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聂小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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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倩新传》
金华北门外的兰若寺，檐角铜铃在暮色中叮咚作响。宁采臣背着半旧的青布包袱，跨过齐膝高的蒿草时，草鞋几乎被勾住。这座荒废的古刹，在夕阳下泛着青灰的光，倒像是被时光遗忘的棋子。
"好个清幽所在！"他抚着廊柱上斑驳的朱漆赞叹。忽闻"吱呀"一声，南厢房门洞开，走出个虬髯大汉，腰间挂着个鼓鼓囊囊的革囊。宁采臣正要开口，却见那汉子突然拔刀出鞘，寒光映得人脸发颤。
"壮士误会！"宁采臣慌忙摆手，"在下宁采臣，因城中客满，想在此借宿几日。"那汉子上下打量他一番，忽的仰头大笑："我道是谁，原是个书呆子。"刀入鞘时发出龙吟般的声响，"燕某也正愁无人对酌，你来得正好。"
当夜月白风清，二人席地而坐。宁采臣将带来的金华火腿切作薄片，燕赤霞从革囊中摸出葫芦，倒出琥珀色的酒液。"此乃秦地西凤酒，"他饮罢抹嘴，"你这浙江人可曾喝过？"宁采臣方要答话，忽闻北墙传来窃语。
三个人影在月下浮动。年长者满头珠钗，少女肤白胜雪，在月光下恍若仙子。宁采臣正看得出神，却见那少女突然转身，目光如电般射来。他慌忙缩头，额头已沁出冷汗。
"可是遇见狐媚子了？"燕赤霞突然开口，惊得宁采臣差点打翻酒壶。壮汉压低声音："这兰若寺近年时有蹊跷，前月有个举子暴毙，脚心有血洞如针。"宁采臣想起日间所见少女，心中突突直跳。
子时三刻，月色忽然暗沉。宁采臣刚要合眼，忽见帐外黑影晃动。"公子可是嫌奴家不美？"清甜嗓音中带着魅惑，日间少女竟立于床前。宁采臣正要呵斥，忽见她袖中金光一闪——是块金砖！
"不义之财，休要脏了我的行囊！"他抄起金砖掷出，却见那少女嘤咛一声，金砖落地竟成白骨。宁采臣惊得后退半步，撞翻了书案上的砚台。墨汁飞溅间，少女已消失不见。
次日清晨，东厢传来仆人的哭嚎。兰溪书生父子暴毙，脚心皆有血洞。宁采臣急奔南厢，却见燕赤霞正在擦拭宝剑，剑刃上血迹未干。"昨夜有妖物来袭，"他淡淡道，"被我斩了尾巴。"
是夜，宁采臣执意与燕赤霞同室。三更梆子响过，忽闻窗棂断裂之声。一道白虹破匣而出，将月光割成两半。宁采臣眯眼望去，见那宝剑悬于空中，剑身竟映出夜叉青面獠牙的倒影！
"好个罗刹鬼！"燕赤霞大喝一声，宝剑应声飞回。再看那革囊，竟吸了满满一袋黑血。宁采臣惊得说不出话，却见燕赤霞突然将剑插入他掌心——血珠竟在剑刃上凝结成霜！
"你与常人不同，"燕赤霞收好宝剑，"明日速离此地，迟则生变。"宁采臣方要追问，却见窗外飘来片银杏叶，上面用朱砂写着："白杨树下，小倩泣血。"
三日后，宁采臣抱着用锦缎裹着的骨殖，乘舟归乡。船行至七里泷，忽闻身后有人轻笑："公子可还记得兰若寺的月光？"回头看去，竟是那少女立于船头，发间别着朵鲜艳的山茶花。
"你...你是人是鬼？"宁采臣握紧船桨。少女嫣然一笑："小倩本是浙江人，被妖物所害。若公子不弃，愿执箕帚以报大恩。"说罢盈盈下拜，腰间玉佩叮咚作响。
归家后，宁母初见小倩便惊倒在地。待知其身世，却见小倩亲手烹制的莲子羹清香四溢，竟与亡媳生前手艺一般无二。"这丫头的手，比活人的还暖呢。"母亲悄悄对儿子说。
成婚那日，宁采臣取出燕赤霞所赠革囊悬于洞房。忽闻窗外鬼泣连连，却见革囊自动张开，将阴云尽数吸入。小倩轻抚囊上剑痕，幽幽道："这可是当年燕大侠斩过八百妖邪的血囊。"
三年后，宁采臣高中进士。小倩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在庭院中种了株白梅。每当月圆之夜，梅影摇曳间，仿佛仍可见当年兰若寺檐角的铜铃，在风中轻轻摇晃。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聂小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