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白话文第二卷）》杜百川

8、义鼠

　　月黑风高的秋夜，杨天一蹲在自家柴垛后小解。忽闻墙根下窸窣作响，借着月光，竟见两只田鼠一前一后钻出砖缝。大的那只毛色灰黄，小的毛色雪白，活像团糯米团子。

　　"好肥的田鼠！"杨天一刚要出声，忽见黑影一闪。那白蛇足有碗口粗，鳞片泛着幽光，三角脑袋闪电般探出，将白尾鼠吞了个干净。灰鼠"吱"地惊叫，黑豆眼瞪得溜圆，胡须根根竖起，活像炸开的蒲公英。

　　蛇吃饱了蜷成圆盘，尾巴尖还在微微颤动。灰鼠却不退却，围着蛇身团团转，爪子扒拉着地面簌簌作响。杨天一屏住呼吸，看着灰鼠突然扑向蛇尾，"咔嚓"就是一口！

　　白蛇暴怒，身子如弹簧般弹起。灰鼠早已窜上柴垛，居高临下"啾啾"叫着。蛇追至柴垛下，灰鼠又猛地跃下，在蛇七寸处狠狠啃了一口。一来二去，直斗得月光失色，露水沾湿了杨天一的裤脚。

　　五更梆子响过，蛇终于精疲力竭，将白尾鼠的残骸吐在地上。灰鼠凑近闻了闻，突然发出凄厉的叫声，叼起同伴尸体就要离开。杨天一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莫不是成精了？"

　　灰鼠受惊，"嗖"地钻进砖缝。杨天一俯身查看，却见砖缝深处闪着微光——竟是颗夜明珠！原来两鼠常来偷吃粮食，却将盗来的珠子藏于此处。杨天一恍然大悟："怪不得白蛇在此守候，原来是为了这宝贝！"

　　此事传开后，张历友挥笔写下《义鼠行》。诗中写道："灰鼠护珠情义重，白蛇贪心终成空。人间自有公道在，莫笑鼠辈亦英雄。"杨天一将夜明珠献给县令，县令惊叹："此等奇事，当载入县志！"

　　如今每逢雨夜，杨天一总说能听见墙根下传来"啾啾"声，仿佛那两只老鼠仍在诉说着那段传奇。

作者有话说

　　秋夜，杨天一在柴垛后小解时，目睹两只田鼠出洞，白尾鼠被碗口粗的白蛇吞吃，灰鼠愤怒却不敢贸然行动。蛇饱餐后欲回洞，灰鼠趁机猛咬其尾，蛇出洞追击，灰鼠灵活逃窜。如此反复，二者激烈争斗，直至五更，蛇精疲力竭吐出白尾鼠尸体。灰鼠闻后发出凄厉叫声，叼起同伴尸体欲离开，被杨天一撞见，灰鼠逃窜进砖缝。杨天一发现砖缝中的夜明珠，明白白蛇守在此处的原因。此事传开，张历友写下《义鼠行》，杨天一将夜明珠献给县令，县令惊叹，称应载入县志。此后，每逢雨夜，杨天一仿佛还能听到墙根下传来鼠叫声，似在诉说这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