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病秧子》朝明月

2、黄犬大将

　　夜色笼罩乡野小径，稀碎虫鸣伴着树叶“簌簌”的声响，成为寂寥夜色唯一的点缀。

　　一抹暖黄色的光点突然出现，不停地朝着李云所在的位置靠近，距离拉近，才知是位裹着布衣的少女提着灯笼在奔走。

　　跑得太匆忙，阿苑撑着篱笆重重喘息，肺部撕裂般的疼痛得到缓解，她想到来此的目的，大声喊道：“李大哥！快回去，你妹妹失踪了！”

　　昏昏欲睡的李云蓦地惊醒，起身太快打翻食盒，堆叠的碗筷咕噜噜顺着台阶滚到地上，碎的碎，落灰的落灰。

　　李云顾不得收拾，大步行至阿苑跟前，事关妹妹，他焦急到忘了男女有别，扣住阿苑的肩膀晃动：“我妹妹怎么了！”

　　“停停——”

　　李云力道太大，晃的阿苑头晕脑胀，灯笼险些落到地上：“别，别晃了，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听别人说你妹妹晚上和老刘家二丫出去玩儿，再没回来过，大家急着找人，派我来通知你……”

　　“走走，快回去找人！”

　　李云收回手，一把拽过阿苑手里的灯笼，急匆匆往他家所在的坡头赶。

　　东西被抢，阿苑不满地跺跺脚，李云一步顶她两步，见李云丝毫没有要等她的意思，怕没了灯照不好走夜路，她小跑追上李云，叮嘱道：“李大哥，别把我的灯笼弄坏了。”

　　李云满脑子想着他妹妹，哪还有心情与阿苑交谈，敷衍道：“怕什么，坏了我赔你一个。”

　　两人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全然忘了杂屋里的白观雪。

　　现下是最佳逃跑时机，白观雪耳朵贴着门板细细聆听外边的动静，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按耐性子多等了一会儿，确定看守的人不会折返，调转身子用双手抓起瓷碗，手腕翻转狠狠一甩，瓷碗和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

　　“咔嚓！”

　　瓷碗破碎，白观雪挑选一块无论是大小还是锋利度都正好的碎片，抵住麻绳来回摩擦，感受到最外面的一根绳子出现豁口，白观雪加大力度将其磨断，剩余的便好解决了。

　　白观雪双手用力挣扎，割断的麻绳松动，随着他的动作脱离整体，不多时，整条绳子掉落到地面。

　　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白观雪双臂酸痛，甩甩手活动筋骨，想到还有双脚没解放，他爬到杂物附近，确认好方位，手探进去摸索到根细长牢固的物件。

　　白观雪摸出一根铁线，棍身不过毫米宽，即便他现在是个柔弱的凡人，依然能顺利掰弯它。

　　他捏着铁线尾端刺入漆黑的锁孔，曲折头部卡住锁芯搅动轻松解开脚铐。

　　白观雪站直身子，四肢大张胡乱挥舞，勉强适应这副新躯体，他走到门边，把对折的铁丝塞进门缝，抵住门栓往上挑动。

　　失去门栓阻挡，大门自动敞开，白观雪扔掉作案工具，心想：“小样，凭这还想关住我。”

　　他没穿鞋，赤脚走在湿润的土地上，大摇大摆地离开。

　　方才听到又有女娃失踪，怕走大路会遇到搜寻的镇民，白观雪专挑阴森狭窄的小路走，脸蛋上结痂的污物也被他撕了个干净，和皮肤粘黏太久，撕扯的时候疼的他龇牙咧嘴，费老大劲弄干净。

　　摸了摸脸，手感粗糙，白观雪想知道他如今长什么样。老天保佑，只要不是满脸斑点红印，五官崎岖，是张正常人的脸就行。

　　远处波光粼粼，月光如银纱般笼罩着一池莲花，白观雪眼前一亮，撒丫子狂奔到池边，三两下脱光衣服跃入水面，平静水面漾起波纹，惊动趴伏在暗处的生物。

　　冰凉池水包裹全身，白观雪发出舒适的喟叹，他浮在水面，不停揉搓身上的淤泥，又捧着水从头顶淋下，可惜没有皂角，乱七八糟的鸡窝头得以捋顺，里面暗藏的脏污却洗不干净。

　　扑腾水面的动静太大，蜷缩在树根睡觉的大黄狗尝试捂住耳朵，隔绝无效，它晃晃悠悠来到莲花池边，瞪大黝黑的瞳仁，对准吵它睡觉的人类狂吠。

　　“汪汪！”

