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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如故 ...

  •   次日的水之都,依旧被微风和煦的好天气笼罩。天刚蒙蒙亮时,带着咸腥味的海风就裹着湿润的潮气,从敞开的窗户溜进临时宿舍,掠过鼻尖。

      “咚咚咚——”

      一阵沉稳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宿舍里的宁静。

      “是谁啊?是不是送肉来的?”

      山治放下手里刚煎好的鸡蛋,拉开门。

      只见巴利扛着一棵枝繁叶茂的橘子树站在门口,深绿色的叶子上还挂着几颗青黄相间的橘子,树底下的泥土用麻布小心裹着,避免撒落在地。他身后跟着三个穿着蓝色工装的船工,手里分别拎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布袋,正是之前被收缴的草帽一伙的行李。

      “巴利先生?”娜美一看到那棵橘子树,眼睛瞬间亮了,刚才还揉着眼睛打哈欠的模样一扫而空,快步凑到门口,抱住了她心心念念的橘子树,“我的宝贝——”

      巴利把橘子树轻轻放在门口的空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笑着说:“既然知道你们不是袭击冰山先生的犯人,我们水之都的船工可不能让客人受委屈。这些是你们被收缴的行李和财物,你看看有没有少。”

      娜美哪还顾得上听后面的话,双手小心翼翼地抱住橘子树的枝干,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脸上满是失而复得的兴奋。

      这两棵橘子树是她从故乡可可亚西村带来的,跟着她漂洋过海,早就成了心头宝,之前被收缴时她还偷偷担心了好久,现在终于找回来了,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指挥着索隆抱着橘子树在窗边找了个通风的地方放好,娜美才转过身,一把抓过船工递来的钱袋,打开拉链往里一瞧——金灿灿的金币在晨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她顿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衣服都臭掉了呢。”乔巴抱着一个棕色的衣帽袋走了过来,小爪子捏着鼻子,皱着圆圆的脸蛋,把袋子掀开一条缝又赶紧合上,“而且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好看了。”

      “实在对不住啊。”旅馆老板也跟着走进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满是歉意,“这些行李放在角落里,因为水之诸神都受潮了,我已经让人拿去晒过了,可还是有点味道……”

      “没事没事。”

      娜美头也没抬,眼睛还盯着钱袋里的金币,嘴角勾起一抹“奸笑”,那笑容里带着点狡黠,她把钱袋往腰上一系,转过身看向一脸老实的旅馆老板,目光灼灼的,像是盯上了肥羊的猎手。

      衣服受潮算什么,只要金币没少,其他都不是问题,而且……一想到草帽一伙还等着买一艘全新的船,她心里那点对受潮衣物的在意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买船可不是小数目,每一枚金币都得省着用,眼下能从旅馆老板这里拿到赔偿金,怎么看都是稳赚不亏的买卖。

      她“小贼猫”的名头可从来不是白来的,这笔赔偿金可不能少!

      老板看着娜美这副模样,心里莫名一慌,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站在一旁的巴利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娜美那点敲竹杠的小举动压根没逃过他的眼睛。不过,他不仅没有要“救援”旅馆老板的意思,反而抱着胳膊,慢悠悠地转过身,目光转向了餐桌旁正低头喝粥的阿尔身上。

      “对了,阿夏小姐,还有一件事。老板拜托让我捎个话,麻烦你现在去一趟旧船坞。”

      “怎么了怎么了?冰山先生找阿尔干嘛啊?”路飞也凑了过来,嘴里还塞着半块面包,含糊不清地问道。

      山治正好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煎蛋走过来,听到路飞的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一边将煎蛋放在桌上,一边解释。

      “笨蛋,肯定是去看之前委托冰山先生建造的船啊。阿尔小姐和冰山先生是故交,之前因为罗宾小姐的事情,耽误了好一阵子,现在误会都解开了,冰山先生邀请她过去叙旧,不是很正常吗?”

      “旧船坞,”阿尔握着勺子的手突然顿了顿,她抬起头,目光落在巴利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思索,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像是确认道,“现在就去吗。”

      “嗯?现在就去?”乔巴立刻放下手里的碗,蹦到阿尔身边,仰着脑袋担忧地看着她,“你的身体没关系吧?要是去旧船坞走太久,会不会累到啊?要不我陪你去吧!我带着急救箱,万一不舒服还能及时处理!”

