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陆[第一部]》苏幕遮

22、第四章 神圣典礼 III

　　“朱眉，注意你的言行！即使你喜欢青天骑士也不要胡乱说话。”她的表情让朱眉噤了声，毕竟己要跟这位年长姐姐学习的东西太多，甚至可能穷尽一生也无法全部掌握。“我知道了，但是……”但是既然圣骑士根本不可能有后代，爱恋他又有什么危险呢，况且青天.亚历山大.门罗是闻名天下的花花公子，自己的小小白日梦对他本人也不意味着任何可能的伤害吧。

　　“别做梦了，小丫头。”拉奇尔想起青天昨日的要求，不禁浑身发冷：“即使他是天使也不要靠得太近，他的日子不久了。”“什么意思，拉奇尔姐姐？”回应的一阵沉默和年长的宫女严肃到空白的脸，被莫名烦恼突然笼罩的少女也只好识趣得闭嘴了。

　　不过十八岁就要掌握一个大陆的命运和政权不会是太为难了吧，这样的想法让朱眉在脑子里反反复复描摹着岚山的形象，不知道他到了青天这个年纪会不会也成为手眼通天的统治者啊。拉奇尔则想象着重帷之内可能进行的交谈，只祈祷延续的时间不要象昨天那么长，如果是一场例行的礼仪觐见便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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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觐见室的风格与其说是为了正式的会面，更不如说是为情人们幽会准备的，当然，最大的前提条件是另一方绝对不能是一位教皇。

　　葛瑞斯.圣克罗斯.德.拉.派格瑞尔斜靠在华丽的软榻之上，站在她斜后方的是一位比拉奇尔还要年长的女官。

　　岚山自从记事起就跟西瑞尔隔三差五厮混在一起，对于天晶族的剔透之美应该不感到惊讶，可是他还是被葛瑞斯的那种集成熟与庄严剔透为一体的形容所震惊。命里注定承担至高责任的教皇那天晶族的美貌摆脱了时光之刃的摧残停留在了最完美的状态上。

　　“小陛下啊，”女性的柔美芬芳萦绕在不大的会见室里，长及膝盖的白金色长发被黄金束冠分流而不凌乱，不施脂粉仍旧肤白唇红，美丽面容上琥珀金色、聪明毕露的杏仁美目看得岚山有些恍惚，半天建立起来的自信被了然的眼睛看了个穿。白色丝绸和精美黄金饰物装点的完美女性就像是光明皇帝的雌性映射，在帷幕重重的房间里放射出恒星一样的光辉，纤巧裸露的白足却透露出世俗的亲切感，如同母亲的怀抱一样馨香可人。

　　“是岚山.玛尔斯.德.门罗么？”星目微张，葛瑞斯的声音悦耳而亲切：“走近点，让我看看西瑞尔最好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物。”纤细的手指优雅地勾了勾，教皇认定这次会面一定会补偿昨天的不愉快，她决定让自己轻松也让对方放松。

　　年轻的皇帝向前走了一步，这样可以让自己的脸完全暴露在灯光下，方便上位者看清楚自己的表情。他没有什么东西不能给教皇看的，这是他年轻的特权。高贵而清白的统治者——岚山.玛尔斯•德•门罗尽量展示自己无垢的虔诚，而这也是教皇希望看到的。这张面孔还没有真正经过世界的磨砺，姣好的面容可以令时光之神产生怜惜，这些天那些密度过高的所谓事件留下的痕迹不大，但足以给所谓的尊贵一些实质性的内容。

　　第一眼里，教皇葛瑞斯就明白眼前的少年，不，青年已经是一位真正的皇帝了。葛瑞斯柔美的左臂支在身侧的茶几上，示意岚山坐到茶几的另一侧后，当她觉察到这位弟弟的位置正好是昨天青天•亚历山大•门罗向她陈述要求的那个距离。看来，青天所说的话果然不错，岚山已经从一举一动中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个可不是书本能教给他的。

