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的非正常驱魔手册》彧舟

4、第 4 章

　　程小乐盯着铃铛内侧的古篆字，耳边回响着影主那句"真正的龙君"。

　　陆凛的手在微微发抖，金色鳞片不受控制地从他脖颈处浮现。

　　"陆哥...这是你的名字？"

　　陆凛猛地攥紧铃铛，指节发白："不是。"

　　他转身要走，程小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等等！那个白面具明显知道什么，他说下个月圆——"

　　"闭嘴。"陆凛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低沉，带着龙吟般的回响，"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

　　程小乐被甩开，踉跄着撞上墙壁。

　　他惊讶地发现陆凛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龙类的竖瞳，金色虹膜在黑暗中发光。

　　更可怕的是，陆凛的牙齿正在变尖，说话时隐约可见獠牙的反光。

　　"陆哥...你又在龙化？"

　　陆凛没有回答，只是粗暴地将那枚新铃铛塞进口袋，转身大步离开。

　　程小乐拖着伤腿想追，却被赶来的Momo拦住。

　　"小乐乐别去呀~"电子河童用机械臂扶住他，"长官龙化时会无差别攻击的！(?;ω;`)"

　　程小乐望着陆凛消失在巷口的背影，突然觉得胸口发闷。

　　不是因为伤势，而是那种被推开的感觉——明明刚才他们还并肩作战，现在陆凛又变回了那个冷冰冰的陌生人。

　　"Momo，'敖'是什么意思？"

　　河童玩偶的电子眼突然变成警戒的红色："检测到敏感词！启动消音程序！哔——"

　　程小乐翻了个白眼，摸出手机拍下铃铛照片。

　　当他放大图片时，发现铃铛内侧除了"敖"字，还有一行极小的铭文：

　　【九龙锁妖·其四】

　　观测站的医疗室里，程小乐的右腿被打上了石膏。

　　林阿九一边骂骂咧咧地给他涂药，一边往他嘴里塞各种味道诡异的丹药。

　　"九叔，你知道九龙锁妖术吗？"程小乐趁机问道，"就是那种...用铃铛封印妖怪的法术？"

　　林阿九的手突然一顿，药勺直接戳进程小乐伤口："谁跟你提这个的？！"

　　"嗷！轻点！"程小乐疼得龇牙咧嘴，"就是...那个白面具扔给陆哥一个铃铛，上面写着'九龙锁妖·其四'..."

　　"铃铛？！"林阿九脸色大变，咸鱼干都掉在了地上，"什么样的铃铛？"

　　程小乐描述了一下那枚青铜铃铛的样子，特别强调了内侧的"敖"字。

　　林阿九听完，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瘫坐在椅子上。

　　"完了...那疯子真的找齐了..."

　　"什么疯子？九叔你说清楚啊！"

　　林阿九抹了把脸，突然严肃地盯着程小乐："小子，你爹当年不是死于意外。

　　他是用自己的命为代价，把'那位'分成九份封印的。"

　　程小乐心跳加速："'那位'...是指陆哥？"

　　"呸！陆凛只是个容器！"林阿九压低声音，"真正的龙君敖凛，早在一千年前就该死了。但你祖上那位程天师心软，非要搞什么'以人锁龙'的法子..."

　　门突然被推开，Momo飘了进来："检测到违禁话题！九叔你又喝酒乱说话！(╬ ?﹏?)"

　　林阿九悻悻地闭上嘴，却偷偷塞给程小乐一张纸条。等Momo推着药车离开后，程小乐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深水埗南昌街214号地下，程氏宗祠】

　　午夜时分，程小乐拄着拐杖溜出观测站。

　　陆凛自从回来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隔着门都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低吼声，像是人与龙在搏斗。

　　深水埗的老街区在午夜格外阴森。

　　程小乐按照纸条找到南昌街214号，却发现那是一家已经关闭多年的香烛店。

　　店门紧锁，玻璃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这哪有什么宗祠..."程小乐嘟囔着，突然想起什么，摸出五帝钱。

　　铜钱在掌心微微发热，指向店铺后方的狭窄过道。

　　过道尽头是一堵砖墙，看起来毫无特别之处。

　　但当程小乐将五帝钱贴在墙上时，砖块突然如水波般荡漾起来，露出向下的阶梯。

　　"卧槽..."程小乐咽了口唾沫，打开手机照明，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阶梯尽头是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地下室，正中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九个牌位——全是程氏先祖。

　　最让程小乐震惊的是，最新那个牌位上赫然刻着父亲的名字：程云天。

　　"爸..."程小乐喉咙发紧。

　　他从未见过父亲的墓地，原来一直在这里。

　　供桌下方有个暗格，程小乐在里面找到一本皮质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让他鼻子一酸：

　　【若吾儿小乐见此笔记，说明封印已开始松动。记住，敖凛不可信，但陆凛可托付生死...】

　　程小乐的手微微发抖，继续往下读。

　　笔记中详细记载了"九龙锁妖术"的原理：将龙君敖凛的力量和记忆分割成九份，分别封印在特制青铜铃铛中。

　　而陆凛...竟然是被特意挑选的"人形容器"，用来承载敖凛最核心的人性部分。

　　"所以陆哥不是龙...他是被龙附身的人？"程小乐喃喃自语。

　　笔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老照片：年轻的父亲站在一个黑衣青年身边，两人手腕上系着相同的红绳铃铛。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1999年6月30日——火灾前一天。

