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暖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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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正式来了，同行的人拿出随行的电磁炉和小锅，买了些汤圆和饺子，在学校休息室煮了起来。
李枝被分到一碗汤圆，圆滚滚的，像芝麻馅。
姚远也端来一碗，也是汤圆。
“我这个好像是芝麻馅的，你那个什么味？”有些烫，李枝等着晾凉。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姚远一口吞，然后呼着热气，话说不完整。
“不知道，太烫了，都一样吧。”嚼了两下，咽下，更烫了！姚远拿起桌上的凉水，拧开、一饮而尽。
咔嚓一声，是快门按键声，乐欣妍在拍照，她刚刚在楼下给村里的一些老人照相……
姚远刚缓过劲来，瞧乐欣妍拍了自己丑照，想去抢过相机删掉，扑了空。
乐欣妍拿过沙发上的摄影包，一溜烟跑了……
姚远摇了摇头，“看来我英俊的样貌迟早得被抹黑。”
抹黑？那倒未必，只是还原本色。
李枝只笑，不搭话。之前还担心会和乐欣妍相处不愉快，所以故意躲着，没成想人家整天傻呵呵的，倒是她在杞人忧天。
也不尽然，只是她这边和徐宗煜好上了，还未告诉李炎。
而李炎和乐欣妍……
虽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但总要有些顾忌……
刚好是前几天，李枝得知李炎也在黔东南，和他师兄一起在处理一些法律援助。记得李炎说他今年就不和她一起回昌市了……
当时李枝瞧着屏幕上面的字，言简意赅，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隔阂嘛？因为徐宗煜？或者乐欣妍？
都不是……
眼前响指一打，“又没在听我讲话？”姚远又吞了一个汤圆。
“没，没有，听着呢……”李枝随口一句，刚刚思绪飘得太远……
而楼下操场上传来乐欣妍指挥的口令。
“那个奶奶，头抬一点，眼睛睁大一点，对对对，啊不是抬腿，是抬头，头！头！对咯对咯。”
李枝还在搅拌着汤圆，汤汁都快成浆糊了，心底一笑，果真人如其名，是个小太阳。
心地也善良，刚刚上来拿包也是因为要换胶卷给老人们拍照。
很多村子里的老人，可能这辈子就这一张照片，有几位还带着孙儿过来，一起拍了张“全家福”。
教程已经接近尾声，自己大部分时间也是给姚远打下手。
可这次，真正地感受到了下乡最真实的含义。
自己给小朋友们讲完故事后，有好几位小朋友举手想说观后感，备案上面原只是说挑选三位小朋友即可，不然耽误流程……
而李枝点了三位小朋友之后，原想再说几句便进入下一个话题，也是随着她的动作，有几位仍旧高高举手的小朋友渐渐放低了手势……
就像之前渐渐被忽视的自己。
被抛弃的，只有自己。
可能是下意识的，李枝直接脱口邀请他们开始一一讲述自己内心的想法。
不在教案内的想法有五种，那天故事的深层含义是“鼓励”、“认可”、“勇气”和“爱”。
直到最后一位小朋友发言完毕，李枝呆愣了几秒钟，那错位的几秒仿佛时间停滞住了。
面前是一张纸稚嫩无比的面庞，李枝好像看到了一个教师最神圣的光辉。
她妈妈也是一个老师，但是好像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用这种鼓励式的、温柔式的语调和她说过话。
大多，是从学校回家里，然后吩咐几句。有时候住在家里，多的也是和父亲吵架，一地鸡毛之后是拉着她，吐露着自己的不满。
好久好久，直到现在，没有电话没有联系……一家三口，仿佛谁也不管谁。
李枝眼眶渐渐湿了，耳畔确实孩童们最诚恳的掌声。
哦，原来是刚刚自己说了一番备案上的总结话语，是鼓励和爱的话语。
小孩们以为她被故事触动了……
又是一道响指，姚远咀嚼着汤圆，李枝眼眶有些氤氲，却瞧着他碗里已是一颗汤圆都不剩。
真能吃……
“看来我不仅以后颜值不保，我的声誉地位也不存呐。”姚远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动作，李枝被逗笑了，回忆里的不快也被扫清。
“哪有哪有，小的们还得好好巴结姚老大老大呀，呐，小的的汤圆全部上贡给您……”
碗里的汤汁粘稠着，却不烫，细细感受，是温温的……
冬天的时候，刚刚好。
巴结姚远的意思是，在人手不够的情况下，充当一个任劳任怨的劳动力。
乡村小学的操场修建得很好，铺了完整的塑胶跑道，排水系统也很完善，上次暴雨也不至于被积水淹盖。
防晒棚一捆捆从货车上搬下来，撑开、固定好。然后从一楼的办公室里的打印机掏出一沓纸，用粗笔在上面将指示标识画好。
李枝是今天活动的主要负责人，看了一圈场地布置，又翻了翻白纸标志，身高、体重、口腔、牙龈、血压、眼睛还有其他医学检查名称。
