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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涩果(五) ...

  •   遇上休息日,又是暖春季,太多人往小镇和乡下踏青,高速堵车。平常两个小时车程,今天到省城大概花了四个小时左右。教导主任把覃胤远放公交车站,让他等人。

      时间有点紧,他得赶紧送安繁去机场。

      教导主任给了覃胤远一部手机,又给了几张毛爷爷,让他注意安全,一定要等老师来接,有事给他打电话。

      安繁从车窗探出头,挥手告别。

      “覃胤远,再见了!”

      “注意安全,不要乱跑!”

      “笔盒里有我的联系电话,等你有自己的手机了,一定要打给我!”

      “我们是朋友,朋友是要经常联系的!”

      覃胤远站在车站牌下,也回应招手,淡淡笑着。

      “我会打的,你也是,注意安全!”

      “再见!”

      安繁,再见了。

      覃胤远目送车子远去,街头绿化树枝延伸遮荫,在无数车影流转下婆娑摇曳。

      他一直看着,直到那辆载着少女的车影淹没在熙熙熙攘攘的车流中。

      好像有什么重要东西也跟着离开一样,一切重回原点。

      覃胤远的心空落落的,他还会再见到她吗?

      应该不会了。

      覃胤远心中苦笑嘲讽自己,自己想什么春秋大梦呢。

      覃胤远打开书包,将笔盒拿出,小心打开,拿出笔后,绒层下边果然有一张折好的便签纸,里边是一行电话号码,标注着“安繁”两个字。

      少年垂头看了便签很久,最后下定决心般把纸折好,轻轻放入了公交站旁的垃圾箱中。

      覃胤远抬头,眸色眷恋不舍。

      他知道她会走,看了这么久,他终于确认安繁今天会坐在某一趟航班里起飞。

      覃胤远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紧紧定随逐渐模糊的机身,直到它消失在天边。

      内心思念潮水般涌动,翻腾冲击,最后无力平静。

      覃胤远叹了口气,再次不舍。

      “安繁,再见了。”

      这次,他轻声说出了口。

      才等了十分钟左右,接他的人就来了。

      和覃胤远一样,是个差不多同龄的少年,他拿着照片比对,骑着电瓶车停在公交站台前。

      把车暂时停好,他从后备小箱中拿出另一个头盔。

      少年热情无比,友好向覃胤远伸出手自我介绍。

      “你就是覃胤远吧!”

      “你好啊兄弟!我叫唐耀成,我叔叔就是梁德老师,和吴柏舟老师是师生关系,也是忘年交,他今天有事来不了,让我来接你的。”

      覃胤远伸出手,礼貌回应。

      “你好。”

      航班在下午两点左右,教导主任在一个小时前加急赶到了。

      他忙着赶回教育局交资料,匆匆忙忙带安繁办好线下值机后领她去过安检,又交待了好多安全事项。

      一定别乱跑。

      到沪城见到接她的人后一定要给吴老师打电话报平安。

      安繁频繁点头,表示自己清楚,让他放心走,路上开慢点,也注意安全。

      安繁过完安检后就老实呆在候机大厅。

      大厅内人来人往,安繁紧紧抱着书包,玻璃窗外的天穹划过一架飞机。

      她愣愣看着。

      她想起和覃胤远在教室上课时,通过窗外,有时也会看见天上划过的飞机。

      无边的空际中,银白色的飞机像一只飞鸟,缓缓地划破湛蓝的天际留下一条笔直白线。在云端之上穿梭,渐渐远去。

      覃胤远从开学后就很少听课,大多时候喜欢转头看窗外天际,每次听见飞机声。

      他都会多看几眼,眼底有说不出的情绪积累着。

      安繁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每次问他,他都摇头说没什么。

      安繁从小到大因出身被排挤,说实话,覃胤远可能真的是她交过的时间最长,也是唯一一个好朋友。

      直到听到登机广播响起时,她才从刚才的神游中回魂。

      安繁拿着登机牌按照指示有序排队登机,心里空落落的,明明马上就回沪城了,她怎么会突然有点不开心。

      脑子那里有点哀绪伤感,她突然不太舍得离开了。

      覃胤远,你会记得给我打电话吗......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马上到安繁时,队后方有急切人声传来,是一个穿着优雅,一身名牌的女人。

      “小繁?”