　　程小乐正要仔细看，五帝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他猛地回头，看到阶梯上方站着一个人影——白色西装，纯白面具。

　　"找到程家小少爷了。"影主的声音带着笑意，"你父亲藏起来的钥匙，果然在你身上。"

　　程小乐本能地护住笔记本："你想干什么？"

　　"拿回属于龙君的东西。"影主缓步走下阶梯，"那些铃铛...还有你。"

　　程小乐握紧五帝钱，铜钱自动排列成剑形。但影主只是轻轻一挥手，铜钱剑就碎成了粉末。

　　"省省吧，你连你父亲一成本事都没学到。"影主停在最后一阶，"不过你的血...倒是比他的更纯净。"

　　程小乐背靠供桌，退无可退。

　　就在影主伸手要抓他的瞬间，整个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砖墙轰然倒塌。

　　烟尘中，一个浑身覆盖金色鳞片的身影缓步走来——是几乎完全龙化的陆凛，只有半边脸还保持着人形。

　　"放.开.他。"陆凛的声音已经变成龙类的低吼。

　　影主大笑起来："看看这是谁！我们的人性容器终于要撑不住了？"他故意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又一枚青铜铃铛，"想要吗？来拿啊，敖凛大人。"

　　陆凛——或者说正在龙化的陆凛——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龙爪挥出时，影主却如烟雾般消散，只留下那枚铃铛当啷落地。

　　"下个月圆..."影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会带着剩下的铃铛来找你们...届时，真正的龙君将重临世间！"

　　程小乐想去捡铃铛，却被陆凛一把抓住手腕。

　　那双金色竖瞳里已经看不到任何人类情感，只有纯粹的兽性。

　　"陆...陆哥？"程小乐声音发抖，"是我，程小乐..."

　　龙化的陆凛低头嗅了嗅他的脖子，獠牙若隐若现。

　　程小乐突然想起笔记上的话，咬牙用指甲划破掌心，将血抹在陆凛眉心。

　　"以程氏血脉之名...陆凛，回来！"

　　鲜血接触鳞片的瞬间，金光大作。

　　陆凛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鳞片开始片片剥落。

　　当最后一片鳞消失时，他重重倒在程小乐身上，呼吸急促。

　　"...小乐？"

　　程小乐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

　　他扶起虚弱的陆凛，捡起地上的铃铛和笔记本："我们需要谈谈...关于你，关于敖凛，关于所有这些该死的铃铛。"

　　陆凛看着那枚新铃铛，苦笑道："看来瞒不住了。"

　　他指着铃铛内侧的字，"这个读作'敖'...我的真名是敖凛，或者说，曾经是。"

　　程小乐瞪大眼睛："所以你真的是一千年前的..."

　　"不完全是。"陆凛疲惫地摇头，"现在的我，是敖凛的人性碎片与一个叫陆凛的年轻人的融合体...你父亲的作品。"

　　他拿起笔记本，翻到某一页。

　　程小乐看到上面画着复杂的阵法图，标注着"人性分离术"。

　　"1999年那场火灾不是意外，是你父亲在阻止完全龙化的我。"

　　陆凛的声音低沉，"他本可以杀了我，却选择将敖凛分割封印...把最像人的部分留给了我。"

　　程小乐想起影主的话："那个白面具想要集齐铃铛...释放完整的龙君？"

　　"嗯。"陆凛点头，"而他会先从最弱的封印开始...比如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影主给的第一枚铃铛，两枚铃铛相碰时发出诡异的共鸣声。

　　程小乐突然头痛欲裂，眼前闪过无数陌生画面——

　　白衣道人将铃铛系在黑衣青年腕上...青年在暴雨中仰天长啸，背后展开龙翼...大火中，道人抱着婴儿念咒，九道金光飞向四面八方...

　　"这些是...记忆碎片？"程小乐揉着太阳穴问。

　　陆凛——或者说敖凛——的表情复杂："是我的记忆。确切地说，是被封印的那部分记忆。"他看向程小乐，"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影主对你感兴趣了吗？"

　　程小乐脑中灵光一闪："因为我是钥匙？能解开封印的钥匙？"

　　"更准确地说..."陆凛轻轻握住程小乐流血的手掌，"你的血，是重新连接九枚铃铛的媒介。"

　　地下室里突然安静得可怕。程小乐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陆凛的体温比常人低很多，触感近乎冷血动物。

　　"所以...我们现在有几枚铃铛？"

　　"两枚。"陆凛放开他，站起身，"而影主至少有四枚...距离下个月圆，还有二十三天。"

　　程小乐拄着拐杖站起来，突然笑了："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找剩下的啊！"

　　陆凛诧异地看他："你不怕？我可能是毁灭世界的龙君..."

　　"怕个屁。"程小乐晃了晃笔记本，"我爸说了，'敖凛不可信，但陆凛可托付生死'。"他眨眨眼，"我选择相信陆哥。"

　　陆凛怔了怔，鎏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片刻后，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两枚铃铛，轻声道：

　　"那就别拖后腿，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