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陆[第一部]》苏幕遮

36、第六章 访客，来自莱丁帝国 V

　　真是年轻的孩子，你不是公爵殿下对手。莱斯特毫不困难地捕捉到翁达伯爵的心理活动，尤其在这名南大陆年轻的贵族说到“公爵殿下”这个字眼的时候，那种兴奋的光芒因为城府不深而暴露出来。“伯爵大人这次来主要还是为了谒见亚历山大公爵殿下吧，”莱斯特用这样的话结束了本次会谈：“我想您很快就回如意的，说不定，还能够因此拜见皇帝陛下呢……如果亚历山大公爵殿下愿意引荐的话。”

　　如果亚历山大公爵把翁达伯爵引荐给岚山的话，这次秘密访问就算被拒绝了，谈话的双方都很清楚这话的意思，因为，所谓秘密访问就是背着翡冷翠帝国的名义上的君王——岚山二世进行的。这是君主之间的密谋，但是西大陆这边却不是翡冷翠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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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山二世也受到了平安的消息，不过这只送信的隼鸟是由帝师的夫人接到的。原来师母以为是自家的信鸽，但是打开鸟舍才发现是一只长尾帽冠清隼，在吃不准这信使来意的情况下，师母把在家里午睡的帝师叫到了鸟舍。描摹在尾羽末端的金色纹样说明了信使的身份，脖子上的红色绸带更是表明了信息的紧要，所以不到吃下午茶的时候，青天的手书就被送到了君王的办公室。

　　“为什么不让信隼直接飞到皇宫里来？为什么要送到老师这里？”虽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平凡，不过岚山总算明白一定是牵扯到什么不想让别的人知道的东西。否则信件从皇宫的鸟房到办公室的这段距离里，信息完全有被泄露的可能，这么相对来说，虽然绕个弯子让帝师送来有些浪费时间，但是安全性却大大提高了。

　　岚山在对帝师充当羽翼的延续这件事情上表示了恰当的感谢后，就示意老人在外间等待。帝师虽然很忠心，但是因为还没有允许进入中心地带——这个地带仅属于坐在宝座上或者站在宝座之后的人们，所以，被钴蓝色金边缎带捆绑着的信件他是没有资格阅读的。

　　迫不及待得拆开丝带，令人失望的是信件内容不超过三行，加上称谓和尾词也不过六行。笔触犀利，线条严谨的文字正是出自青天的亲笔，没有例常的嘘寒问暖，也没有关于身体健康方面的只言片子，这位前摄政亲王用一百多个单词只是告知关于粮食问题的忧虑和到达帝都后跟皇帝深谈的意愿。在信的末尾，青天写道：“作为君主的觉悟应该成为陛下生活内容的指南，而不是泛滥同情心之后隐藏过失的托词。”这样严厉的话语是不希望别人看到吧，所以才会采取让帝师带信的方式。岚山心里感到一阵凄然，虽然说已经十八岁了，但是毕竟是还没有完全成熟的青年，或者说是没有脱离少年角色感的青年，青天.亚历山大.门罗突如其来的责备终于起到了预期的作用。“不过，笔力如此雄厚，应该是身体无碍了才对。”所谓平安的信息，即使只是一点点也让君王在伤心之余感到安慰：“那种想法真愚蠢，毕竟哥哥是为了我好。”所谓愚蠢的想法，是在接到病危消息时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如果……那么……类型的念头，至今仍让君主感到愧疚。

　　在南部雾乡群岛的一名黑发男子从充作临时侍从的少年手里接过佩剑，熟练地挂在海豹皮带的扳口上，少年近乎崇拜的目光让他感到一丝不忍。青天转过身子对着镜子理了理外套，努力让自己的视线可以聚焦在一点上，虽然□□上的痛苦已经暂时可以忽略，但是显然某些感觉器官还不是非常合作。

　　“这样做是不是会不太好？”青天自言自语道，但是听他说话的人们并不知道其所指。离开船的时间不远了，再晚点就要错过潮汐，起航就只能推到明天了。走上甲板，军舰鸟灯塔正在升起红色光球，那是了望哨告诉港口有货船进港的标志，而桔黄色的灯光则示意离港的船只不要错过了潮头。翡冷翠的亚历山大公爵一手扶着充当拐棍的少年安芙，一手架在船舷上，雾乡的海岸线被越来越盛的海潮划出繁复亮白的镶边，远处领主的马车孤零零地停在沙滩上，好像沉默不语的观望者注视着不太繁华的码头。“下次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好像回应这种低语一样，大海上传来了缥缈的歌声，安芙瘦小的身体寻求温暖一样靠向公爵，不仅仅是他，船上的水手都露出极其严肃的表情，人鱼，对水手来说是不祥的生物。

　　大个子独眼拉莫船长走到青天面前请示道：“人鱼的巡游，大人，我们是不是明天再开船啊？”青天的唇角挂上了不明的微笑，他的回答正是拉莫常听到的那种：“还没有到时候呢，人鱼并不是着急的生物，拉莫。”歌声越来越近，甚至可以看见拉动海车的三角鳗高高的叉状角。“张开大帆，不用躲避。”接到这样命令的海妖精号灵巧地转了六十度，扯开大帆毫不躲避的径直开去，随后，歌声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些海里的乌鸦，闻到了死尸的味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