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方见真章 ...
-
金燕西霎时黑了脸，回头看着金敏之，说道：“五姐，你说她是不是太娇纵了。我俩的事儿谁不知道，居然还对我如此，真是太过分了。我刚才不过就是想抱抱她，她就如此，真是蛮不讲理。”
金敏之望着白秀珠早就远去的背影摇摇头，柔声说道：“燕西，你不觉得这位白小姐与往日有些不同吗？”金敏之很是敏锐，她发现如今的白秀珠对待他们态度，对待金燕西的态度并非有意为之，也非想要引起金燕西的注意，而是发自本心的，尤其是刚刚她对燕西说话的语气，那是摆明的厌恶口气。
金燕西摇摇头，恨恨看着那个方向说道：“是啊！变了，变得的更加刁蛮任性，惹人厌恶了。”说完，便也朝着那个方向追去，他倒是想看看，他父亲能跟这个刁蛮公主有什么好说的。
金敏之低低叹了一口气，那位白小姐虽然还是如此的高傲，但是眉宇之间已然隐隐透着成熟，不像燕西，还是个小孩子。她不太放心金燕西，便跟在后头，一起过去了。
那厢里头，白秀珠跟着王玉芬朝何姨太太的屋子走去。王玉芬拉着白秀珠，不禁好奇地问道：“我说，我瞧着你最近不对啊！怎么和燕西闹成这副样子？别等回头又哭着喊着要人家。”
白秀珠“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表姐，我和金燕西的事儿你别管了。总之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说了，我才多大，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太早了些。”原著对于白秀珠的影响力太大了，她不自觉地对金燕西就产生了厌恶感。此刻的他已然早就和白秀珠交往了，那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可是又去纠缠冷清秋，到后来冷清秋未婚先孕，才得以嫁到了金家。这样一个男子，他还不是薄情寡性，他是根本就不知道责任是什么，在他的脑海中根本没有这个意识的存在。所以，对于金燕西，她是真的讨厌。
王玉芬点点头，金燕西确实不是良配，可是毕竟是国务总理最疼得小儿子，是门难得好亲事。“那好吧！总之以后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再跟表姐说。表姐一准儿给你办到了。”
白秀珠点头笑笑，两人说说笑笑就到了何姨太太处。金铨一见是白秀珠，连忙摆摆手，让她们进来。金铨细细打量一番，白秀珠比起以往更加沉静了一些，也更有气势了一些。怎么看都是一股子豪门千金的高傲，生来的骄傲，不容低头。
原本的白秀珠就是个很高傲的人，能让她看上的人没有几个，因为她太过干净了，所以那些人的虚伪嘴脸她自然瞧不上。如今的白秀珠并没有改变原来的样子，而是照着这一个样子继续生长，她相信白秀珠的本身经过时间的沉淀，会变成很优秀的女子。
“来，坐吧！”金铨越看越满意，若是燕西真的能跟她有个结果，倒不妨是件美事儿。
“谢谢伯父。”白秀珠抿嘴轻笑，轻抚了旗袍的边角，侧身坐下，姿态优雅。“不知伯父唤秀珠前来，有何赐教？”
金铨点点头，果然是白家的女儿，总长的妹妹，处事落落大方，礼貌得体。“上次润之给我挂了电话，说是得了一首好诗，让我给评评。没想到竟是出自你手，真是不错。”
白秀珠淡淡笑着，“谢谢伯父夸奖，即兴之作，难登大雅之堂。”
金铨哈哈大笑，“不，那可是首好诗。我家燕西到如今一首像样的诗都没有，就连凤举他们做得诗也是不如你的。”顿了一下，复又问道：“会写毛笔字吗？”他听白雄起说过，他这个妹妹醉心西学，应该是不会的吧！
不料白秀珠点点头，“会写上那么几个，不过见不得人的。”正说话的当儿，金润之走了进来，刚巧听到白秀珠如此说道。