      “没关系的,乔巴,”阿尔放下刀叉,她慢慢站起身,因为刚恢复不久,动作还有些轻缓。阿尔转向巴利,像是在寻求一个让乔巴安心的承诺,“只是去旧船坞确认点事情,不会走得太急。我想,巴利先生会负责照顾我的。”

      “对对对!乔巴医生你就放一百个心!”巴利拍着胸脯大声保证,脸上满是真诚的笑容,“我可是老板的干将,在水之都的大街小巷跑了这么多年,熟得不能再熟了!别说只是护送阿夏小姐去旧船坞,就算是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我也能保证阿夏小姐的安全,绝对不会让她出半点事!”

      他说着,还特意挺了挺胸膛,故意露出胳膊上隐约的肌肉线条,像是在证明自己的能力。

      娜美很想说一句你看着就不是很可靠,但是阿尔依旧点了点头,进屋准备换衣服了,她也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她再泼冷水也不合适。

      娜美转身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拉开柜门,从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里翻找起来,最后挑出了一套附和阿尔平时穿着的浅灰色短袖和卡其色长裤。

      阿尔的大部分衣服还在在的旅馆衣物袋里,这两天她一直穿的都是宽松的睡衣。现在要出门,总不能还穿着睡衣,只能暂时借她的衣服穿。

      “诶、罗宾?”

      娜美脚步一顿,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搭在手臂上的衣服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抽走。关上的房门就像一道屏障,将里屋的动静彻底隔离开来。

      昨天不小心撞破罗宾和阿尔谈话的尴尬场面,瞬间就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娜美抿了抿嘴,耳尖悄悄泛起一点红,她赶紧清了清嗓子,故意移开目光,看向窗边那盆精心照料的橘子树,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

      “咳,这橘子树可真得好好看看,毕竟是我宝贝的橘子——”

      “我的橘子怎么少了!!!!”

      罗宾拿着刚从娜美那里接过的浅灰色短袖和卡其色长裤,阿尔靠在床头,脸色比昨天好了些,但还是带着几分虚弱。

      她看到罗宾手里的衣服,轻轻动了动身子,罗宾也没有主动开口询问,只是安静地走到床边,把衣服轻轻放在阿尔身侧的床单上。

      做完这些,罗宾便自然地转过身,背对着床铺站在窗边,留给阿尔足够的空间。

      房间里很快响起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罗宾没有回头,只是安静地望着窗外的花园,听着身后的动静一点点变小,直到最后归于平静,才缓缓转过身来。

      阿尔已经换好了衣服,浅灰色的短袖套在她身上,因为衣型本就宽松,再加上现在清瘦了不少,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一侧的衣肩还微微滑落下来,露出一小片苍白的肩头。

      “还是要绵的?”

      被海水浸泡过的衣服不可能再穿了,而且那时候阿尔身上还有烧伤,只能穿柔软透气的衣物,如今不用再担心护理的问题,衣料的选择也宽松了许多。

      “嗯,绵的穿着舒服。”

      罗宾走近床边,伸出手捏着她身上现穿的棉衫衣领向上提了提,调整着衣领的位置,掐算着肩线的宽松程度。

      算好肩宽,她又将手轻轻放在阿尔的腰侧,隔着薄薄的衣料,虚虚比量着腰围的尺寸,太瘦了,这次的衣服至少要收两寸。

      “款式还是老样子?”

      “好。”

      平平淡淡的一个字,没有多余的话,甚至连语气里都没什么起伏。

      罗宾看着她这副冷漠又虚弱的样子,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也不指望她现在能有多激烈的反应。

      在梅利号上这么几个月下来,阿尔对衣服的要求一直很简单,除了布料有要求,也不会挑挑拣拣,基本上是她买什么,阿尔就穿什么,从来没有过异议。

      不喜欢的她也就直接压箱底了,娜美在船上把资金严严实实,罗宾也没机会再买。

      “罗宾也要出去吗?”

