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尧》PearlofOrient

2、1.2

　　话音刚落，“啪！”得一声，赢錦的头就狼狈地低了下去。赢姒尧冷冷道：“一个带罪的庶人，敢对本宫不敬，皇弟规矩学得那样好，应当是知道砍下她一条胳膊那也是念及她服侍过父皇。”
　　赢姒尧那双黑得发亮的眸子看着低着头的赢錦，道：“你若是连这点规矩都理不清得话，父皇该如何放心你监国？”
　　闻言，赢錦只得拱手行礼，强颜欢笑道，“皇姐教训得是。”
　　“看样子本宫这一年在宫外住着，父皇仁慈，倒是叫不少人忘了规矩。”在长公主离宫居住前，后宫事务都是她在管制，凤印在她手上，无人敢放肆。赢姒尧抬眼看其他人，一一扫过，众人纷纷低头，不敢言语。“封锁各宫，任何人不得进出。”
　　等皇帝一行人回到皇宫的时候，各方势力已经被打压过一番，太后的丧事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时风平浪静。
　　满华宫内，殿内华贵典雅，一尘不染。离宫一年，也不敢有人怠慢。
　　“殿下，陛下召您前往勤政殿。”
　　“知道了”
　　勤政殿内，群臣议事，“荣乐殿下到……”
　　赢姒尧身着清雅，墨色的衣摆，袖口绣着凤凰暗纹。当年先帝免于荣乐公主行礼，到当今圣上自然也不必行跪拜大礼。“儿臣参见父皇，恭父皇安。”
　　“赐座”
　　“谢父皇。”
　　“诸位爱卿不是要对质吗？”赢正乱冷眼看群臣，“刚刚不还是义愤填膺，要为丽妃鸣冤，要孤治荣乐的罪吗！”说着，将桌子上的折子甩到站出来的五个人的脚边。几人立刻跪地，冷汗直流。赢姒尧闭目养神，眉间闪过不耐。
　　赢錦低着头，阴恻恻地一笑。
　　“很好笑？”
　　赢錦一愣，一抬头就看见原本闭目养神的人就这样看着他。“那日本宫处置李翩月，三弟可是在场的。诸位推举三弟监国，想必也是很满意他的处理方式。”
　　朝臣的目光瞬间就转移到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赢錦身上。他们都清楚，三皇子生母难产逝世，他自幼是在先皇后季悦膝下长大，和长公主更是熟识。先皇后去世后，三皇子的一切事物大半都是长公主安排的，如有不顺，便是惩戒跪罚。三皇子自然也不敢忤逆。可偏偏，这五位皇子中，也仅仅这一位有望登临皇位，被长公主教得出彩，也被陛下看重。
　　众人哑口，倒是赢正乱知道他三子的性子，就算是他再赞同赢姒尧的决定也要凑上去挨一巴掌。扭头仔细一看，那左脸的红还未消下去。
　　“陛下！儿臣……”二皇子赢硕泽上前一步，一抬头猛然对上赢姒尧淡漠的目光，一时间竟然呆在原地。赢正乱看在眼里，捏了捏眉头，道：“好了！二皇子留下，其他人退朝！”
　　不一会儿，殿内就剩下几个人。赢硕泽跪地，声泪俱下，道：“父皇！平日里，儿臣对皇姐不说是像三弟那样处处着想，无微不至地关心，那也是尊她，敬她。皇姐的要求，儿臣无一不满足，无一不照做。皇祖母逝世那日，我母妃不过是挂念心切，欲进殿照料皇祖母，皇姐便拿出凤印将我母妃贬为庶人，还伤她一条手臂。”泪砸在地上，溅起泪花。
　　“平日里，父皇如何偏爱皇姐，儿臣也不多说。可今日皇姐伤我母妃。请父皇公正，还我母妃，还儿臣一个公道。”
　　赢正乱面色微沉，皱起眉，当真是在认真思考这件事。
　　赢錦突然笑了一声，打破了殿内的沉重和寂静。
　　“儿臣失礼，只是见平日里高大强壮的二皇兄此刻竟是如此落泪。突得觉得古人所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实不欺我。”
　　被这一打断，赢正乱也没什么心思细细思考这件事，道：“讨公道便是讨公道，在这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姒尧，你来讲讲。”
　　赢姒尧不起不伏地说：“懿旨不尊，不敬太后，意图不轨，便是杀了也在所不辞。”