      那个女人不确定喊着人。

      安繁疑惑转头,见到人后彻底惊愣在原地。

      安繁从出生到现在只见过自己的妈妈两次,一次是小学时不听奶奶话逃课偷跑去公司见她,第二次就是现在。

      时间流逝太快,中考匆匆来临又结束。

      市医院里,吴柏舟苍白衰弱躺在病床上,插着管,戴着氧气罩。

      台上的心电仪声十分刺耳。

      市一中的老师来了,其中还包括市教育局派来的人。

      中考过后,吴柏舟的身体彻底败坏,几十年的劳累教学压垮了他的身体,得了心脏病,为了不耽误学生,选择吃药隐瞒了大家。

      这些人默默坐在病房内,看似空气里到处流露着浓厚的哀伤忧愁,实则都是伪装的劝说心思。

      覃胤远蹲在病房外,哭肿的眼红得可怕。

      教学质量不达标,学校也小,初中和县上的学校合并了,老师们有的是合同工被解聘,有的被换去其他地方学校。

      吴柏舟是支教义务老师,学校合并了,他也没地方去。

      中考一共去了六十个学生,中途有十五个人弃考。最后上榜达普高录取线的只有十八个人,成功录取普高学校的只有十个人。

      覃胤远正常发挥,不负所望,成功摘下市第一名,又加上之前省数学竞赛的第一名,直接轰动市教育局。

      加上之前带比赛的梁德老师牵线,又是中考市状元加持,覃胤远还在考前以竟赛特招生参加省一中组织的选拔考试,以满分断层让省一中老师刮目相看。

      省一中那边不想放弃这个天才,校长破格向教育局提出例外名额申请,也遵循孩子意愿,等中考过后,给他时间考虑。

      覃胤远想去,但是奶奶身体不好,不能离他太远。

      市一中了解到他的家境,用高中三年费用全免,还有学校三年生活资助挽留这个未来的清北选手。

      覃胤远碍于窘境,也为了方便照顾奶奶,想放弃省一中留在市一中。

      这个消息被吴柏舟知道了,当场气进医院。

      他不同意覃胤远留市一中。

      虽然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但吴柏舟不愿意金子永远留在角落。他不想覃胤远留市一中,省一中是省教学质量最高代表,那里都是遍地金子选手。

      市一中虽然也是不错选择,但覃胤远不能再呆在市里埋没着,必须去省一中,那里教学环境优秀人脉上等且广,全国知名良师多,那么多与他实力相当的同类对手才是他绽放学习天赋的最佳擂台。

      他必须开阔眼界,不能整个青春都留在小县城里,遗憾错失太多东西。

      病房里的那个教育局来的人,还有一中的校长也一直在等吴柏舟松口,想把覃胤远留市一中。

      但碍于吴柏舟是覃胤远的协议监护人,死活不愿意,一直不开口。

      这些人也不好劝动。

      最终让覃胤远自己决定。

      傍晚,覃胤远抬水给吴柏舟擦身体,吴柏舟苍老疲惫的眼睛一直看着他忙前忙后。

      老人虚弱开口问:“你想好没,是要去省一中还是要留市一中。”

      覃胤远扭干毛巾挂衣架晾窗台上,低头坐着剥橘子,不说话。

      吴柏舟恨铁不成钢,但转头一想他又是因为奶奶,心里那股子怒火又被浇灭。

      奶奶,吴柏舟早考虑到这个问题,他都去求朋友帮忙照看,人家也答应了,去上学又不是回不来了。

      覃胤远沉默了很久,还是坚持原意开口。

      “奶奶是我唯一亲人,她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我想留在她身边好好陪她这几年尽孝。”

