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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春分(二六) ...

  •   “那谢溪呢,他怎么不在这里?”

      裴轻一下床榻就向靠着桌案的樊青玉问道,樊青玉正要饮下茶盏里的茶水,听裴轻这么一问,她眼睫轻颤,眸光下沉,低声回道:“谢溪他……”

      “谢溪他怎么了?”裴轻很是焦灼地等待樊青玉的回答,鬓边的发丝散乱,她也顾不上穿鞋,一眨眼就跑到樊青玉的身边,“谢溪他是出事了吗,是生病发热了,还是哪里的问题啊?”见樊青玉迟迟不回答自己,裴轻自己妄猜谢溪的情况。

      穿着一层薄薄的里衣定然是难熬寂语山的雨夜。

      樊青玉浅呷一口茶,喉间的茶香甘醇清宁,眉间微微展开,“裴许朝你这里茶不错。”对于裴轻,樊青玉的这句话就是一句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话语。

      “樊青玉,你在说些什么啊?谢溪人呢?”

      裴轻已经抑制不住自己想见到谢溪焦躁的心情,既然樊青玉不说,那么她自己去找。

      “好了,我说我说。”樊青玉妥协,忙拉住刚要赤脚出门的裴轻,哄道,:“谢溪无碍的,哪里都是好好的。”

      “倒是你,给你诊病的大夫说,若再晚一个时辰,你的腿就别想要了。”

      裴轻闻此言,紧绷的侧脸才徐徐舒缓开,“不就是两道被刀片划开的伤口吗?”裴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已经被大夫妥善包扎好的。这伤口除了深点,没多大的问题。

      “大夫说刀伤上有毒,再晚一些你的腿就会没有被麻痹得知觉了,不及时诊治你的这条腿就废了。”

      “不过还好一切都来得及。”樊青玉轻轻舒出一口气,“不然你这余生都要瘫在床榻之上了。”

      听樊青玉这么一说,裴轻觉得浑身一冷。当日看黄七的嘴脸,这陷阱应是黄七设下的。黄七此人于外人歹毒狡诈,说他一句毒瘤也不为过,但却是满心满眼都是珍爱自己的妹妹,有时候她不得不承认人是多面性的。

      正如疼爱裴好的爸妈,和遗忘自己的爸妈是相同的两个人。

      裴轻自嘲地笑了一声,歪头对樊青玉佯装不满说道,“樊青玉,你是不是跟卫融学的?”

      “竟然敢取笑我?”方才樊青玉说谢溪的时候,她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去了,差一点都蹦出来。谢溪与她好不容易误会解开,若谢溪再出什么事,她还真没有什么应对之法了。

      樊青玉神情散漫笑着点头,食指在唇边轻轻拍动,若有所思地道,“谢溪方才是没事的,但眼下不知道有事没事?”

      “什么,你又想骗我?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樊青玉。”裴轻傲娇地走到榻边穿上自己的鞋子,她发热才醒,现下嗓子干燥得似要冒烟,又和樊青玉说了那么多的话,连咽口水都带着涩痛,急需一盏茶水缓解。裴轻拿起倒好的茶水,欲要往嘴边送。

      “谢溪,他正跪在阑珊居门外。”

      裴轻:……什么!“他跪在那里干什么?”裴轻哑着嗓子低低咳了两声,匆忙喝下一口凉茶,就向门外跑去。

      正如樊青玉所言,谢溪端端正正跪在门前的青石板上,脊背挺得笔直如松,神色肃然。

      再一看卫融也在。

      “卫融,你在做什么?”裴轻嗔怒道,想要拉起跪着的谢溪,但谢溪岿然不动。

      “裴许朝,小爷帮你惩治他,他竟然还敢来骚扰你,都追去寂语山。要不是他的突然出现,你怎么可能会有九死一生的险境?”

      “我不在乎。”裴轻的声音响彻整个凤泉山,卫融吃惊,就连身下的谢溪都愣怔一瞬。裴轻的一句她不在乎,不是与卫融说的,而是跟跪着自省的谢溪说明白,说清楚。

      告诉谢溪他不必为了这件事而惩罚怪罪自己。脆弱的人总需要他在乎的人无数次的靠近。

      “谢溪,你起来。”裴轻拉起谢溪,将他们两个人交叉的手举在卫融面前,嗓音清亮说道,“谢溪是我此生在乎之人。”

      “裴许朝你不是说——”卫融疑惑皱着眉,欲言又止。难道不是裴许朝亲口说她和谢溪不可能吗?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裴轻眼中携着泛泛笑意,拉着谢溪的手不放,好在误会都解开了,前世认定无爱的她也遇见了使她心动之人。

      是快要干涸的荒地迎来了只降给她的甘霖。

      裴轻笑着看谢溪,发现谢溪的嘴角也上扬着,如同冬日暖阳般温煦,触动着裴轻的心弦。

      “对了卫融,你昨夜急匆匆下山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裴轻突然想起来,忙着问道。

      “啊——”卫融不自在地挠挠自己的头,手落下来之后又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腰间的金貔貅铃铛,藏在发丝里的耳尖悄悄泛了红,声音有些发紧,局促说道,“没什么事。”

      裴轻瞧出来卫融目光躲闪,抿了抿唇,也不想继续追问下去,“我从山里猎来的白狐你瞧见了吗?”