　　“胡说！当时皇祖母病重，奄奄一息，我母妃连宫殿都没进去，如何不敬！”赢姒尧一笑，道：“不说懿旨真假，本宫已亮出凤印，那便是替皇祖母说话，她敢质疑凤旨，冲撞本宫，那便是心有谋逆，不敬太后，意图谋反。”
　　赢硕泽一时语塞，“其次，本宫回宫后就立刻封锁皇宫，如懿殿更是只进不出。消息封锁，皇弟是如何知道丽妃进没进宫殿的？本宫记得丽妃至今在牢笼。”赢硕泽起身，怒意显现，“我自然是听其他宫妃和奴役们讲的！”
　　“看样子三皇弟还是没有懂我的意思。”
　　瞧着赢硕泽仍然是一知半解的疑惑，赢錦解答道：“皇兄莫要忘了，你已出宫建府，无召不得入宫。更何况，宫妃们更是在此期间被禁足，除却昨日灵前，你又一直跟在父皇身边。如何听宫妃们讲呢？”事情无非明了，要么赢硕泽私会宫妃，要么丽妃所行他早已知晓，都在预料之中。赢硕泽脸色一白，呆愣在原地，这件事，除却宫妃们，无论哪一个人前来争论，那就是意图谋反。宫内消息封锁，那宫外知晓的人那就是图谋不轨。皇帝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却了如指掌还放在台面上。
　　赢姒尧从椅子上站起，走向赢硕泽，声音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皇祖母的事情，你最好没有参与，否则，掉的就不只是李家，是整个李氏和你的脑袋。”
　　赢硕泽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不行！他要立刻去给舅舅他们传信！是陷进！绝对不能再有动作！
　　赢姒尧行礼，道：“儿臣先行告退”
　　赢正乱点了点头，沉声道：“太后病逝，孤深感悲痛，特留二皇子留宿皇宫。荣乐长公主禁足一月，任何人不得探望。”赢硕泽再次跪下，头磕在地上，道：“父皇！”话还未说，赢正乱就甩袖离开，那一声父皇终究是没唤起一丝怜悯。
　　随后殿内就是死一样的寂静，“皇兄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赢錦笑得明媚，却是怎么看都是阴历历得。
　　“当年华乐皇后的病逝、那晚的毒蛇和回宫路上的刺杀，这么多次，皇兄怎么就不放弃呢？”
　　赢硕泽起身，冷哼一声，道：“你也不过是她手下的一条狗，失尽皇子尊严，在她手下苟活罢了，还在说教我？”
　　赢錦一笑，道：“只是怕皇兄连她手下的一条狗都比不上。”
　　赢硕泽眯眼，靠近赢錦，低声道，“我就不信，你被她操控多年能不想杀了她？”
　　赢錦表情不变，只道：“皇兄以为，这桩桩件件的阴谋，皇姐能不知道？还是以为，皇姐当真眼里有些手足之情让你活到现在？”
　　“你什么意思？！”
　　“谋划毒杀先皇后，太后又死得蹊跷，又是沿路刺杀，皇姐想要解决的可不止是你和丽妃娘娘。”赢錦拍了拍赢硕泽的肩，道：“不过是丽妃娘娘做事一向严谨，给李家和你摘得干干净净，只不过这次，可是有些着急了。”
　　赢錦说完就离开了，也顾不得欣赏殿内的皇子的表情，刚踏出殿门，就听见赢硕泽嘶吼的声音，“李家只是帮我母妃送了消息！桩桩件件都不是李家干的！！”赢錦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你以为她不知道吗？
　　赢錦把玩着手里的珠子，走廊尽头一转身就瞧见善茨低首等候。
　　“三皇子殿下，荣乐殿下在前方亭子内等候。”
　　赢錦得左边脸颊瞬间热了一下，他不自觉握紧手里的玉珠。
　　亭子被素净的纱布遮挡，只得隐隐约约瞧见里面的人的身形。
　　“皇姐”
　　“跟赢硕泽聊得如何？”
　　赢錦沉默。
　　“有些话说了也无妨，有些话说了那可不仅仅是一巴掌的事情。”
　　“錦儿明晓。”
　　亭子里的人起身，挑起纱布，道：“这一个月，你最好安分些，否则，李家后就是你。”
　　“是，錦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