸又麻呢！”

　　他故意夸张地扭动了几下肩膀，做出龇牙咧嘴的表情：“没想到某人看着挺轻，小脑袋瓜怎么这么沉？压得我差点就没了知觉！你说，这是不是恩将仇报？”

　　他这番故作委屈的控诉，配上那滑稽的表情，瞬间冲散了蓝泽心底最后一丝因回忆而带来的阴霾。
　　“啊！对不起！” 顾晨这故作委屈的“控诉”果然立竿见影，蓝泽一下子就变得乖顺起来，那点小脾气瞬间被愧疚取代。他手忙脚乱地四处张望，急切地想要找到纸巾，替顾晨擦干净肩膀上那片被自己泪水浸湿的痕迹，仿佛那样就能弥补自己“沉重”的小脑袋给对方带来的“负担”。

　　“行啦行啦！” 顾晨心里受用，面上却故作大度地按住蓝泽慌乱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心头一软，“反正现在是夏天，衣服薄，干得快。”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又故意拎起那湿了一角的衣料，凑到鼻尖，像检查什么似的使劲嗅了嗅，然后一本正经地得出结论：“嗯！还好，衣服上只有某只小哭包的眼泪，要是还有口水的话……那我就得认真考虑，要不要把这件衣服丢掉，重新买一件了。”

　　“你！你敢嫌弃我！哼！” 蓝泽的小脸立刻皱成了一团，像是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他气鼓鼓地站起身，作势就要头也不回地朝影院外走去，把顾晨一个人丢在后面。

　　“蓝泽！别生气！等等我啊！” 顾晨立刻在后面扬声喊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痛苦”和“虚弱”，“哎呀，我的肩膀……好酸，麻劲儿还没过呢，站……站不起来了！需要人扶！”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蓝泽的反应。

　　顾晨实在是太喜欢这样逗弄蓝泽了。看他因为自己一句话就炸毛，又因为一点点“示弱”就心软，那毫不掩饰的、鲜活灵动的反应，才是蓝泽最真实、最可爱的一面。即使未来你需要在全世界面前伪装成成熟的大人，但在我的世界里，你永远可以是我一个人的，会闹小脾气、需要人哄的小朋友。

　　“切！我才不管你咧！噗！” 蓝泽果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着顾晨顽皮地做了个大大的鬼脸，还吐了吐舌头，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可他那不自觉放慢、几乎是在原地踏步的脚步，却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柔软和牵挂。

　　……

　　两人并肩走出放映大厅，喧嚣的人声重新涌入耳膜。蓝泽忽然想起什么，侧过头问道：“顾晨，你觉得今天的电影好看吗？” 他没等顾晨回答，就先皱起了小鼻子，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不是很好看呢！剧情有点老套。”

　　“嗯……” 顾晨被问得一愣，他哪里知道电影具体讲了什么？从蓝泽靠在他肩上睡着开始，他整个心思就全系在身边这个人身上了，感受着他的呼吸，担心他睡得不舒服，偶尔瞥过几眼屏幕，依稀记得剧情似乎确实有些俗套。可一转念，想到这票是蓝泽妈妈汪芸特意给的……

　　这未来的丈母娘可得罪不起。顾晨心里警铃大作，不敢随意评价。

　　他灵机一动，便学着蓝泽之前说过的、让他心动不已的口气，活学活用道：“其实……我觉得看什么电影并不重要，” 他看向蓝泽，眼神温柔，“重要的是，和你一起看电影的人。” 完美复刻，甚至还带着点深情的意味。

　　“哇！你学我！真没创意！” 蓝泽立刻鄙视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向上翘起。

　　“你懂什么？” 顾晨得意地挑眉，“我这叫活学活用，举一反三。”

　　“唉，” 蓝泽故作老成地扶了扶额，开始“吐槽”，“我看下回还是别让我妈帮我们订票了吧。果然，只有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才特别喜欢看这种家庭伦理剧，还总是带点虐恋情深的套路。就比如，男女主的父母死活不同意双方在一起啊，或者女主突然发现自己带球跑还有个孩子啊这种……我妈每次看这种剧，都非要我陪着她，她自己在那边哭得稀里哗啦，我就得在旁边不停地递纸巾。小时候愿意陪她看，全是因为可以借口不写作业，现在嘛……真是一点也看不下去。” 他发表完长篇大论，满心以为刚刚确立关系的男朋友一定会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边，同仇敌忾。

　　却听顾晨眼神飘忽，摸了摸鼻子，非常“机智”地划清界限：“诶，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什么都没说，我保持中立。” 一副“我可不敢得罪阿姨”的谨慎模样。

