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珠玉在侧》夏青城

8、儿时玩伴

　　到了晚上吃完饭之前，白雄起也回来了，见到金燕西也在，心中虽然有些不高兴，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才是。“没想到燕西也在啊！”他脱下西装外套，随口问道。

　　“是，今天恰巧没事儿，特地来看看秀珠。”金燕西心里对白雄起一直喜欢不起来，所以说话也是很应付的。

　　“哥哥回来了，快坐下。秋玲，上参茶。”白秀珠高兴的坐到白雄起身边，给白雄起捏着脖子，笑着问道：“哥哥，舒服吗？”

　　白雄起拍拍白秀珠的手，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嗯，不错，力道刚刚好。”白雄起疼白秀珠那是众人皆知，但是白秀珠竟然会给别人按摩，那可是天下奇闻了。

　　这边兄妹两个其乐融融的说话，那边白太太在准备晚饭，只留金燕西一个人很无趣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才好。此刻他心中已然懊悔，刚才不该如此爽快答应留下吃饭。应该上来直接问了关于冷清秋的事情，然后就告辞离开的。正当他想着的时候，白太太喊大家开饭了。

　　众人落座，桌上有白秀珠爱吃的龙井虾仁，芦笋炒百合，然后是白雄起喜欢的孜然羊肉和东坡肘子，还有连个凉菜，一个汤，一个甜品。白太太先是给白雄起盛饭，再给白秀珠盛甜品和金燕西盛汤。白太太一直保持着日本女人亲自伺候丈夫和家中成员的传统。白秀珠虽然不喜欢的日本人，但是这个日本嫂子还是不错的。

　　白秀珠吃着碗里的银耳雪梨羹，不住的点头。白雄起看着笑着问道：“怎么，今天的甜品和你的胃口了？”

　　白秀珠放下勺子，点点头，“不错，煞是喜欢。下次做个蟹黄蛋羹试试，我也喜欢。”白雄起看了一眼白太太，白太太即刻会意的记了下来，明天就让厨子准备做。

　　白太太见这兄妹两人都不理金燕西，便起身招呼，换了双筷子给他夹菜，然后又坐回去。“七少爷，不要客气，多吃一些。”

　　金燕西从没见过白秀珠这个样子，象个孩子一样，对白雄起撒娇，眯眼笑，这一瞬间，他觉得白秀珠好像也没有那么惹人厌恶。“好的，多谢白太太。”

　　这一顿饭吃得让金燕西十分难受，白雄起却十分开心白秀珠对他如此不待见。吃了晚饭之后，白秀珠带着金燕西到偏厅去说话了，白雄起和白太太在正厅说话聊天。

　　“今天到底找我什么事儿？说吧！”白秀珠抿了一口柚子茶，然后放下，漂亮的玫瑰花形状的玻璃杯映着淡淡的暗黄色。

　　金燕西吃了一块儿切好的苹果，迭起双腿，说道：“今天看见你去落花胡同，你和，你和……”白秀珠好笑的看着他，瞪着他说出来。

　　金燕西无奈，只好直接问道：“你跟冷小姐是不是很要好？”

　　白秀珠点点头，“是。”她等着金燕西继续问他，她不确定金燕西到底来干什么。是来质问她转学？还是探听关于冷清秋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大家都是朋友，你可否介绍认识一下呢？”金燕西料定白秀珠不会拒绝，因为对于他的要求，白秀珠还真的从来没有拒绝过。更何况今日他有陪了她这许久，又是说话，又是吃饭，这是以前都没有过的。

　　白秀珠忽地笑开了，她歪着头，眨着眼睛看着金燕西问道：“朋友？我和你咱们是朋友吗？我怎么竟然都不知道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且说来听听。”好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白秀珠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她就那么笑着看着金燕西，把金燕西看的有些心虚。金燕西咳了一下，说道：“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不是朋友呢？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啊！”况且你不是一直喜欢着我吗？最后这句话，金燕西并没有说出来。

　　白秀珠摇摇头，擦了擦眼角，“朋友，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吗？喜欢吃什么吗？讨厌什么吗？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这一下真是把金燕西问住了，他从来没注意过白秀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从来都是白秀珠去注意他。他讷讷的说不出来，最后只好憋出一句话，“你最喜欢的应该是弹琴。”

　　白秀珠心中暗笑，弹琴，我还弹棉花呢。“我最喜欢的是画画，而且是国画。”金燕西脸刷的红了，有些尴尬的别过头去。白秀珠接着说道：“燕西，咱们两个的关系做多算是青梅竹马的玩伴而已，连友伴都算不上。”

　　金燕西彻底被白秀珠的一番话堵得说不出话来，最后气急败坏的说道：“你是不是因为嫉妒冷小姐，所以才不介绍我和她认识的？”

