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机器人叛变了》两碗水

20、第 20 章

　　一行一次……是、是他想的那样吗……

　　许多听得目瞪口呆，怀疑耳朵，怀疑自己的理解方向是不是没走在正确道路，怀疑它的语言程序是不是出了问题。

　　吓得不得动弹，呆呆躺在那里，任由钱来像小狗一样在他脖颈间拱来拱去地呼吸。

　　拱得发了痒，拱得血液上涌，浑身滚烫，脸像远方的火云，烧得发晕，热得手心脚心溢出细汗。

　　身上的机器人像一座大山，压得许多喘不过气，像一只小蚂蚁在热锅上爬来爬去，就是爬不出它的范围。许多有些分不分是自己发烫还是它在发烫，烫得心慌。

　　“让……让开。

　　埋在脖颈间的机器人纹丝不动，许多费劲抽出被它压住的手，推它，也推不动。

　　几乎要恼了，他偏开头去，回转视线看它。脑袋偏开的瞬间，身上的机器人像失去支撑点，埋在颈间的脑袋“啪”地一声砸在床上，床往下陷了馅——钱来没电了。

　　许多摸到它的脸，比自己的手还烫。这才发觉不是自己烫，是钱来刚才开着加热程序给他暖手，程序一直开着，一直暖着，暖到现在，没电了。

　　“……”

　　钱来闭了闭眼，有些无语。

　　给家政机器人装置加热系统的用意是什么？
　　——停电的时候用加热功能炒菜？

　　这玩意除了耗电以外，真是一无是处。

　　许多在内心吐槽了一下钱来的前顾主，托着钱来脸往旁边挪开，一点一点从将它推到旁边去。从它身下钻出来的瞬间，狠狠松了一大口气。

　　床边的钱来睡得没有一点声息，安安静静的趴在那里，瞧着比刚才乖多了。

　　许多还是更喜欢乖乖的钱来，刚才真是……太没正经了，越来越不像家政机器人，让他头疼。

　　他在犹豫要不要给它充电，怕充上了，它又要没正经。不充吧，明早吃什么？

　　犹豫了半个小时，比起纠结早上吃什么，还是更怕它半夜没正经。许多躺下，看见没充电的钱来，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拉来被子给它盖上，先委屈它一晚。

　　早上的闹钟把他吵醒了，他迷迷糊糊摁掉，窗帘缝隙透进来丝丝缕缕的光线，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这三个月来，都是钱来叫他起床的，闹钟这种声音，久远得仿佛是上辈子听的。

　　爬起来洗漱完，下意识去厨房，厨房清净空旷，没人，才想起钱来还在床上没充电。他给钱来冲上电，准备去蹭何修的包子。

　　赶巧，何修正啃着包子等电梯，小休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门口踌躇。

　　许多没太注意小休，直接朝何修走去，正想打声招呼。何修把包子往嘴里一塞，快步冲到小休面前拽过什么东西，朝许多扔过来。

　　许多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1303的门牌号。

　　“许多，你他妈做个人吧！”谴责声随之而来，何修气得包子都来不及嚼，直接吞了下去，差点没给噎死，急匆匆冲回屋里去灌了几口水，又冲出来，冲许多劈头盖脸骂。

　　电梯下去两趟，许多也被骂明白了——劫走小休的机器人原本想劫钱来，劫错了。

　　“……”
　　这种概率事件……许多有点纠结地看了小休一眼，小休躲在门后，缩着头，那张圆墩墩的脸盘子呆呆傻傻的。
　　“……你每个月工资也不低，不如……给小休升级一下？”

　　“因为，正常情况下，被一群来者不善的机器人围住问‘你是不是xx’，都会否认……”
　　有点一言难尽，但不忍心打击小休，许多把何修扯进了电梯。

　　何修勃然大怒：“它是机器人，懂个鸡毛！”

　　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小休喏喏伸头来，“我、我懂……我是1303住户的机器人……”

　　“你他妈是1302，1302，1032！”何修挡住合拢的电梯门，大步冲出去，把许多门上的1302门牌号扯下来，贴回自家门上，扯着小休大吼，“1032！”

　　小休两眼发懵：“先生，到底是1302还是1032……？”

　　何修沉默：“……”

　　何修怒吼：“滚！”

　　何修暴躁：“给老子滚回去！！！”

　　小休圆润地滚进充电仓了。

　　许多笑得停不下来，笑到肚子发疼，疼得没吃上包子，最后到公司让阿陶去食堂打包早餐。还让阿陶中午抽空去陪何修吃个午饭，帮何修散散郁气。

　　……

　　安舜的事，公司赔了李家一笔款，赔了高利贷一笔款，款项不大，高利贷那边却很爽快地说这事了了，没再找公司麻烦，那个能让机器人变异的石头也交由警局调查。

　　许多登时闲下来，零散的工作交给陶乐和下面的人做，自己带着两个学生着手另一项抽取记忆的机器人制作。

　　半个月后是他的生日，公司人事部发来邮件问许多有没有什么生日愿望，在公司能力范围内，给予满足。

　　许多想也没想，说想去A10星的种植园摘水果吃。

　　A10星球是一颗非常适合种植的小行星，人类的大部分食物来源于它。星球由人类组成的种植管理局管理，机器人负责种植、采摘。
　　星球一向是菜进菜出，很少有外人进入——表面上是这样，实际上，有很多追求绿色新鲜、享受自然空气的权贵会去种植园郊游，体验亲自采摘的乐趣。