　　“好啊！” 蓝泽立刻夸张地白了顾晨一眼，故意嚷道，声音里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这才第一天当我男朋友，立场就这么不坚定，这么快就叛变啦？！你的原则呢？”

　　他那嗔怪的模样，在顾晨眼里，比刚才那部电影里的任何情节都要生动迷人。
　　俩人正聊得热络，空气中弥漫着刚刚确立关系的甜蜜与轻松。然而，好巧不巧，就在商场转角处，竟又一次与魏宁和李落迎面撞上。

　　顾晨在心里默默扶额，觉得自己今天真应该去买张彩票，看看究竟是撞了什么“大运”，才能在同一晚上连续碰上这对瘟神！而从魏宁和李落那同样写满错愕与晦气的脸上来看，他们显然也抱有同样的想法。

　　魏宁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钉子，恶狠狠地钉在顾晨身上，那里面翻涌着不甘、愤怒，还有一丝刚刚被教训后尚未完全散去的忌惮。

　　蓝泽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一僵，下意识地就想往顾晨身后那个令人安心的港湾躲藏。但就在脚步微动的瞬间，一个念头如同破开乌云的阳光般清晰地照进他的脑海：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做错事的从来都不是我。

　　而且，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这个认知像一股暖流，瞬间注入了他的四肢百骸，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勇气。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停下了后退的趋势，反而向前迈了半步，与顾晨并肩站立，然后抬起下巴，努力压下心头的悸动，逼着自己直视魏宁和李落那令人不适的目光。

　　他突然发现——

　　兴许是刚才从顾晨那里结结实实吃了教训，领略了对方不好惹的拳头和气势。这一次，魏宁虽然眼神凶狠得像要杀人，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上前当众出言挑衅，甚至没有过多停留。他只是死死地瞪了顾晨几秒，然后像是极度不甘心般，用力拽了一把身旁的李落，两人悻悻地转身，快步离开了。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魏宁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色厉内荏的威胁：“哼！你们给我等着！”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阴冷的寒意。

　　“呼……” 直到那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顾晨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他立刻侧过头，目光急切地落在蓝泽脸上，仔细梭巡着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声音里带着未散尽的担忧：“蓝泽，你还好吗？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

　　他真怕蓝泽再受到刺激，刚才看到魏宁和李落出现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比他自己面对危险时要紧张千百倍。

　　“我没事呀！” 出乎顾晨的意料，蓝泽的神色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他耸了耸肩，给了顾晨一个无比安心、甚至带着点小骄傲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你看，我现在已经不怕他们了！刚刚我都没有躲，就用眼睛一直瞪着他们！怎么样，顾晨？” 他像只等待夸奖的小动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自豪，“我是不是很棒？很勇敢？”

　　“嗯，很棒。” 顾晨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又软又涩，伸手轻轻捏了捏蓝泽那还带着点婴儿肥的粉嫩脸蛋，触感温热，真实地提醒着他，他的小泽正在一点点变得强大。“不过，蓝泽……”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心有余悸，“我想今天的事，魏宁他们可能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那家伙一看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所以以后，你要格外小心些，知道了吗？”

　　他认真地叮嘱着，恨不能将所有的担忧都化作实际的保护罩：“放学后，如果我不能去接你，你就尽量不要一个人走，和同学一起，或者走人多的大路。明白吗？还有，记住！有任何事情，哪怕是觉得有人跟踪你，或者只是心里不安，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你身边！”

　　他现在无比懊恼自己和蓝泽不在同一所学校，否则他一定24小时守着，绝不让蓝泽再有落单的可能，不让他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看着顾晨如临大敌、絮絮叮嘱的模样，蓝泽觉得自己的男朋友是不是有些担心过度了。他难道还会像以前那样，傻乎乎地站着，任由别人欺负吗？

　　“知道啦！” 他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道，甚至带上了一点俏皮的狡黠，“然后告诉你，你再冲过来帮我揍他们一顿，给我出气，好不好？唔……别说，你刚才挥拳的样子，真的是……好帅哦！”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双手捧心，做出一个夸张的花痴表情看向顾晨。

　　他其实是故意这么说的，想用这种玩笑的方式，驱散顾晨眉宇间那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和不安。

　　“切！” 顾晨果然被他逗乐了，那点紧张的氛围瞬间消散。他双手抱胸，下巴微扬，摆出一副傲娇又得意的模样，“其实吧，你男朋友我啊！一直都是以理服人的！文明人，不动粗！” 当然，他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如果“道理”讲不通，实在不行了，也不过就是一拳的事儿！反正我的耐心，对那种人渣，起码也能维持个三秒吧！