然后一一粘贴在每个防晒棚帆布上。
每一个防晒棚都在一间教室门前，教室比较小，一头一尾同时进行着不同的检查项目，屋子里也塞不下更多的人，故而在防晒棚下放着几把凳子，方便老人孩子等待……
这几天下雨，故而不敢提前安排好，怕又下暴雨将器材打湿、老人孩子们感冒了可不得了。
今天大家都起了个大早，火急火燎地干活，全部安排好时刚刚过八点。
校门口已经有了几位小同学带着自家老人蹒跚着走来，李枝忙上前搀扶着老人到休息区坐下……
八点半时，同学们都到齐了，还有她们的家人，意料之内，大多是祖孙模式……
李枝换上了身白大褂，是从榕城带来的，而徐宗煜给的应急包里也有一套。
李枝整理东西的时候，仔细回想了一下，徐宗煜的车上，背包里还有家里好像都准备了他相应尺码的白大褂。
李枝那时候戏谑着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上班综合征。
徐宗煜则说，人们大多对医学行业有着刻板印象，比如穿白大褂的就一定是医生，而白大褂也标志着他站在那里，他就有能力去帮助大家。
李枝没想到他会这样解释，好像确实如此，而那之后，自己也随身带着一套干净的白大褂。
朦胧中，又想起了那句话，“你别怕，我是医生，所以别怕……”
“奶奶您好，我是这次帮你测血压的医生，谢谢您配合。”
李枝带着口罩和手术帽，双手戴着刚刚拆开的七号半手套，厚重的眼镜框下更增添了对医学的使命感。
羽绒服外白大褂的羽绒服略显臃肿，动作也不大好展开，使劲搓了搓手，两掌相握，手套也更服帖。
“奶奶，您平常有没有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这类疾病呢？”
“奶奶，您刚刚来的时候有没有剧烈运动呢？”
“那今天早上起来有没有吃降压药呢？”
“奶奶，接下来我要帮您测血压，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请及时告知我好吗？好的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了，请您将衣袖卷上去……”
李枝仔细检查的测量仪的水银柱、开关、气囊……实验性地测量了测量仪无破损，然后在老奶奶的胳膊上探着肘部肱动脉区域……
确定好位置后，将气袖均匀紧贴在皮肤上，伸出手指探查了缝隙，松紧度适宜。
听诊器被挂在李枝脖颈上，听件和双耳相贴那刻，寒意从指尖传递至耳尖，下意识地捂了捂听诊器体件，脱口而口的，“爱伤意识”。
同时，面前的老奶奶佝偻着背，身体稍向她那侧偏移，像是在问，她说了什么。
李枝没再说话，感受到听诊器的体件不那么冰冷后，将听诊器体件置于肱动脉搏动处听诊动脉搏动音。
气囊捏压一次，袖带内气体便饱满一分。李枝双眼平视地观察着水银柱，随着水银的移动，注意力格外集中，从上往下，一声、两声……
然后读出收缩压和舒张压，“奶奶，刚刚给您测的血压还可以，和您平时的血压相差不是很大，您还是要按时吃药，控制血压就好了。”
帮老人将衣袖挽好，又嘱咐了几句，人文关怀不能丢。
奶奶也回应着，只是老人说的话，李枝听不大懂，好几个方言词汇汇集在一起，也知道是感谢的意思。
而一旁，还流着鼻涕的小孩儿，个子还没桌子高，将检查小表单放在她面前。
李枝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红笔，在表单上面“高血压”那栏，打了个勾。
老奶奶还说着，枯槁的手，摸着小孩的头发，一旁帮忙打下手的同事在她耳边回复着。
是个孤寡老人，但不仅仅是留守儿童，小孩的父母之前生病，一块走了，家里也只有祖孙二人互相扶持着。
小孩刚刚递来的表单，李枝才注意到，是两张，是了，今天也有小孩子的体检项目的。
上面是老人的表单，下面叠着的是小孩的，看了看相关信息，严重的营养不良让孩子和同龄人相比身高体重远远落后……
李枝有些不忍，虽然自己还有整个下乡的人远远没有更大的能力去帮助更多。
但好在之前时靖题通过学校开展了一系列慈善活动，还是可以在一定能力范围内帮助他们。
毕竟，李枝她们下乡的本意，不就是如此嘛？
小孩摸着血压测量仪，一旁的同事又说，老奶奶的方言里也讲述着小孩以后想当医生。
医生呀？那很苦的，但能帮更多的人。
李枝摸了摸小孩的头，发丝也杂乱着，有些泛黄感，顺着手指，将发丝理顺，“哇塞，那以后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很厉害很厉害，可以帮助很多人，治疗很多疾病的医生的！那你以后一定要很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长高，好好学习！这样你以后不仅可以照顾奶奶，还可以照顾很多很多人……”
这不算在画饼，这是认真的，对小孩的祝福……
小孩点点头，又摸了摸仪器，此时，奶奶似也休息好了，不多说了，祖孙二人将表单拿在手里，互相牵着手，去了隔壁的体件项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