      罗宾整理着肩上的挎包,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路飞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黑亮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嗯,我再去买点东西,山治说街口的旧书店昨天开门了。”

      “那我也要去!”乔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从椅子上跳下来,小短腿快步跑到罗宾面前,仰着脑袋,语气里满是期待,“我也要去看看有没有医学书!”

      “乔巴,要看好罗宾哦,不能让她又跑掉了!”在厨房收拾餐具的山治听到这边的对话,探出头来打趣着说道。

      “嗯!交给我吧。”

      看着乔巴认真的小模样,罗宾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乔巴毛茸茸的头顶。

      “我不会再跑了,乔巴。”

      阿尔从热热闹闹的欢送声中收回目光,巴利已经牵着布鲁游了过来,绅士的伸出手搀扶着她上船。

      她借着力道踏上船板,船身轻微晃了晃,随即稳了下来。布鲁缓缓驶离码头,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碎成一片粼粼的波光,像是有人在海面撒了一把碎金子,随着波浪起伏,晃得人眼睛有些发花。

      阿尔扶着船舷,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岸边,那些参与城镇重建的路人还在忙碌着,偶尔有人抬头朝着远去的船挥手,模糊的身影渐渐变小,最终缩成了岸边的一个小黑点。

      直到布鲁灵活地转了个水道,船身微微倾斜,阿尔飘散的目光才被拉回。她下意识地转过头,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巴利身旁的空位上。

      空位铺着干净的蓝布,旁边还放着一个靠垫,像是特意为谁准备的,却空着,显得有些突兀。

      “你的老板,付了多少钱,让你来接我。”

      巴利的身体明显一僵,原本叼在嘴角的香烟微微晃动,险些从唇间掉下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扶了扶烟,指尖的动作有些慌乱,烟灰没稳住,落在深灰色的工装裤腿上。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开口辩解,却又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话语,眼神慌乱不已。

      “别那么激动,我没打算为难你。”她顿了顿,视线看似随意地扫过巴利身旁的空位,撑着脑袋继续说道,“我看得见你身边那位。”

      恶魔果实的能力者,从小屋一直跟在巴利的身后,似乎是在监视,不过她并没感觉到恶意。

      阿布萨罗姆鼓着掌赞许着阿尔的敏锐,他解除了隐身的效果,礼貌的摘下了帽子自我介绍道。

      “正式认识一下,我是王下七武海月光莫利亚的船员,阿布萨罗姆。此次前来,是受人之托,带你去签收一份特别的礼物。”

      “礼物?”

      “没错,一份专门为你准备的礼物。”阿布萨罗姆说着,扫过阿尔的眼睛,那双澄澈如蓝宝石般的湛蓝眼眸与他认识的朋友如出一辙,他心里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捏了把冷汗,“至于礼物具体是什么,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等你亲眼见到它,就会知道这正是你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我们的朋友是这么说的。”

      见阿尔没有抗拒,阿布萨罗姆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暗自庆幸,还好这位小姐没有为难自己,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完不成任务,回去又得被狠狠揍一顿,上次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滋味,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阿夏小姐是怎么发现的?”一旁的巴利早就吓得脸色发白,不安地抖着脚,他想起刚才阿布萨罗姆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场景,至今还心有余悸,“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就像凭空冒出来一样!”

      阿布萨罗姆悄无声息的找到自己时,不仅承诺会帮他补上借债的窟窿,还当场支付了一笔巨额财产,这让他喜出望外,他欠的债压得他喘不过气,连晚上都睡不安稳,他几乎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找自己”“去旧船坞见谁”。

      “七水之都的人,都很尊重艾斯巴古先生吧?”阿尔顿了顿,语气平静地补充道,“大家平日里要么叫他‘冰山先生’,要么称他‘市长’,很少有人会直呼他‘老板’。”

      巴利一路上都在跟阿尔说“我们老板让我带你去旧船坞”,从头到尾,都喊的是“老板”,根本没提“冰山先生”!