　　“哈哈哈，是呀是呀！我们顾晨最讲道理，最以理服人了！” 蓝泽从善如流地点头附和，笑得眼睛弯弯，并不去戳穿他那点“暴力”的小心思。

　　回想起刚才在昏暗角落里，顾晨如同天神降临般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护在身后，用并不算特别宽阔、却异常坚定的背影为他挡去所有伤害的那一刻……一股温热的暖流再次从心底最深处涌出，迅速游走向四肢百骸，渗透进每一条经脉，每一滴血液里，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一片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幸福感之中。

　　要不是电影院门口人来人往，他真想不管不顾地扑进眼前这个人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感受那份独属于他的温度和气息。

　　“真好，” 蓝泽望着顾晨，声音很轻，却带着千斤重的真挚，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我啊，觉得有你在身边，就足够了。” 他的世界曾经一片灰暗，而顾晨是照进来的唯一的光，他紧紧抓住，便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然而，顾晨在听到他这句话后，温柔的目光却微微凝滞了一下，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变得格外认真和郑重：

　　“其实……蓝泽，你这么说不对。” 他顿了顿，像是这句话在他心里斟酌了许久，“我觉得，你的生命里，不应该只有我一个。”

　　蓝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和不易察觉的慌乱。
　　顾晨的神色微微凝滞，那双总是盛着温柔或戏谑的眸子，此刻沉淀着一种罕见的认真，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在他心里已经反复思量了许久。

　　“啊……”

　　蓝泽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像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吹熄的烛火。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重重砸在胸腔里，溅起一片冰冷的困惑与不安。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太依赖他了吗？怕我以后会像个甩不掉的包袱一样缠着他？还是……他现在就已经开始觉得我是个麻烦，所以在提前给我打预防针，为将来某一天的离开找好退路？

　　各种负面的猜测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上心头，将他刚刚获得的那点勇气和喜悦冲刷得摇摇欲坠。一股混合着委屈和自保的倔强让他挺直了背脊，声音不自觉地沉了下来，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近乎残忍的“懂事”：

　　“顾晨，你不用担心的。”他避开顾晨的目光，盯着地面某处虚无的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如果……如果哪一天，你觉得累了，或者厌烦了，你说要分手……我可能……会很难过，会试着挽留你一次。但我发誓，我绝不会对你死缠烂打，更不需要你负什么责任。”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无所谓，尽管心脏已经疼得缩成一团：“我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潇潇洒洒地离开，绝对不会成为你的困扰。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想象中的、被抛弃的、却强撑着尊严离开的自己。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在这儿瞎说什么呢？！”顾晨一听这话，心都揪紧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就知道，以蓝泽那敏感又爱胡思乱想的小脑袋瓜，肯定会把他的意思曲解到十万八千里外！他再也顾不得其他，长臂一伸，不由分说地将人紧紧揽进自己怀里，用一种近乎发誓的笃定语气说道，“我可从来没想过要跟你分手！一天都没有！你现在、以后，都是我顾晨认定的人，明白吗？不许再胡说八道！”

　　感受到顾晨怀抱的温暖和话语里的急切，蓝泽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但心里的疑惑仍未散去，他闷闷地问：“那……那你刚才说那话是……”

　　“咕噜噜——”

　　就在这时，一阵响亮的肠鸣音非常不合时宜地从顾晨的肚子里传了出来，打破了这有些凝重的气氛。顾晨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灵机一动，试图缓和气氛：“要不……我们先去找点东西吃吧？我快饿扁了！等坐下后，我慢慢跟你解释，保证说清楚，好不好？正好我也饿了。”

　　可他这番转移话题的举动，在内心正缺乏安全感的蓝泽看来，却更像是某种逃避。蓝泽的心又提了起来，执拗地追问：“顾晨，如果你是想说分手，其实不用……”

　　“不是！小泽！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顾晨急忙打断他，双手捧住蓝泽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真诚和一点点被误解的焦急，“相信我！我向你保证，我真的、真的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和你分手的意思！我其实……”

　　他的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正准备顺势说出那句酝酿已久的、更深层的情话——

　　小泽？他叫我小泽耶！

　　这个亲昵的称呼像一颗甜甜的糖果，瞬间在蓝泽的心尖上化开，驱散了所有的不安和阴霾。这是顾晨第一次这么叫他吧？不是连名带姓的“蓝泽”，而是带着宠溺和独一无二亲昵感的“小泽”。

　　原来自己的小名从顾晨嘴里叫出来，是这么好听！

　　巨大的喜悦如同烟花般在胸腔里炸开，蓝泽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纠结和“严肃”，控制不住地对着顾晨傻笑起来，眼睛弯成了两道小月牙，里面盛满了星光。