　　人事部头一回遇上这样的生日愿望，公司里的员工，要么要钱要么要假。往上级请示，两天后，上级通过了这项请愿，开始着手安排，让许多跟随下一趟返还种植园的航班过去。

　　周五那天，公司还给许多发了一张无限购物生日卡和一笔200w的奖金，与其说是奖金，不如说是安抚费。公司对钱来做的一系列检查，明眼人都看得出公司是在怀疑许多隐瞒机器人感染。

　　许多是公司里最年轻的设计师，也许在行业里年纪轻轻做到这个位置，几乎没什么可升的空间了，但公司高层知道，许多的能力不会止步于此，公司还不想失去这样一位优秀员工，于是出手格外阔绰。

　　许多拿得毫不手软，他的待遇是这个行业里最高的了，再换工作也拿不到更多的钱。他当牛马，公司开钱，两者互利，是最好的。

　　生日卡嵌入钱来系统，许多让它别客气，以后买菜买水买家居，全从卡里出。

　　钱来比许多还要不客气，周五晚上拿到生日卡就去主城最贵的蛋糕坊订了蛋糕，要最好的奶做奶油，最新鲜最甜的水果，最好的裱花糕师……一通“最”字私订下去，花了10w。

　　走出蛋糕坊时，许多直在心里感谢公司，人生第一次吃到这么昂贵的蛋糕——没用自己钱。
　　真心希望公司继续做大做强——省得钱来用自己钱。

　　想到这里，许多频频侧头看身边的钱来。它迈着和他一样的步子，肩膀贴着他的肩膀，和他并肩走着。有时候他慢一点，它也跟着慢下来。

　　“看什么？”钱来拉住他的手，摸了摸，不冷。快到八月份，天气越来越热了，晚上的风也不凉了。

　　“你的消费观……”许多前一秒还在高兴用公司钱潇洒，后一秒有点担心明年公司不发无限购生日卡了，钱来会不会习惯性大手大脚用他钱？

　　钱来的用钱法，让许多有很强烈的危机感，感觉自己的小金库快守不住了，有种一天之内就能被它挥霍空空的错觉。

　　“心疼公司钱？”

　　“不，我在担心我的钱……”

　　他的担心快溢出眉眼了，眉毛都纠了起来。钱来替他抚平眉眼，“别担心，我会打工赚钱的。”

　　许多揪心：“卖零件赚钱么？”他在心里快速分析钱来身上有多少块值钱零件，好像也没几块。

　　那打量的眼神将他的小心思泄露得一干二净，钱来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这样看得清么？回家，我拆给你数数有多少块零件。一块一块慢慢数。”

　　“我有挺多零件。从上到下，头颅，脖颈，胸口，肋骨……”它拉着他的手，从头颅一点一点往下摸，沿着它说出口的每一处地方，缓慢向下抚摸而去，“腹部……”

　　掌心的肌肤是冰凉的，有些地方是柔软金属，有些地方是坚硬金属，触感都是凉凉的。在夏季的夜晚，明明是凉的，却让许多掌心发烫，被它握着抚摸的指尖轻轻颤栗。

　　摸到腹部，那金属的坚硬刺得许多慌了神，猛地收回手，转身快速往前走。

　　“我捏机器人没十万台也有一万台了，不用拆我也知道机器人有什么零件。”

　　僵硬的话从前面传来。

　　钱来听得发笑，它大步追去，追在他身后，霓虹灯下，他的耳朵染了一层粉粉的热色，在斑斓灯晕里，格外悦眼。

　　钱来伸手拉他。

　　许多撤开，人往旁边躲，语气生硬：“别拉我。大街上拉来拉去就跟耍流氓一样。”
　　特别是它拉着他的手，在它身上摸来摸去。路边的人频频往他身上看，那目光让许多尴尬得脚趾挠地。明明是它拉着他摸的，但他们的眼神，就像他是耍流氓的那个。

　　“有车。”

　　许多被强硬拽住，拽得往后倒退，跌进钱来怀抱。天旋地转，他被钱来紧紧抱在怀里，大货车带起剧烈的风从钱来身后擦过。

　　它像一堵墙，牢牢护在他身前，将他和大货车隔去。任凭货车凶猛刮去，纹丝不动。货车飙远了，它才垂下眼，看他吓得一脸惨白的样子，低低笑出声，“要玩流氓也是我玩你……”

　　“——一碰就脸红。”

　　谁家流氓这样喜欢脸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