　　“汪！”

　　突如其来的狗叫吸引白观雪回头，一只毛发丝滑尾巴蓬松的大黄狗威风凛凛地站在岸边，它看白观雪的眼神充满鄙夷和嫌弃，仿佛在说：“不要脸的人类，居然敢在赤身裸/体在池里洗澡。”

　　白观雪愣了两秒，随即两眼发光地游到岸边，套上脏衣服兴奋地蹲到大黄狗跟前。

　　原身因营养不良，年满十二岁，身高仅一米左右，蹲下来甚至比狗低半个头。

　　白观雪浑身没二两肉，细胳膊细腿，毫无威慑力可言，大黄狗自然不怕他，任由他到处看。

　　“狗哥，你能听懂我说话吧？”白观雪小声问。

　　闻言，大黄狗竖起耳朵，惊疑地打量白观雪，它修炼五百多年，遇到的人类数不胜数，眼前的小男孩是第一个问它这种问题的人。

　　看着大黄狗和人类别无二致的表情，白观雪肯定心中的猜想。

　　此地灵力浓郁，平凡人类居住在此可延年益寿，飞鸟虫兽则容易产生灵智，吸收日月精华踏上修炼的路，五百年成精，千年成妖后可化人形吐人言。

　　大黄狗能听懂人言，作出类人的表情，应当是成精有段时日了。

　　白观雪想离开，光靠两条腿得走到猴年马月？他正愁找不到坐骑，坐骑就送上门来了。

　　白观雪清清嗓子，用商量的口吻道：“我有办法助你提前修成人形，只要你驮我离开，我便授你心法。”

　　“哼！”

　　大黄狗鼻子喷出热气，不屑地扭过头。小屁孩毛还没长齐呢，忽悠它也不找点合理的理由。

　　大黄狗不信白观雪。

　　白观雪狡黠一笑，顶着大黄狗明晃晃的白眼凑到它耳旁，念出几句口诀，提议道：“你在心里默念试试。”

　　大黄狗看着白观雪笃定的模样，心里产生一丝动摇，回忆起口诀，在心里反复默念。

　　最后一个字落下，朵朵莲花无风自动，蕴藏在内的澎湃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实体，化作一缕缕的丝线飘入大黄狗眉心。

　　以往需要修炼半年的灵力光靠一个不完整的口诀就吸收完全了，大黄狗围着白观雪转圈圈，眼底尽是崇拜之意：“汪汪汪！”

　　语言不通，交流受阻，白观雪揉揉它的大脑袋，“你可答应刚才的条件？同意就点点头，我再传你个可说人言的法子。”

　　“汪！”大黄狗双膝跪地，连连点头。

　　它对白观雪的身份有了大概猜测，方圆百里灵气浓郁，来往修真者无数，白观雪应该也是修真者，外表看似儿童，不过是他用术法返老还童罢了。

　　大黄狗懊恼，它是附近十里修炼年数最多的动物，素来不把普通人类放在眼里，狗眼看人低也有翻车的一天，差点得罪对方，还好它说不了人话，没把心里想法说出来。

　　大黄狗学着白观雪教它的办法，张开嘴，吐出的再不是狗吠声，而是清脆的人语，它狗腿地蹭着白观雪，谄媚道：“大人，我无意冒犯您，您什么时候想下山，我随时能送您走。”

　　“不急。”白观雪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他返回池边，撩开头发，直视池面倒映出的面庞。

　　五官端正，两腮无肉，下巴尖细，衬得眼睛过大，眼底淤青厚重，脸色透着不健康的惨白。

　　一张很普通，找不到任何闪光点的面孔，丢进人堆里只能成为背景板。

　　白观雪倒是很满意，虽不及他曾经万分之一英俊，但也算很不错了，至少不会过多引人注意。

　　欣赏完容貌，白观雪对大黄狗唤道：“咱们出发吧。”