　　顾晨看着他这前一秒还泫然欲泣、委屈巴巴，后一秒就雨过天晴、笑得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模样，真是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比六月的天气变得还快，心情比翻书还快啊……

　　他好不容易营造出的、准备认真告白（或者说解释）的深情氛围，瞬间被这小家伙没心没肺的傻笑给破坏得干干净净。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有点肉麻的情话，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让他有些气结。

　　“小泽，”顾晨故意板起脸，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威胁道，“你要再这么傻笑下去，我可就要挠你痒痒了哦！”

　　说着，他为了增加威慑力，还在手掌上夸张地哈了两口热气，然后做出猛虎下山的姿势，张牙舞爪地就朝蓝泽扑了过去！

　　“啊！停停停！你别碰我！”蓝泽吓得惊叫一声，一边笑着一边慌忙躲闪，手忙脚乱地试图捉住顾晨那双意图“行凶”的手臂。可奈何两人力量悬殊，他根本抵挡不住，只能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毫无章法地左右躲闪。

　　他本来还想努力克制一下，维持一点“高冷”，证明自己没那么好“欺负”，结果被顾晨这么一闹，非但没忍住，反而因为那种又痒又想笑的刺激感，笑得更加厉害，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哈哈哈！求你，别挠了……我、我认输！真的不行了……” 蓝泽笑得几乎脱力，弓着腰，双手下意识地护在身前，眼角因为极致的欢愉沁出了几滴生理性的泪水，气息急促，带着娇软的喘息声求饶。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望着顾晨，声音里还带着笑后的微颤：“我其实……是因为第一次听到你叫我小名，太高兴了才笑的。除了我爸爸妈妈，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突然间听到，觉得好亲切，好像……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又被拉近了好多好多。” 他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纯粹的喜悦。

　　“瞧你这点出息。” 顾晨被他这副容易满足的样子弄得心尖发软，停下玩闹的手，转而温柔地帮他理了理刚才玩闹时弄乱的额前刘海，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语气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你要喜欢，以后我天天这么叫你，叫到你听腻为止。”

　　“好呀！” 蓝泽立刻欣然答应，像只被顺毛抚摸的小猫，舒服地眯了眯眼。等心跳和呼吸都渐渐平复下来，他才猛地想起，顾晨刚才似乎被他的傻笑打断，还有重要的话没说完。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好奇地追问：“对了，你刚刚……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就是被我傻笑打断之前？”

　　“没……没什么。” 顾晨的神色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那些在气氛正好时酝酿出的、带着点郑重其事的告白话语，此刻在明亮的灯光和蓝泽清澈的目光下，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的肉麻。他干咳了一声，试图蒙混过关，“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吧。”

　　“不行！你要说！” 蓝泽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他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顾晨。立刻伸出双手，紧紧拽住顾晨的手臂，像只耍赖的小猫一样，轻轻地左右摇晃起来，声音也放得又软又糯，带着十足的撒娇意味，“说嘛～说嘛～快说嘛～我想听，特别特别想听！好不好嘛～”

　　“好好好！我说！我说！” 顾晨被他晃得头晕，心里那点不好意思也被这甜蜜的攻势彻底瓦解。他笑着按住蓝泽那双不安分的手，稳了稳心神，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目光变得认真而深邃，望进蓝泽充满期待的眼底：

　　“我是想告诉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承诺的重量，“我不是一个会随便就许下承诺的人。无论是……在‘喜欢你’这件事上，还是在‘和你交往’这件事上，我都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一时兴起。”

　　他顿了顿，确保蓝泽在认真听他的每一个字：“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你既不用怀疑你自己是否足够好，值得我喜欢；更不用怀疑我的真心是否可靠，是否会轻易改变。我对你说出这些话，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 他握紧了蓝泽的手，语气斩钉截铁，“就没想过要给自己留任何退路。明白吗？”

　　是啊，我也是。我所有不由自主的温柔，和情不自禁的眷恋，都是对你，如同星辰般璀璨而恒久的喜欢。

　　蓝泽被他这番郑重其事的告白弄得心跳如擂鼓，巨大的幸福感和安全感将他紧紧包裹。但他心底那点小小的、想要确认自己独特性的心思又冒了出来，他眨了眨眼，带着点狡黠和试探，轻声问道：“那……你以前，也和别人这样表白过吗？也是……这么说的？” 他想成为顾晨生命里独一无二的那个例外。

　　“当然没……” 顾晨下意识地就想立刻否认，他的人生字典里，蓝泽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他如此心动、想要紧紧抓住的人。