      “而且,”阿尔收回望向水面的目光,缓缓转向巴利,眼神里没有责备,却让巴利更加无地自容,“船只的吃水线太明显了。”

      船身下沉的幅度异常明显,吃水线比正常船只低了一大截,一看就知道,船里肯定装了远超正常载重的东西。

      巴利听到这话,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刚才光顾着高兴能还债,竟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没注意到。

      一旁的阿布萨罗姆却像是看了场有趣的戏,他没把巴利的窘迫放在眼里,只是慢条斯理地伸出手,将刚才摘下的礼帽重新戴在头上,随后,做了个标准的“请”的手势。

      “先生,我们该出发了。礼物还在等着它的主人呢。”

      旧船坞区,巴利很熟悉。

      曾经,这片区域还是有名的造船厂的核心地带,他踩着这条路走了十几年,从当年跟着师傅在造船厂当学徒。

      好景不长。

      随着海上路线的调整,越来越多的大船选择去更靠海的大型造船厂建造,旧船厂因为地址局限,订单越来越少。没过多久就宣告破产,成了无人问津的废弃之地。

      直到几年后,一个外地来的货商买下了这片废弃的船坞区,在周围搭建起一座座高大的仓库,将整个区域改造成了一个大型仓库区。

      原本高耸的船坞严严实实地围在中间,只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入口,若不是熟门熟路的人,根本不会知道这片仓库区里还藏着当年的旧船坞。

      旧船坞区的管理员一看见阿布萨罗姆,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阿布萨罗姆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朝着仓库深处抬了抬下巴,示意管理员带路。

      穿过几座堆满货物的仓库,一座高大的船坞出现在眼前,船坞顶部的钢架虽然有些生锈,却依旧坚固,船坞中央,一艘宏伟的海船静静停泊在那里,船身修长,通体呈深蓝色,船头雕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雄鹰的眼睛镶嵌着两颗淡蓝色的宝石,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巴利一眼就认出了这艘船!

      光是设计图纸,艾斯巴古就改了不下十次了。

      巴利亲眼看着这艘船从一堆零散的木料,慢慢拼接成船身雏形,再到装上桅杆、铺上甲板,直到在两年前这艘船竣工后,只放了短短几天,就突然消失。

      当时他还特意来问过管理员,可管理员只是含糊其辞,说不知道船的去向。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这艘船,直到今天,这艘船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Enterprise号……”

      后来,他在和冰山聊天时,才从对方口中偶然得知了这艘船的主人名字

      ——阿尔·艾·阿夏。

      她是属于,阿尔的船。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阿布萨罗姆将船长室的钥匙递了过去,伸了个懒腰,“具体的,她说放在老地方了。”

      “嗯,嗯,就走了吗?”巴利站在一旁,眼神中满是难以掩饰的惊喜,他还沉浸在与这艘船久别重逢的激动情绪里,听到阿布萨罗姆的话,才猛然回过神来,急切地问道:“诶诶诶?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我能跟着一起去船长室看看吗?”

      阿布萨罗姆闻言,转过身看向巴利,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你不如想想怎么和她的伙伴们解释吧。”他顿了顿,故意停顿了两秒,看着巴利瞬间僵住的表情,才继续说道,“指不定要怎么‘审问’你,记得别把我供出来——”

      两秒的停顿像被无限拉长,足够巴利在脑海里翻遍所有可能的借口。

      钱已经拿到手,世间哪有只拿好处不付代价的道理?巴利既然敢掺和进来,这点后果本就该想到。

      阿尔推开船长室的门,又反手将门锁旋紧,金属锁芯咬合落下,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

      这间船长室显然被精心打理过,室内却一尘不染,深棕色的长桌光可鉴人,两侧的舷窗擦得透亮,墙角的书架上整齐地码着几本书,书脊没有丝毫褶皱,显然许久未曾被翻动过。

      阿尔绕过长桌,走到最内侧的软椅旁。

      她坐下,柔软的坐垫微微下陷,指尖扣住书桌最下层抽屉的拉环,轻轻一拉,木质抽屉便顺着滑轨缓缓滑出,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只有一个孤零零的信封静静躺在角落。

      阿尔指尖捏着火漆印的边缘,轻轻一掀,暗红的蜡块便完整地脱落下来,露出里面雪白的信纸。

      只有薄薄一张,笔锋利落,纸上也只写了一句话:

      「见字如晤。

      ——A.K」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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