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蝴蝶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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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哥醒醒，咱们到了。”
谢楚悬猛地睁开眼，费半天劲回神，他扭着脖子环顾四周，“这是哪里？”
小天把分类好的剧本收拾进背包，语调惊奇，“当然是《蝶蕊》片场呀。今天是进组第一天，刚烧完开机香，你睡懵了？”
谢楚悬转动着酸软的脖颈，眼神恢复清明，应了一声，“小怪，把车门打开。”
“……？你在跟谁说话呢，哥，你不会发烧了吧？”
小天伸手去探他额头，被一掌挥开，捂着手背哀嚎，“老程你看他！神神叨叨的，不就演个擦边同性题材的片子，至于火气那么大嘛！”
司机老程回过头，讪笑起来：“悬哥没睡醒啊，虽然这片子国内播不出来，不过那导演可是李大强！就着制作团队已经提前锁定三金了不是么。”
“为什么会播不了？不是早就放开同性可婚了吗？”谢楚悬越发迷糊，他捉过小天，点亮他腕表，一看时间——
2025年3月16日 星期日
一朝回到十年前……难怪无法播出……
此时国内对于LGBT群体十分避讳，是无法在公共场合公开讨论的存在，没几个流量愿意去拍一部播出遥遥无望，几乎全凭天意定档的影视剧。
小天看向老程，两人挤眉弄眼的，一脸担忧。
“哎，是我刚做了个梦，有点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我们走吧。”谢楚悬打开车门，晃晃悠悠地往拍摄基地走去。
穿过停车场，小天从房车中取出戏服和道具，老程把车开进车位，谢楚悬习惯性地看向基地门口，等待收取粉丝信件。
十年前的影视基地管理貌似比未来更严苛，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假扮成工作人员混迹片场的私生。
安保严阵以待地时刻巡逻，比使用AI程序的仿生人保镖顺眼得多。
谢楚悬尽情呼吸着郊外好客气，途径一辆黑色加长款房车时，余光瞥见抹高大身影，他脚步顿住，耳机中也传来宁嘉义的欢呼：“猎物出没，快上！”
郑之郁身着西装，外套敞开，露出内里紧身背心，腰线被勾勒得格外修长紧致，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领带也松松垮垮挽在衣领，整个人慵懒又随意，偏又架了副半框金丝眼镜，掩盖住过于凌厉的眉眼，叫人无法揣摩表情。
从这个视角俯视，只能看到他嘴唇在开合，似乎在打电话。
“哥？”小天疑惑地看向突然停在路中央的谢楚悬。
“把化妆室地址发我手机，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先过去集合。”
小天两手塞满纸箱，重得他抬不起胳膊，也懒得再去劝，“那你要快点过来哦。”
等助理走远，他才悄声绕到房车背后，挨着打开的后备箱屏息偷听，顺带欣赏郑之郁侧脸。
周围除了偶尔几声车轮摩擦沙石的声音外，几乎没有任何喧哗，郑之郁低沉的说话声显得尤为清晰。
“宝贝，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闹到人尽皆知游戏就不好玩了，你知道我不吃眼泪这套。大家都是成年人，在一起时你情我愿，玩的时候开心尽兴，断的时候干净利落，多体面些不好吗？”
光看表情不听内容，郑之郁脸上毫无提出分手应有的波动，他挂着气定神闲的微笑，将腿伸出房车外，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碎石子玩，语调也是宽容和煦的，可惜内容过于残酷，没有转圜余地可言。
“什么叫我冷暴力？明明是你先和你前男友拉扯不清，喝的烂醉彻夜不归，别说是因为我先对不起你，别跟个怨妇似的，能不能懂事点？”
“你根本比不上我前任半分，我当初就不该为了你跟她分手。曝光我？你真的忍心毁掉我的前途？昨天哭着抱我说会永远爱我的人是谁？我舍不得看到你为我放弃事业发展，你值得更好的，而不是为了我舍弃你自己。分手吧。”
说完最后一句，郑之郁直接挂断电话，按下语音条：“嗯，马上进来。不就一个死男同破电影吗，我看整个组没几个正常人，等我会儿怎么了。我要的意式浓缩助理买好没？三块冰，奶球要两份，叫他快点的，别让我第一天就迟到出洋相。”
谢楚悬蹲到腰腹酸胀，他扶着车门站起，暗自震惊，眼前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人是他寡言少语不善言辞的丈夫？
正想着联络宁嘉义，房车忽地抖动，小助理满头大汗地跑来，将手中的咖啡分发下去，带领郑之郁离开。
谢楚悬蹲在草丛边，仰头望天，半晌，嵌入脑中的耳麦传来呼唤，“喂，谢老师，你干嘛呢，赶紧走剧情啊！”
“……你是说现在这个不着调儿、花天酒地、冷酷无情、甚至对同性恋群体饱含恶意的负心汉……是郑之郁？”
“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宁嘉义解释说明：“是这样的，由于我们这个系统仍处于临床试验阶段，可能会出现与现实出入的状况，这很正常！而且进入脑部异空间后时间也会产生波动差，我们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你不用担心时间不够，所以尽管去体验吧！记住唯一宗旨就只是唤醒你老公，其他都是次要！上吧！谢楚悬！”