　　然而，就在“没有”两个字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一个极其模糊、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熟悉感的童稚声音，毫无预兆地撞进了他的脑海——

　　“当然！我……我好喜欢你，我要你长大嫁给我！”

　　这是……我说过的话？

　　对着谁说的？

　　一瞬间，顾晨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猛地僵在原地，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所有动作和表情都凝固了。那感觉来得太快，太突兀，像是一段被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碎片，突然被撬开了一角，却什么也看不清，只留下一片空茫的刺痛和混乱。

　　“顾晨！顾晨！你还好吗？” 蓝泽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顾晨脸上的血色似乎在瞬间褪去，眼神也变得空洞而遥远，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蓝泽吓得赶紧拉扯他的手臂，急切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哦，我……没事。” 几秒后，顾晨猛地回过神，像是刚从一场短暂的梦魇中挣脱出来，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勉强恢复了平静，对着蓝泽扯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真的……没事吗？” 蓝泽却不信，他看得分明，刚才那一瞬间，顾晨的神情绝不仅仅是走神那么简单，那里面似乎掺杂着一丝……痛苦？是他的错觉吗？

　　他紧追不舍，心里充满了自责和不安：“我刚刚……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让你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对不起，我、我只是开开玩笑的，你……你别放在心上……” 他越说声音越小，生怕自己无意中触碰了顾晨的什么伤疤。

　　“傻瓜，” 顾晨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满是愧疚的模样，心头一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将刚才那瞬间的异常强行压下，用轻松的语气试图驱散他的担忧，“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我刚刚就是……就是一下子没想好怎么回答你那个‘以前’的问题，走神了而已。真的没事，别担心。”

　　他不能让蓝泽察觉，不能让刚刚建立起来的温暖和安全感，被自己一段不明所以的、混乱的记忆碎片所影响。
　　顾晨轻轻点了点蓝泽的额头，将这个突如其来的奇怪感觉压回心底。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节外生枝。蓝泽心思细腻又敏感，他不能让这点莫名的恍惚影响两人刚刚建立的亲密。

　　更何况，那瞬间的恍惚也许什么都不代表——说不定只是被电影里那些深情告白影响了情绪。顾晨这样告诉自己，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眼前人身上。

　　"我只是在想，"他故意拖长语调，带着点戏谑看向蓝泽，"如果我说，这是我第一次正经和人交往，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有魅力？"

　　"怎么会呢？"蓝泽立即反驳，眼睛亮晶晶地仰望着他，"你明明就特别有魅力！特别是……"他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耳尖泛红，"特别是刚才，你挡在我面前保护我的样子。"说完便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哦？是嘛？"顾晨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美滋滋地想：自家男朋友怎么这么会说话，连害羞的样子都可爱得不得了。

　　……

　　当两人终于走出商场时，夜幕已完全降临。与商场内的明亮整洁不同，外面的世界正上演着另一种热闹。街边小贩纷纷支起摊位，暖黄色的灯泡在夜色中连成一片，各种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交织。

　　"快来看看，快来瞧瞧！"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为静谧的夜晚平添了几分烟火气。人流在狭窄的街道上摩肩接踵，却没人显得急躁，反而都沉浸在这份热闹中。

　　"顾晨，我饿了。"蓝泽轻轻拽了拽顾晨的衣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一个烧烤摊，羊肉在炭火上滋滋作响的香味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巧，我也是。"顾晨的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声回应。从中午到现在，他们除了那几个包子几乎没吃别的东西。各式小吃令人眼花缭乱，但两人默契地被烧烤摊的香气吸引，最终在最近的一家摊位前坐下。

　　"看不出来啊，你也喜欢吃这个？"顾晨有些意外地挑眉，一边贴心地将菜单推到蓝泽面前，"我没什么忌口的，按你喜欢的点就好。"

　　"嘻嘻，那当然！烧烤可是人间美味呢！"蓝泽兴奋地接过菜单，眼睛在各类烤串间来回扫视，恨不得每样都来一份。他暗自窃喜，这又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共同点。

　　当烤得恰到好处的肉串上桌时，顾晨率先拿起一串递到蓝泽手中。在暖黄的灯光下，肥嫩的肉质被烤得焦黄脆嫩，饱满的油光在表面微微颤动。

　　蓝泽接过，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滚烫的肉汁瞬间在口中爆开，混合着孜然和辣椒的香气，让他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嗯～真好吃！"他含糊不清地赞叹，嘴角还沾着一点调料。

　　看着蓝泽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顾晨也拿起一串尝了尝，外焦里嫩的口感确实不错。"嗯，确实很好。"他点头附和，目光却始终温柔地落在对面那个吃得正欢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