      “卫家老夫人会喜欢吗?”裴轻特意转移话题,但卫融像是没反应过来,唇角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不明所以地说“不要再问了。”

      什么?感觉卫融像是被夺了魂一样。裴轻错愕,再抬眼看卫融,卫融早就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

      “近日小爷有事就不在庐川了。”裴轻摊了摊手,有点无奈,也不知这卫家老夫人是看白狐的什么呢?外貌是否好看,脾气是否乖顺,还是什么呢?得闲她需去一趟卫家打探一下老夫人的喜好,势必让她的白狐在一众白狐里面出类拔萃,与众不同。

      “白狐有何作用?”谢溪淡声问道。

      “买房子养你啊。”裴轻的话音清亮无半分迟疑,她眉梢轻挑双眸盯着谢溪慌乱躲闪的神情,颇有几分调戏之意。

      “谢溪,我们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紧接着谢溪还未来得及回答,裴轻故作蹙眉,眼底流转着分明笑意,她调侃道,“难不成你亲了我却不想负责吗?”

      “不,不是。”听着裴轻带着戏谑的打趣,谢溪脸颊发烫,抿紧唇角指尖不自觉地攥紧着衣角,讷讷说:“这该是我的事。”

      “哪有你的我的事?”裴轻洒脱一把拉住谢溪的手,手掌感知着谢溪手心的温热,指尖擦过谢溪手上留下的疤痕,裴轻怔忪,视线落在那处,“谢溪,为什么你还是回来找我了?”

      为什么他们当时分手,她都说那样的狠话给他听,他还要回来,却耽误最好的治疗时间。自小品行端方的少爷竟然也会为了她学会撒谎,清贵自持却也会低下面子,在说完这一辈子都不会来找自己之后,最后还是狼狈不堪跑到海边意欲留下轻生的自己。

      还说自己是他的世界。

      “不是说永远都不找我吗?”裴轻掀起眼帘,眼眸凝情望着谢溪。凤泉山风暖,掠过青石板路掀动二人的衣袍,裴轻的猩红衣角与谢溪的蓝紫色衣袍交叠,光影清透,裴轻立在谢溪身侧,身子微微前倾,她抬头注视着谢溪,暖日将二人的影子拉得颀长,依偎在了阑珊居朱红色的大门上,风动人影,岁月静好。

      “你不是也说与你而言,我们二十年的陪伴就只是玩玩而已?”谢溪一本正经地说出裴轻曾经说过的罪言。

      心头涌出一股突如其来的罪恶感,裴轻立即收回目光,心想谢溪的话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氛围都到这里了,他非要一句话破坏她苦心营造好的气氛。

      “我们二人不约而同的违心话不正是说明我们——”谢溪说道,他含笑如沐暖阳,抬手出乎意料地在裴轻面前打了一个响指,裴轻有些懵,她顺口接话,“我们什么?”

      眼睛却停留在谢溪打响指的手上。

      她为何感觉自己对谢溪有种刻板印象?

      “我们——天生一对。”

      随着谢溪的话落,裴轻的余光被谢溪耳垂的红色流苏吸引去,回想起谢溪并不是很喜欢这种鲜艳的颜色,更何况还是戴一只这种显眼的耳饰。

      “谢溪,我感觉你有点……”

      “什么?”谢溪疑惑。裴轻低下头笑着,“你过来我说给你。”

      谢溪俯首侧耳,裴轻踮着脚尖凑在谢溪耳旁,她笑着说,等说完之后,裴轻捂着嘴巴咯咯笑着。

      谢溪听完裴轻的话神色一愣,听着裴轻开朗的笑声,一时有些茫然无措,就连耳边也泛起浅浅的红。

      “你……不许……再笑了。”谢溪说话都不利索了。

      “好了好了,不笑了。”裴轻哄着,但明亮的眸子里存着未全部褪尽的笑意,嘴角上扬的弧度是一点都没变。

      “裴许朝你们要是再不进来,阿狸和白狐就要两败俱伤了!”樊青玉向门外的他们喊道。

      “啊哦,我们这就回去。”

      裴轻和谢溪回来之后果然看见阿狸冲着卧在窝里的白狐哈气,弓背炸毛,尾巴高高竖起,蓄势待发似乎是想和白狐打上一场。

      “阿狸,小心点。”裴轻忙把阿狸抱在怀里,是她考虑不周了。

      这白狐占着阿狸的窝,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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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没有特殊情况每天都有更新,但奈何手速太慢时间不充裕,每天2000字以上,相当于隔日更,没有小粉花,读者宝宝可以养肥再看,最后的最后还请美丽心善大方的读者宝宝点个收藏,我真的很需要(真诚得不能再真了),求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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