      除了奶奶的原因,最重要的是经济支持,一中开出的条件于他而言难以拒绝。

      如果硬要去省一中,不仅开销巨大,往返时间紧且长,吴老师没生病前就一直在负担他和奶奶生活,还经常为他到处求人,覃胤远实在越不过良心抛弃一切。

      况且,留下来挨得近也有时间打工,能更好的照顾他和奶奶。

      “吴老师,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但您放心,不管在不在省一中,我都不会放弃自己,我会凭能力出人头地的。”

      吴柏舟听得鬼火,没能理解孩子心中的全面担心考虑,抬起桌上水杯怒火砸去,泼湿了覃胤远一身。

      “出人头地?”吴柏舟早就看透生活的这场人生烂戏。

      “你以为能力突出就一定出人头地吗?”

      “多少像你一样的天才因为缺少托举,身上全是拖累丧失最好的机会!”

      “我知道你最放心不下奶奶,可我都为你安排好了。奶奶去住疗养院,所有费用我来想办法,生活费也不用担心,去了省城就住在梁老师家,你只管往前走,不要回头!”

      “你为什么总像头牛一样犟脾气,怎么拉都不回头!说什么都要固持己见!”

      吴柏舟说得麻木,覃胤远还是低头,不为所动,默默捡起杯子放回原地。

      老人心累闭眼。

      白天梁德打电话来说,那边说剩下两周是最后期限,过了这两周,学校就没办法了,只能弃放名额给另一个打过招呼的人了。

      覃胤远把剥好橘子放盒子里端给吴柏舟,又收拾床尾换下的脏衣服,抬着水盆就出去。

      他全程都不敢抬头见人。

      “我去洗衣服,顺便买饭,过会儿就来。”

      覃胤远坚定到头也不回,就在踏出病房门口时,吴柏舟平静开口了。

      “覃胤远,你还想再见安繁,继续和她当朋友吗?”

      覃胤远一瞬间僵住,手握紧了盆。

      安繁......

      覃胤远大脑被这两个字凝固住,驻足。

      这孩子太死板,吴柏舟没办法,违背自己内心,拿出最后的杀手锏诓他。

      吴柏舟一字一句试探:“安繁没有回沪城,她因为家庭原因留在贵州,就在省城,她还一直频繁打电话给我问你情况如何,只是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

      “她说,你成绩这么好,一定会选择去省一中吧,她期待见你这个老朋友。”

      当然了,这些话都是吴柏舟现编骗覃胤远的,安繁除了上飞机那天打来解释不去沪城原因外,剩下时间根本没打过电话来。

      安繁确实出了点意外,她妈妈找到了她,把她留在贵阳和继父生活了。

      安繁也没在省一中上高中,而是在国际私立高中。

      吴柏舟无能为力去改变安繁命运,只能祈祷她妈妈是真的在乎安繁一些,安繁生活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吴柏舟只希望孩子平安就行。

      “你好好想想。”

      吴柏舟从两个孩子相处中早看出了覃胤远其实不对劲,覃胤远不承认,但他眼睛看清得很。

      写错题不反省算了,还整天偷空去山上挖水晶刻石头。

      安繁走后,他回来那段时间颓沉得不行,天天上课光盯旁边空桌子看了,心都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覃胤远这臭小子绝对产生了对安繁有超过朋友关系往上的好感,只是他自己不清楚。

      吴柏舟就是在赌。

      “你好好想想。”

      覃胤远回头了,冷漠拒绝:“吴老师,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你说谎好拙裂,我也不喜欢安繁。”

      “你就当我不成气吧,我不会去省一中的。”