“那就写个看看，会作诗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写毛笔字？白小姐不要太谦虚了才是。是吧？爸爸。”她坐到金铨身侧，挽着金铨的胳膊撒娇，金铨笑着点头。
她的话让一旁的王玉芬又是一肚子火，王玉芬笑着说道：“哟，那要是这样说起来，会说话的人都不都得会写字儿了。”这句话霎时让金润之脸上的笑僵在了那里。
何姨太太一看这是要打起来了，连忙出声劝阻，“好了，你们争也没用，这要问问白小姐不是？”
于是大家都齐齐看向白秀珠，只见她笑着点点头，“也好。晚辈献丑了，请伯父指教一下吧！”
金铨闻言，抚掌大笑，“哈哈！好，走，咱们去书房。”说着便起身，带着白秀珠和金润之去了书房。出门的时候正巧撞见匆匆而来的金燕西和金敏之，两人看着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金润之过去挽着金敏之笑道：“爸爸让白小姐去写几个字儿瞧瞧，你们也一起过去吧！”
金燕西一听，挑了挑眉毛，连连点头，“好啊！”他还真是不知道，白秀珠何时背着他竟学了这许多本事。
到了书房，展了宣纸，拿了大楷沾湿，给了白秀珠。幸好白秀珠一直喜欢国画，所以在书法上也是要求极为严格。她沾了墨，一只手握住微张的荷叶袖，想了一下，便在宣纸上一气呵成写了下来“千秋家国梦”这五个大字。
笔力遒劲，行云流水，字体棱角分明，看得出写字的人是个宁折不弯的人。正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便是如斯了。
金铨连连点头，又拿了中楷，白秀珠接过笔，接着写道：“风从龙云从虎，龙虎英雄风云会。”金铨在一旁一字一顿的念道，真是越看越喜欢白秀珠这个未来儿媳妇。
此刻一旁的王玉芬，金润之，金敏之和金燕西都看傻了，他们十分惊讶，这位白小姐何时会的这些东西。
金铨正是兴起，又拿来了小楷，递了过去，白秀珠也不着恼，反正天天在家也是画画练字。提笔写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落个书生万户侯。”
金燕西越看越心烦，便转身独自走了。他都不知道，原来白秀珠竟有如此多他不知道的地方。
剩下三人也渐渐离去，只剩下金铨和白秀珠那一老一小，谈诗论画，聊的不亦乐乎。
晚饭之后，白秀珠跟金铨又聊了一会儿，便坐车离去了。
这晚上，燕西就在家里住着，没有到圈子胡同去。次日，早上起来，燕西只吃了一些点心，便出门到落花胡同去，先进冷家的大门。
一进门，就见清秋穿了一身新衣服，从里面出来。她穿着葱绿的长衫和白缎子绣绿花的平底两截鞋。越发显着皮肤粉雕玉琢。另外还有一件事，是燕西所诧异的，就是她的衣服之外，却挂了一串珠圈，那珠子虽不很大，也有豌豆大一粒。它的价值，恐怕要值二千元上下。
匆匆之间，和清秋点了一个头，各自走开。他一到屋子里，坐下来一想，这很奇怪。她哪有这些个钱买这一挂珠子？若说是家里的积蓄品，也未见得。
过了一会儿，踱到冷家院子里来，假装看树上的枣花。冷太太在帘子里看见，便喊道：“金先生，请到里面坐。”
金燕西一面掀帘子，一面走进来，说道：“伯母在家里吗？我以为和冷小姐一路出去了哩。”
冷太太笑道：“她是有一个同学结婚，贺喜去了。这些花花世界，都是你们年轻人去的地方，哪有我们老太太的份？清秋她早就发愁呢，说是没有衣服，不好意思去。多谢金先生两次破费，她衣服有了，鞋袜也有了，所以今天是心满意足去了。”
金燕西笑道：“我进门来，正碰着你们小姐，原来是贺喜去了。本来呢，年轻的人，谁不好个热闹。就象昨日下午家兄请客，来的男男女女全是青年人，我又新学了一个乖，原来现在虽不时兴首饰，可是钻石和珠子这两样东西，倒是小姐太太们不可少的。”
冷太太叹气道： “正是如此呀，我家清秋，为这个，就是到处设法呢。”