“穿越前你怎么不早说呢？！”一想到要和这个郑之郁斗智斗勇，谢楚悬气得牙痒痒。
宁嘉义声音透出不谙世事的无辜来：“您也没问呀，祝你玩得开心，记得五星好评哟~”
通讯火速中断。谢楚悬懊恼进入前没签免责协议，没把最终解释权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实属失策！
太阳高悬，谢楚悬慢腾腾挪进化妆室，换好戏服，一套中规中矩的民国风中式长褂，搭配直筒西装裤，鞋面绣着栩栩如生的蝶恋花图纹，光线下蝴蝶翅膀会折射出彩色，彷如在振翅。
化妆师简单将谢楚悬脸上涂黑几分，盖住过于白皙的肌肤，笑称他涂上小麦色粉底后更加不像教授，反倒像随时准备登台的歌星。
镜中的人确实打扮精致，头发梳在脑后，怀表链从内衬兜中掏出一截挂在褂衫扣子上，洋气不失简朴。
摄影师过来拍了几张定妆照，催促他尽快前往片场汇合。
谢楚悬刚走出化妆间，正对上整顿完毕的郑之郁。
他的化妆间在斜前方，因此没看见谢楚悬靠近，正拉着另一个男演员激情开麦吐槽：“公司非得逼我接这破戏，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讨厌男同，前两天还在酒局看到投资商点了两个野鸭陪酒，那两哥们搔首弄姿，巨他爹恶心。男同都不是好东西！一想到跟我搭戏的是个男的，还要演出情投意合，我就快疯了！怎么办啊小贾，我笔直真恐同。”
路仁贾安慰他：“没事儿，你就把他想象成美女，闭着眼睛演，你郑少天不怕地不怕难道会怵一同性？放轻松，现在影视寒冬，有戏接不错了，更何况还是李导，知足吧。”
郑之郁闻言低咒一声：“我真做不到。另一个男主叫谢楚悬，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看着就不太直，我真怕他借演戏由头揩我油，听说他一听到跟他对手戏的人是我立马就接了，不会真是变态吧？”
谢楚悬听得眯起眼，他加快速度准备找郑之郁理论清楚，化妆师从身后追出，叫他：“悬哥，场务通知今天拍摄计划有变，叫演员在酒店大堂等候，等下会有大巴车接应！”
走廊上的三道背影齐刷刷顿住，郑之郁和路仁贾当场凝固，谢楚悬表情晦暗，瞪着郑之郁背脊，恨不得能化为实质刺透他的血肉，戳穿他的骨髓。
气氛尴尬至极，郑之郁闭了闭眼，换上灿烂笑脸，缓慢转过身，热情地打招呼：“嗨！谢老师，您也准备去片场呢，要不去我休息室喝杯咖啡？”他晃着手里头的咖啡杯，笑容单纯无害。
郑之郁过于尴尬，眼神从谢楚悬脸上滑落，落在他喉结上的小痣上，一枚形状规整的黑痣随着他呼吸的频率而起伏，格外惹眼。
谢楚悬一眨不眨地盯牢郑之郁在抽搐的面皮，他怪异地笑出来，“郑老师，您知道吗，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您，我可是因为您才接的这部电影，能和您合作真是喜出望外——”
没给郑之郁反应时间，谢楚悬快速抓过他的手，掌心用力贴紧在一起，紧到掌纹相贴，能感知到对方过于干燥的手心，才快速擦过，用四指扣住郑之郁手腕不放，指尖触及一片平稳脉搏，握住了心跳。
血管鼓动几下，接着疯狂奏鸣，脉象紊乱起来。
“你……”郑之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撒手！”
谢楚悬瞥向咖啡杯，“意式浓缩？”
“……”
“没新意。”谢楚悬松开手，大步走出走廊，和工作人员在大厅等候。
十分钟后大巴车开来门口，一伙人乌泱泱上车，谢楚悬压根不用寻找，一屁股坐在第二排靠窗位，静等鱼儿上钩。
郑之郁为了避开谢楚悬特意最后上车，看到熟悉的座位坐了人，但旁边是空的，打算退而求其次坐在第二排临近通道的位置。
哪知走上前后，那人转过脸，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拍着空位，“坐吗？别的位置会晕车哦。”
“不坐。”郑之郁气得扭头就走。
谢楚悬立刻弯着上半身站起，跨过空位跳到郑之郁面前，轻声叹气，“哎，真是拿你没办法，给你坐就坐，别推三阻四。”
五秒后，郑之郁死盯窗外一个个集装箱式包装的影视剧孵化基地，身体紧贴窗户，无意识扣弄着手心。
喝空的咖啡杯被捏得失去形状，丢在装垃圾的网兜中。
谢楚悬觉得好玩，故意再次凑过去，朝他耳廓吹气，“喂，郑老师，你看通告群了没？”
“什，什么东西？”郑之郁揉搓着耳朵，警惕地说：“你别靠我太近，保持社交距离！”
谢楚悬靠回座位，翘起脚，用鞋尖蹭郑之郁裤腿，眼神越发玩味：“李导说为了快速增进演员感情，第一场戏改换为床戏。看剧本了吗？解褚从监狱释放，毓枝接他回家，两人剖析内心苦楚，你告诉我你有先天心脏病，我告诉你我喜欢的蝴蝶没有心脏，表白完之后我们就上床了。”
“别乱摸！”郑之郁挥开伸到自己胸前的手，他用鼻子发出气声，抑扬顿挫，“我可是专业演员，会怕你？”
“期待和郑老师的第一次合作……会很愉快。”
谢楚悬用力咬着“第一次”，直到郑之郁耳根子红透，才缓缓贴回椅背，闭目养神。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蝴蝶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