　　大黄狗伏低四肢，方便白观雪骑到它身上，待白观雪坐稳，它站起来问：“大人，我们从哪边走？”

　　白观雪眯眼，想了想现在的情况，开口道：“顺着人少的路走，尽量离开人群，越快下山越好。”

　　“好嘞大人。”大黄狗摇着尾巴，“嗖”地蹿出两米远。

　　周边景色模糊掠过，白观雪弹指敲敲大黄狗的脑门儿，“暂封你为黄犬大将，以后我叫你大黄，你叫我小白。”

　　大黄纠结道：“叫大人您小白似乎不合规矩。”

　　白观雪耸耸肩：“我啊，最不在乎规矩了。”

　　一人一狗相伴而行，哒哒哒往山下跑去。

　　迎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小路转变成宽敞的大路，白观雪苏醒时，正巧遇到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往山上走。

　　四面没有树木草丛躲避，白观雪示意大黄朝边走，让开大道供对方通行。

　　一行人有男有女，身穿统一服饰，手持长剑，腰间挂着储物袋，看样子是人间某个门派的弟子，他们远远瞧见路中间有条大黄狗，离近了才发现狗背上躺着个小孩。

　　走在后面的青年指着白观雪哈哈大笑：“这小子居然让狗驮着他走，可真会偷懒。”

　　下一秒，领头的少女用剑柄重击发笑者的脑门儿，呵斥道：“不可对旁人无礼，有闲情心笑，不妨想想今日是否能在昆仑山上获得机缘拾取宝物。”

　　挨打的家伙揉揉脑袋，委屈道：“我就笑了两声，打我干什么……昆仑山上的修真者那么多，真有宝贝也轮不到我们这等三流门派……”

　　两方擦肩而过，白观雪听清他们的聊天内容，得知山顶有灵物出世，他们是来寻找宝物的，上一世见惯各种奇珍异宝，白观雪对山上的东西不大感兴趣，只想赶快离开。

　　大黄跑出去没两步，天空忽地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嗡——

　　一束金光自昆仑山顶冒出，瞬间穿透苍穹，强大的灵气向四周溢散。天空中隐有黑云浮出，笼罩在昆仑山上空，仔细看，黑云里闪着几抹巨蟒般粗壮的雷光。

　　灵物提前出世，少女暗道不妙，丢下一句“你们自行上山”后，召出佩剑御剑而行，呼吸间人已来到半山腰。

　　雷声轰鸣，紫色电光乍现，顷刻间便有几道雷轰然劈了下来。

　　山中鸟兽横飞乱窜，寻着安全的地方躲避。

　　一抹本应劈向山顶的紫雷不知怎么回事，在临近山顶时似乎遭受到了什么阻碍，硬生生拐了个弯儿，落到山脚。

　　“啊啊啊我靠！”

　　“师姐救我！”

　　还未走远的一行人哪见过这阵仗，吓得腿软跌倒在地，强大的求生欲支撑着他们手脚并用四散逃开，天雷劈的地面裂开条四米宽的豁口，边缘焦黑发出烧焦的味道。

　　幸亏大黄反应够快，不然白观雪的下场就是变成一堆渣渣。

　　本以为这道天雷只是凑巧劈歪了，可这第一波天雷刚过，第二波就紧跟着下来了。白观雪发现其中有一道天雷又歪了，还正对着他脑门而下。

　　若是白观雪全盛时期，区区一道天雷有何可惧，偏偏他现在肉体凡胎，手无缚鸡之力。

　　白观雪不想再度尝试灰飞烟灭的滋味儿。他揪着大黄的耳朵指挥它拐动方向，大黄夹紧尾巴四条腿疯狂刨地，在地面留下一道道深刻划痕。谁知这天雷跟长了眼睛似的，瞄准白观雪四处拐，迟迟不落。

　　几番躲避无果，白观雪可算看出来了，天雷专逮着他劈，他扯着嗓子对天空咒骂：“我可去你/娘的！死天道！有本事劈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