　　白秀珠冷然一笑，“我嫉妒什么？嫉妒你喜欢她？还是嫉妒她被你喜欢上了？”她嗤笑了一声，“你说啊！我到底嫉妒她什么？”

　　金燕西被问得说不出话来，白秀珠现在的意思明摆着就是“我不稀罕你喜欢”“你自作多情了”。金燕西霍得站起身，沉着声音说道：“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再见。”说完，看也不看白秀珠就离开了。

　　他这一发脾气，脸色黑着走出去，把白太太吓了一跳，白雄起倒是很冷静，跟他说了再见，并没有多做阻拦。金燕西走了之后，白秀珠让丫鬟把吃食端出来，跟白雄起一起说话，一起吃些东西。

　　白太太端着茶杯，好奇的问道：“秀珠妹妹，你和七少爷又吵架了？”

　　白秀珠摇摇头，笑着说道：“没有啊！是他太过小气，没事儿的，别管他。”

　　白雄起也不多问，只要秀珠不拿他当回事儿就好，他也就不放在心上。

　　话说金燕西回家之后，越想越生气，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转天就又开了车，去了落花胡同。

　　想起冷清秋总是穿着一些素净衣服，便和金荣去买了一些上好的布料，又从翠姨那里借来了玻璃匣子放了，叫金荣把东西送过去。

　　冷清秋和母亲捡着礼物，见那些绸料，光艳夺目，说道： “怎么又送我们这种重礼？”

　　韩妈在旁边，看一样，赞一样。说道：“这不是因为我们昨天送了四幅绣花去，这又回我们的礼吗？”原来那天金燕西派人送来了吃食，冷太太按照规矩，又回了礼。

　　冷太太叹口气，笑道：“我们就是回他的礼。这样一来，送来送去到何时为止呢？”

　　冷清秋想了下，道：“那末，我们就不要收他的罢。”

　　冷太太拉过她，“你不是看见人家穿一件藕色旗袍，说是十分好看吗？我想就留下这件料子，给你做一件长衫罢，要说和你买这个，我是没有那些闲钱。现在有现成在这里，把它退回人家，你心里又要暗念几天了。韩妈拿一柄尺来，让我量量看，到底够也不够？”及至找来尺一量，正够一件袍料。

　　清秋拿着绸料，悬在胸面前比了一比。她自己还没有说话，韩妈又是赞不绝口，说道：“真好看，真漂亮。”

　　冷清秋想起小梅下个月要结婚，笑道：“下个月有同学结婚，我就把这个做一件衣服去吃喜酒罢。”

　　冷太太点点头，道：“既是贺人家结婚，藕色的未免素净些，那就留下这一件葱绿的罢。”

　　冷清秋笑道： “最好是两样都留下。我想我们受下两样，也不为多。”

　　冷太太翻看那些布料，说道：“我也想留下一件呢。你留下了两件，我就不好留了。”

　　冷清秋一听如此，便说道：“妈要留一件，索性留一件罢。我们留一半，退回一半罢。”

　　冷太太笑着点头，道：“那也好，但是我留下哪一件呢？”商量了一会，竟是件件都好。冷太太笑道：“这样说，我们全收下，不必退还人家了。”

　　冷清秋摇摇头，“我们为什么受人家这样的全分重礼？当然还是退回的好。”结果，包了两块钱力钱，留下藕色葱绿绸子两样。

　　谁知韩妈将东西拿出来时，送来的人早走了。便叫韩观久绕个大弯子由大门口送去。去了一会儿，东西拿回来了，钱也没有受。他们那边的听差说，七爷分付下来了，不许受赏，钱是不敢受的。

　　冷太太道：“清秋，你看怎么样？他一定要送我们，我们就收下罢。”

　　清秋正爱上了这些绸料，巴不得一齐收下。不过因为觉得不便受人家的重礼，所以主张退回一半。现在母亲说收下，当然赞成。笑道：“收下是收下，我们怎样回人家的礼呢？”

　　冷太太道：“那也只好再说罢。”于是清秋把绸料一样一样地拿进衣橱子里去，只剩两个玻璃空匣子。

　　清秋道：“妈，你闻闻看，这匣子多么香？”

　　冷太太笑道：“可不是！大概是盛过香料东西送人的。你闻闻那些料子，也沾上了些香味呢。有钱的人家，出来的东西，无论什么也是讲究的。这个匣子多么精致！”

　　清秋笑道：“我看金少爷，也就有些姑娘派。只看他用的这个匣子，哪里象男子汉用的哩！”

　　金燕西知道冷清秋那边收下布料，心中十分高兴，暗自说道，白秀珠，你不介绍我认识，七爷也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