      门被关上,吴柏舟懵了。

      但很快,这事就大变转了。

      吴柏舟劝不动这孩子,彻底失望,给他留了点钱后瞒着人出院离开了。

      他没有告诉覃胤远去哪,只是说自己要回家,不要找他,他对覃胤远仁至义尽,从今以后不再是师生关系。

      覃胤远担心他,一边兼职一边到处打听找人。好巧不巧,奶奶发生意外,在家胸痛咯血。

      他连夜求人借车送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是得了肺癌,需要手术住院。

      覃胤远给奶奶办的医保前几天才弄下来,之前是断缴状态,现在重缴要一年后才生效。

      手术费加其他杂费算下来八万左右。

      但老人年纪太大,还有一些血压病,医院不敢为高龄患者动手术,推来推去,话里话外就建议保守治疗算了。

      覃胤远不想放弃,打算借钱带奶奶去省医院看。

      村里人巴不得覃家人死光,覃胤远低三下四,周围人家借了三千块给他,他又厚脸皮找以前的同学借了一千块外,加上吴柏舟留下的,还差四万左右。

      村长挑衅他,扔了张小广告给他。

      覃胤远恨,但实在没法了,他不想奶奶死。

      乡村客车开得不平稳,安繁坐在车上,晃得她头晕疼。

      安繁担心了一路,自从接到吴老师电话时,她就太过震惊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省一中这个好机会覃胤远要放弃,这不是犯傻吗?

      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他凭什么说放弃就放弃。

      吴老师也离开没信了,覃胤远没手机她又联系不上,只好亲自来劝了。

      也幸好,她在贵阳,离覃胤远不远。

      转城际大巴后又转市公交到汽车集散站,等了半天,才等到一辆去乡镇的过路汽车。

      来到镇上,她又拦了辆三轮车去村里。

      熟悉的村子熟悉的路,安繁一路摇摇晃晃到村口。

      下车还吐了好久。

      村口那些老人还认得她,不过安繁这次穿紧实了,工装外套加运动裤,还戴了个鸭舍帽。

      那些老人也就没抬手指指点点。

      她原本是打算去贵阳周边小镇旅游几天的,可一接到吴老师电话,她担心就立马买车票过来了。

      院外那一排樱花已经谢了一半,堆在地上没人扫,院门是关着的。

      她在外边大喊,也没人应。

      安繁也不干等人,开始在周边问邻居覃胤远去哪了。

      村里人知道安繁是吴老师亲戚,吴老师又和覃胤远关系好,所以大多男人们都在传谣言,认为安繁和覃胤远之间关系不简单。

      偏远山村少女多半辍学结婚早,村里这些男的又普信见识短,在他们龌龊低能的思想上,自然认为覃胤远攀上了个好姑娘。

      安繁懒得听这些傻逼空口无凭造谣,挨家挨户问了半天,直到村长家门口。

      村长是个中年男人,一听到是来打听覃胤远的,面露凶相想要赶走安繁,让她不要多管闲事,从什么地方来回什么地方去。

      安繁知道他们关系烂,索性不扯太多。

      直接从包里数了两百块,递给对方,要求着:“你肯定知道他去哪里了,我给你钱,你带我去。”

      “凭什么,不带!”

      “我加钱!”

      “你加我也不带,你和他啥子关系,有毛病吧!”

      “我是他朋友不行吗?”

      村长打量着安繁,若有所思。

      朋友在他们这里是耍恋爱关系,村长好笑起来,嘲讽戏问:“那你就多给点喽!”

      “你要多少!”安繁烦死了。

      男人伸手,贪婪比划着。

      安繁想也不想,从包里数了两千块给他,递钱途中悄悄拍照。

      “行行行,告诉你。”男人心满意足收下钱,从门口一摞废纸上扔了张小广告给她。

      是张卖血广告。

      安繁一下子明白了,吓得指广告怒问对方:“你什么意思!覃胤远去卖血了?为什么去?”

      男人幸灾乐祸直接告诉她:“覃胤远家老太得癌了,孙子不卖血赚钱救得了?”

      安繁震惊,但很快反应冷静。

      “你教唆未成年卖血,这是犯法的。”

      “我就教!赶紧滚吧!”

