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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春满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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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三刻,春满楼的鎏金灯笼刚亮起。柳知夏头戴竹编斗笠,故意松开两粒衣襟露出半截锁骨,倒真像个寻欢作乐的世家公子。
林七则扮作随从,腰间酒葫芦里却灌满了辣椒水。
“哟,这位爷面生得很~”
龟公刚要伸手揽客,林七寒光一闪的袖箭便擦着他耳际钉入木柱。
柳知夏径直穿过挂满珠帘的长廊,二楼雅间传来的调笑声突然戛然而止——三个公子哥正将歌女按在桌上,其中一人的玉冠上,赫然刻着太子府徽记。
“把人放开。”
柳知夏的声音裹着笑,靴跟却重重碾过满地狼藉的酒盏。
为首的公子哥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襟,腰间羊脂玉佩撞出清脆声响:
“哪儿来的野丫头?也不打听打听,这春满楼的贵宾名录上......”
“名录?”
柳知夏突然扯下斗笠,露出颈间未愈的剑伤,
“我看该给你长长记性——”
话音未落,林七的辣椒水已泼向众人,她的软剑则精准挑飞那人腰间玉佩,在地上砸出蛛网般的裂痕。
尖叫声中,柳知夏一脚踹翻红木圆桌,酒菜汤汁淋了公子哥满头满脸:
“太子的狗腿子?正好——”
她俯身揪住对方衣领,剑刃贴着喉结划出渗血的红线,
“让你主子知道,护国公府的人,不是只会查案!”
柳知夏一脚踩在瘫软在地的公子哥背上,剑刃在他脸颊边轻轻划过,划出一道渗血的浅痕:
“把他们都绑了,送到京兆尹衙门去,就说有人在天子脚下寻衅滋事,殴打朝廷命官!”
林七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从怀中掏出早就备好的粗麻绳。
别看他身形瘦削,手上的动作却十分利落,三两下就将几个公子哥捆成了粽子。
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公子哥此刻涕泪横流,嘴里塞着破布,呜呜咽咽地求饶,却只换来柳知夏的一声冷笑。
“带走!”
柳知夏将剑入鞘,目光扫过花楼里那些吓得脸色苍白的老鸨和龟公,
“还有你们,若是敢通风报信,或是隐瞒这些人平日里的恶行......”
她故意停顿,眼神中满是威慑,
“下次,我连这春满楼一起拆了!”
老鸨哆哆嗦嗦地应着,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坐在地上。
柳知夏带着人押着几个公子哥走出花楼,引得街上行人纷纷驻足围观。
众人看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公子哥如今狼狈不堪的模样,虽不敢大声议论,眼中却满是快意。
刚走到京兆尹衙门口,就遇上了匆匆赶来的京兆尹。
他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脸为难:
“柳姑娘,这几位可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公子,您看是不是......”
“是不是要放了他们?”
柳知夏挑眉,从袖中掏出圣上御赐的诏书,在京兆尹面前晃了晃,
“按律当如何处置,京兆尹大人应该比我清楚。若大人觉得为难,我这就进宫,向陛下讨个说法!”
京兆尹看着诏书,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忙赔笑道:
“不敢不敢!下官定当秉公办理!”
他挥挥手,示意衙役将几人押入大牢,心中却暗暗叫苦,知道一场风波恐怕在所难免。
而柳知夏则拍了拍手,转身对林七说:
“走,回府。这才只是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夜色渐深,她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带着护国公府特有的锋芒,朝着未知的前路走去。
当夜,京兆尹府的灯火亮至三更。
柳知夏刚回护国公府,就见陆沉神色匆匆来报:
“小姐,太子府的管家带着厚礼去了京兆尹家,半个时辰前又去了刑部尚书府上。”
“果然坐不住了。”
柳知夏摩挲着虎符,冷笑一声,
“让人盯着,看看他们要耍什么花样。”
她踱步至庭院中,望着天上高悬的冷月,思绪翻涌。
那些公子哥不过是小鱼小虾,真正的大鱼还藏在暗处。
第二日清晨,柳知夏还未用早膳,就有圣旨到了。
宣旨太监尖着嗓子喊道:
“柳知夏接旨!今有朝臣上奏,言你昨日在春满楼滥用私刑,伤及无辜。着你即刻入宫,当面对质!钦此!”
柳知夏领了旨,心中却不慌张。她换上朝服,随太监入宫。
金銮殿上,几个老臣纷纷出列弹劾,言辞激烈,一口咬定她恃宠而骄,扰乱京城治安。
太子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拱手道:
“父皇,柳知夏刚获重权,就如此跋扈,若不惩戒,恐难服众!”
柳知夏却不紧不慢地叩首:
“陛下,臣昨日所作所为,皆是为了维护律法尊严。那几人在春满楼强抢民女,殴打歌姬,证据确凿。京兆尹府已有证词呈上,陛下一看便知。”
帝王示意宦官呈上卷宗,细细翻阅后,脸色愈发阴沉:
“太子,你对此事可有话说?”
太子心中一紧,却强作镇定:
“儿臣并不知晓此事详情,只是担心柳知夏此举会坏了朝廷法度......”
“够了!”
帝王猛地拍案,
“若不是有人暗中施压,京兆尹怎会拖延呈递卷宗?柳知夏秉公执法,何错之有?再有敢胡乱弹劾者,严惩不贷!”
退朝后,柳知夏走出宫门,却见林七神色焦急地候在一旁:
“小姐,不好了!被抓的公子哥中有一人在牢中暴毙,京兆尹说是突发恶疾,但陆沉哥发现他七窍流血,分明是被毒杀的!”
柳知夏眼神一凛,握紧了手中的诏书:
“果然开始动手了。他们这是想把水搅浑,趁机将罪名安在我头上。”
她望向太子府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既然他们想玩,那我就陪他们玩玩,看谁能笑到最后!”
柳知夏指尖摩挲着诏书边缘烫金的龙纹,忽然转头吩咐林七:
“备马,去京兆尹府验尸。”
暮色沉沉压下来,她玄色披风猎猎作响,腰间龙吟剑随着步伐发出清越鸣响,惊起檐下归巢的寒鸦。
京兆尹府地牢里弥漫着腐臭与药味的混合气息。
柳知夏捏着一方浸了烈酒的帕子抵住鼻尖,蹲下身掀开覆盖尸体的白布。
死者面色青紫,嘴角残留着黑褐色呕吐物,七窍虽已擦拭干净,耳后却泛着诡异的青灰——正是中了鹤顶红的症状。
“大人不是说暴毙?”
柳知夏冷笑,剑锋突然挑起京兆尹的官袍下摆,
“这靴子内侧的朱砂印记,倒和春满楼那位太子党羽的玉佩花纹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