　　昨天，在这个房间里跟他交谈的那个是桀骜不驯的青天.亚历山大.门罗。

　　“我想请您给我足够的时间来了结必须要了结的。”说出这番话的是昨天的青天，他坚定钴蓝色眸子里闪着狡黠的光，好像早就算准教皇一定不会拒绝他的要求一样：“无论如何，请您帮助我让岚山能够在未来的日子里没有顾虑的生活下去，有些话只有您告诉他，兴许还有用。”

　　“毕竟，他其实是很倔强的孩子。”翡冷翠的摄政亲王说起话来就好像理所当然一样：“如果我告诉他我必须要离开，他会问很多为什么，如果不回答，您将失去一个大陆，如果要回答……那么请您费心吧。”按照规矩青天觐见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显然，在这样的交谈中柔软的嘴唇和舌头比角斗场上的利剑和斧子更有效力。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怎么去要，正是他不同于其他圣骑士的所在。

　　葛瑞斯没有问青天为什么，对方的脸色象鬼一样苍白，颧骨上不正常的红晕和发丝间的那些个银色点缀提醒她时间的无情。与弟弟不同，这位王兄提前预支的那些精力已经快露底了。“我成亲以后，最尊敬的教皇啊，岚山和西大陆就拜托您和祭祀王了。”

　　生硬到已经可以刮痛正常人神经的言辞也不过让教皇小小地不愉快了一下而已。决定西大陆命运的人，将是眼前的岚山.玛尔斯.德.门罗二世，比起青天他更容易听话。

　　明天就要十八岁的青年海蓝色的眼睛已经具有了应有的庄重，这些在教皇看来还远远不够，人类在生物中成长得比较慢，经过十几年的身体发育才能成年，对应的心灵成长却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什么结果，如果是生活优渥的贵族青年倒也罢了，偏偏岚山却是门罗家族延续血统的唯一男性，也是掌握了几千万人口命运的帝国皇帝。

　　把这么明亮的灵魂攥在手里会是怎样的一种权力，葛瑞斯决定试验一下。她微笑从女官手里接过茶，亲自递给满脸羞涩的年轻人——她很懂得这样的一个“亲自”具有什么样的魔力，目前除了对青天没有用以外，其余的人都显出受宠若惊、感激涕零的样子来。

　　岚山把茶杯放到桌子上，虽然满脸通红但是手却十分平稳，他自如的动作和平时端起一杯水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谢谢您，殿下。”他按礼致谢道。这样的反应让教皇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官，她相信这名经验丰富的知识女性也从这个金发青年身上看到了另外一颗同样令人惊叹的灵魂。

　　门罗，果真还是诸神眷顾的姓氏。“对了，我的西大陆君主，我有事情必须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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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门罗告辞出来的时候在过厅里看到了去而复返的西瑞尔，同样年少的祭祀王关心得递过来一条斗篷，他的表情十分忧虑：“岚山，外面下雪了，你披上这个。”下雪了？还沉浸在刚才对话中的岚山顺着西瑞尔的话向硕大的窗外看去，果然是起了雪花。

　　“下雪有什么稀奇。”在西大陆的这个季节里已经下了不止两三场大雪，岚山并不认为中心大陆下雪有什么奇怪，况且他现在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教皇的言词令他感到极其烦闷。

　　“这里是不会下雪的，”看到好友不以为然的表情，祭祀王解释道：“中心大陆是温暖和煦的地方，既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自然是不可能下雪的。除非……”这个除非按照常理来讲简直可以认为是荒谬之极，西瑞尔隐约记得读过类似的法典条目，如果中心大陆与其他大陆一样经历冬夏两个季节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光明皇帝所订立的结界破了。

　　“除非什么？”西瑞尔阴晴不定的表情并引起了西君主的兴趣，出于礼貌岚山敷衍的问了问。

　　“没……没什么……岚山，明天的传承仪式你准备好了么？”

　　“不会有什么传承仪式了，”岚山自嘲地微笑着：“刚才临走前教皇大人告诉我，青天哥哥拒绝向我传承那个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