金燕西点点头，道：“要说买珠子，我倒有个地方可以介绍。有一家乌斯洋行，他的东西很真实，价钱也很公道。”
冷太太笑道：“金先生是我们紧隔壁的街坊，舍下的事，有什么还不知道。别说没有钱，就是有钱，也不能买这样贵重的东西给小孩子。”
金燕西一想，她既然这样说，那一串珠子，不是假的，也就是借来的。借来的呢，那倒罢了。若是假的，被人识破了，岂不是太没意思？
沉吟了一会，忽然笑道：“到有些地方去，大家都有，仅仅是一两个人没有，那也很不合适的。以后冷小姐要用这些东西的话，只要冷太太对我说一声，我立刻可以到家里去拿。这些个东西，又不是绸缎衣服，给人戴着，拿回来也不会短什么。我家里嫂嫂姊妹们，他们就是这样通融，互相转借的。”
冷太太笑道：“我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地方去，要这些东西的时候很少。将来真是要用的话，自然少不了和金先生去借。”
燕西说话时，看见壁上贴了一张小纸条子，记着地点和日期，大概是怕什么事忘了，特意写着贴出来，好让记着的。那字写得极是秀媚。金燕西好奇问道：“这字写得很好，是冷小姐写的吗？”
冷太太点点头，笑道：“是的。据她舅舅说，没有笔力呢，哪里好得起来？”
金燕西惊喜极了，道：“这是灵飞经，最是好看。看起来，没有笔力，但是一点也不能讨便宜，不是功夫深，是写不好的。”
冷太太笑道：“这是金先生夸奖，象他们当学生的，写得出什么好字？”
金燕西认真说道：“真话，并不是奉承，我的脾气，向来就不肯奉承呢，我明天拿一把扇子来，请冷小姐替我写一写。”
冷太太掩嘴笑道：“金先生有的是会写会画的朋友，哪要她给你写？”
金燕西笑道：“朋友是多，可是写这种簪花格小楷的朋友，可真没有。回头我叫人将扇子送过来，就请冷太太替我转请一声。”心中想着，白秀珠是会，可如今她恐怕是不会给他写了。他且请冷小姐写了，回头好气气她。
冷太太笑道：“金先生真是不嫌她脏了扇子，拿来就得了，还用得上请吗？反正这两天她也在和人写《金刚经》，多写一把扇子，还值什么？”
金燕西笑着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道：“哦！我说什么呢？不是好字，人家是不会请着抄经的。宣纸的阔幅白手折，写上这样清秀的小楷字，那实在是好看，难怪有人请呢。”
冷太太道：“这也是她一个老□□，好研究佛学，叫她写一部《莲华经》。说是暑假里，可以写完这一部经。写经的时候，自然不热，比在西山避暑还凉快呢。清秋一高兴就答应了。后来一翻书，厚厚的两大本，她连忙送回去了。昨日那□□又劝了一顿，说是写经真有好处，若是能关起门来写经，什么除病除灾，积功德的话，那涉于迷信，不敢冤青年人。可是真能慢慢写经，带着研究这里面的意思，一定可以省些烦恼。她被人家劝不过，就把这部字少的《金刚经》带回来了。”
金燕西讲道：“本来这个经，既要写得好，又要没有错字，非是细心的人，那是办不了的。明天冷小姐写完了，我还要瞻仰呢。”
冷太太笑道：“金先生这样一说，那就把她抬高了。她有这样好的字，那我也不发愁，可以指望她卖字来养我了。”
二人谈了一会，金燕西起身回去，就把书橱格下的扇子翻了出来。摺扇倒有十几柄，不过上面都是有字有画的，不能合用。只有一柄湘妃竹骨子的，一面画着张致和《水趣图》，一面是空白。
金燕西想，这张画太清淡了，不是定情之物。但是急忙之中，又找不到第二把。心想，管他呢，拿去写就是了。谁耐烦还等着买去。当时金燕西拿着那柄湘妃竹骨子的扇子，又亲自送到隔壁冷家去。
冷太太虽然觉得这个人的性子太急，但是也就收下了。
他这样性急，冷太太心里好笑。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方见真章
，还差 