      男人蛮横抢过她手中的广告,提棍要赶安繁走。

      安繁不想硬刚,悄悄把刚才对话录音关上保存,装作害怕样子跑开。

      这个村的乡风也太烂了,都是些什么傻逼恶心人。

      她刚才记下小广告上的地址,在村口给钱拦了辆三轮车去镇上。

      “覃胤远,你怎么这么蠢!”

      “奶奶生病缺钱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借呢?骗子一个!还说是朋友,根本就没当我是朋友!”

      安繁又气又急念叨着,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祈祷车赶紧点到镇上。

      小诊所在巷子里,排队人还挺多的,还都是同龄的年轻人。

      窗口贴了张价表,普通健康血一次1000,稀有血3000。

      这价格实在难评,不知是赔是赚,但卖血是违法行为,严厉打击!可耻不提倡!

      快排到覃胤远了。

      “下一个!”里边男人喊着。

      覃胤远走进去,面无表情接过一套新抽血器具,按照号牌去指定房间等人。

      外边警车声大作,小巷子里刚才还排长龙队的人全乱一窝跑了。

      安繁从混乱人群中艰难推开门,冲进去,一眼认出那道清瘦背影。

      不顾房间里的男人厉声咒骂和阻挡,气得拉住对方手腕。

      少年迷糊转头,见到熟悉的人后瞬间惊醒,瞳孔骤惊,放大。

      覃胤远的嘴巴微张,原本正要跟着诱骗他卖血的男人走向不归路的机械性动作也戛然而止。

      眉毛向上挑起,眉心处形成了一个浅浅的褶皱,那是一种从极度的麻木被骤然唤醒后的惊愕,继而又转为对安繁出现这一确定事实的惊异。

      安繁!

      她为什么在这!

      覃胤远来不及多想,只听见安繁焦急怒喊。

      “快跟我回去!”安繁扔掉他手上针管,拉着他往门外走!

      安繁的力气出奇大,她紧紧拽着覃胤远的腕间,使他不得不停下原本的脚步。覃胤远被握住的手下意识地抬起,习惯性想要推开她,可当他抬眼,与安繁坚定眼神对视时,覃胤远心头一震。

      他抬起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覃胤远全是意外和不知所措。

      “快走!”安繁使劲拉他。

      覃胤远愣住,看向安繁,目光中带着疑惑,间而是丝丝不敢相信。

      安繁像一束尖锐微光,彻底撕裂了覃胤远黑暗封闭的世界,坚定拉着他,带他离开。

      “干什么!不准走!”负责盯稍男人提棍拦住人。

      安繁紧紧拉住身后的人:“我们不需要钱了,不抽了!”

      “想来就来,就去就去,不可能!”

      安繁要被棍子打时,覃胤远眼神阴鸷,下意识把安繁拉到身后,单手快速接住了劈下的木棍,反手将棍子倒捅对方身上,男人倒在地上吃痛呼气。

      警察也冲进来,控制住了人。

      安繁把覃胤远拉出门,带上警车。

      覃胤远已经绝望了很久,车上整个人都是麻木懵圈的。

      他不明白安繁为什么突然出现。

      又为什么拉走他。

      直到在派出所解释完一切,做完笔录,安繁才气喘吁吁坐下来。

      安繁看他还是冷漠麻木样,失望又气愤开口:“缺钱你为什么不打电话找我!你知不知道卖血是违法的!”

      “覃胤远,你为什么犯蠢!”

      覃胤远只是安静盯着人,安繁的斥责对他掀不起一丝波澜,覃胤远连眼皮都没眨过。

      安繁发火好久,最后才无奈委屈问他:“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没把我当朋友。”

      “我有钱!你为什么不找我!”

      “我们朋友,我一定帮你!”

      覃胤远内心波涛汹涌,双眸却止于平静。

      他心中充满了困惑,就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多年的人,突然被一束光照射,却不知道这光从何而来,又将带他走向何方。

      他打量着安繁,不知道想什么。

      朋友......

      他以为不该是朋友的。

      如果说几个月前的安繁是覃胤远的一场短暂美梦,而现在,这场美梦提醒他有资格续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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