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珠玉在侧》夏青城

14、静女双姝

　　进来之后，冷清秋拉着白秀珠的手笑嘻嘻地说道：“赶巧了，金先生也在。你们两位都认识，我也就不多作介绍了。”

　　白秀珠看见金燕西心里顿了一下，琢磨着要不要自己先走好了。看他们的意思想是相谈正欢，这样自己撞上了，以后免不得跟金燕西又是一个结扣。

　　她正思索的当儿，金燕西那厢踌躇好了，遇见就遇见了，他也没干什么不是。但是还是些微有些不自在的打着招呼，“秀珠也来了，好久不见了。”

　　白秀珠没想到他会打招呼，心中轻笑，前儿个不才见过，就这么急着撇清关系。但也只是淡淡点头，“是，好久不见了。”然后便坐在一旁，看着冷清秋问道：“昨儿个晚上伯母说你没有？喝了那许多酒，又醉成那个样子回来。”

　　金燕西坐在另一侧，听着她们说话，想是昨天白天她们一起去参加同学的婚礼了。那么那串珠子想必是白秀珠借给冷清秋的，不曾想两人关系竟是如此好了。

　　这时就听冷清秋说道：“昨儿个那个链子，我还没还给你呢！”说着，急忙起身就要去拿。

　　白秀珠连忙拦住她，拉她坐下，“不是说了，那是送你的。就当你生日礼物，我都忘了送，算是补上了。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以后都不跟你好了。”佯装着生气，转过去不理她。

　　冷清秋掩嘴轻笑，拉着她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以后都不了。我妈还准备了好吃的，就等着你来呢！”

　　白秀珠这才转过身，点点头，“这还差不多。”然后两人笑作一团。

　　金燕西不曾想到冷清秋还有如此俏皮的样子，而白秀珠竟也是如此的温婉婀娜。

　　白秀珠察觉金燕西一直盯着她们看，也不着恼，让他看去吧！看了也不会是他的。

　　冷清秋见燕西坐在那里发愣，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先咳嗽了两声，回头又喊着韩妈道：“韩妈，你也来倒茶呀。”

　　金燕西方才回过神来，笑道：“无须乎客气了。我是一天不来三趟，也来两趟，几乎和自己家里差不多了。要是客气，还客气不了许多哩。”

　　白秀珠笑笑，想想也是，金燕西为了追求冷清秋确实花了不少力气。

　　就听冷清秋笑道：“还有我们那位舅舅，一天也不知道到先生那边去多少次哩。”

　　金燕西也点点头，说道：“惟其如此，所以彼此才不用得客气呀。”

　　冷清秋淡笑了一笑，好象承认他这句话似的。接上无话可说，她又去低头抚弄着手指头。

　　这时，她侧着身向着燕西，把右手拇指食指，依次抚弄着左手五个指头。眼睛望着那白里透红的手指甲，却不向金燕西正视。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半新旧白色印蓝花的薄纱长衫，既干净，又伶俐。

　　金燕西想到哪里有这样两句诗：淡淡衣衫楚楚腰，无言相对已魂销。现在看将起来，果然不错。可惜邱惜珍比她开通，没有她这样温柔。她比邱惜珍可怜可爱，又不很开通，要和她在一处跳舞，那是绝对没有这种希望的。

　　再看她旁边的轻吟浅笑的白秀珠，水雾烟雨的青色显得她像是画儿里走出来的，用珍珠发夹从头发两侧束起，长发缭绕，缱绻迷人。有句古诗说，美人如花隔云端，便是这个样子吧！

　　他抱着两个人看了个遍，前后左右对比着，还是没能看出来谁更胜一筹些。更在兀自感叹时，白秀珠说话了。

　　“哟，这个扇面儿不错？”她瞧见桌子上那张水雾烟雨，画的很是精妙，云水苍茫，烟波缥缈，若是能将那侧处的沙鸥加亮些，会更好一些。

　　冷清秋笑笑，先说道：“多谢金先生送我那一张画。”

　　金燕西摆摆手，说道：“这很不值什么，冷小姐若是还要这种画，十幅八幅，我都可以办到。”

　　冷清秋笑道：“行了，哪里要这些个。这种小房子，要了许多画，到哪里摆去。”回头又对白秀珠说道：“不过秀珠说好，那是真好了。上次你送我的那幅大漠图我一直没敢动，要在我屋子玻璃面儿底下。等着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写上两个字儿，才算齐整了。”

　　白秀珠掩嘴笑笑，“瞧你说的，我又不是什么大画家，等赶明儿我出名了，我给你画更好的，连名字都给你曙下。可好？”

　　刚好韩妈上了茶来，冷清秋讲桌上的茶往她面前一推，笑着说道：“那感情可好，以后你莫要忘了才是。”

　　金燕西也笑了，一面听她们说话，一面用眼睛看着桌上抄的经卷，忽地说道：“冷小姐的小楷，实在是好，虽然蒙冷小姐的大笔，给我写了一把扇子。可惜不能裱糊挂起来，冷小姐闲了，请你随便写几个字。”

　　冷清秋摇摇头，“我向来就没敢替人写什么东西，这次因为家母说，金先生是熟人，写坏了，也可以原谅的，所以才勉强瞎涂了几个字，真要裱糊起来当陈设品，那是笑话了。”复又接着说道：“要说小楷写得好，还是秀珠，下笔有力，我的字太过娟秀，不适合男子做扇面题字用。”

　　金燕西看了眼白秀珠，并没有接话，而是转了话题，道：“冷小姐，在上一个多月，到万寿山去过一回吗？”

　　冷清秋随口答道：“是的，去过一回。”这句话说完，忽然想道：我到万寿山去过一回，你怎么知道？于是对燕西脸上看了一眼，好象很疑惑似的。

　　金燕西会意，笑道：“那天，我也去逛的。看见贵校许多同学，坐着一大群车子，在大路上走。冷小姐，你不是坐着第三辆车子吗？”

　　冷清秋一想，怪呀，那个时候，你并不认得我，怎样知道是我呢？不过这话不好说出来，便道：“哦！那天金先生也去逛的。”接上笑道：“金先生倒是好记性，还记得很清楚。”

　　金燕西笑道：“这一次游览，我觉得很是有趣的，所以还记得呢。”

　　冷清秋仔细一想，是了，那天在大路上，有一个时髦少年，带着几个仆人，骑着匹马在车前车后地走，大概就是他了。

　　冷清秋这样想着，由此更推测到燕西近来的举动，觉得他是处处有意的。抬眼皮一看他穿着一件白秋罗的长衫，梳着一个溜光的西式分头，不愧是个风流俊俏人物。在这个当儿，竟好好地脸上会发起热来，尽管地低下头去。

　　白秀珠见两人这样眉目相对，想着还是起身离开，去冷太太那屋的好。她还没起身，冷太太就从那屋里出来了，挑了厅堂帘子，走了进来。看见冷清秋和金燕西如此样子，不禁重重咳了一声，见白秀珠都看在眼里，心中更是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